第四十一章

◎分不清是谁的体温◎

粉灰色睡裙的裙摆与两根细细的吊带堆在了一处,堆叠在时秒的肩窝。

往上堆叠时,闵廷的手掌无意间划过草莓顶端。

饱满的草莓经过他的掌心然后贴着他有力的手腕擦过,如颗粒般质感的酥酥麻麻渗入到闵廷的皮肤里。

时秒喉间的那声“嗯”从自己的舌尖传到了他口中。

酥麻感是共振的,浸到他皮肤里的同时,也从她身前遍布至全身。

男人的吻越来越深,时秒紧抓他肩头的浴袍,唇舌间是来自他舌尖的强势温度,他身上沉冷的气息也被她全呼吸进去。

她不会换气,别开脸,躲开他的唇,寻找间隙去呼吸。

闵廷没立刻吻下来,让她靠在他的臂弯,他低头,脸颊贴着她的侧脸。

关于孩子,他还没考虑那么多,至少今晚不会考虑。

“孩子再等等?”闵廷低声问道。

时秒:“我刚才只是那么一说,不急,生孩子有很多事得考虑。”

闵廷亲着她脸颊,唇一寸一寸往下,在她纤长细腻的脖子里吻了吻。

男人的唇滚烫,吻一个又一个,不疾不徐落在她颈间,慢吻最磨人,时秒无意识去推他肩膀。

闵廷任由她推着,似是哄着她,吻从脖子又回到她唇间,含着她的唇轻吻。

直至给足了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指腹顺着她的腰线往下。

本能地,时秒用力去推他,也并不是真的要推开。闵廷捉住她推他的那只手,与她十指交握,压在枕头上,他再次吻下来,封住她的唇。

他第一次在值班室看她的专业书,只看了几行,因为晦涩看不懂。

第二次看演讲稿,即便还是难懂,但他有了许多耐心。

这一刻,他比之前几次都耐心。

从晦涩到丝滑。

闵廷的指腹像刚在水龙头下冲洗过,还没来得及拿毛巾擦干净,满是晶莹。

时秒想推开他,却又单手紧紧搂住他脖子,衔住他的唇。

他沉入,分不清是谁包裹着谁的体温。

男人的重量与力量天壤之别。

时秒承受得住前者,差点没能承受得住后者探到底的那一瞬。

深灰色的床上堪比她值班室的床,被子乱掉,浴袍和睡裙堆在床头,床单哪还有先前的十分之一美观。

房间里随着深夜一起静下来。

闵廷把手里的纸巾团了几下,垃圾桶没拿过来,只能先丢到床头柜,他手指上还黏腻着,刚想再去拿纸巾盒,时秒靠过来抱他。

她还处在敏感中,闵廷先将她揽怀里安抚,没再去拿纸巾盒,手搁在被子外,等自然晾干。

他吻了吻时秒潮湿的额头,两人谁都没说话。

不想那么快分开,时秒顺着手臂往下,想去握住他的手。

闵廷出声道:“手上没干。”

时秒:“……”

刚才他替她清理,可能又不小心沾上了。

被他抱了足够久的时间,时秒起身去浴室。

开了壁灯,闵廷才看到有几团纸巾被自己扔到了手表上。

他找来垃圾桶,把床头柜清理干净。

指腹干透,余留她身上的气息。

薄被散发着潮气,像他今晚推开浴室门时,湿润的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今晚两人所有的旖旎都在这床被子里。

闵廷把被子扔到沙发上,去衣帽间拿了一床干净的新被子。

时秒困到睁不开眼,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才发现是新的,上面清清爽爽。

担心枕在他胳膊上睡会落枕,还是枕了自己枕头,等闵廷冲过澡出来,她下巴贴在他肩头。

闵廷:“不过来?”

时秒:“等休息不用上班再枕你胳膊。”

她阖上眼,嗅着熟悉的气息,很快入了眠。

翌日清晨,闵廷被七点钟的闹铃叫醒。

他六点钟便醒来,又陪她多睡了一会儿,有记忆以来,他的第一个回笼觉。

时秒在酸疼中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身侧的男人:“六点了?”

闵廷:“七点。”

他关掉闹铃,掀被子下床,“你如果困,再接着睡。”

“不睡了,吃过饭赶去会场时间正好。”时秒撑着坐起来,抬腿时不禁蹙眉,昨晚就不该盘在他腰间盘那么久。

闵廷转头就看到她吃力挪坐到床边,扶了一把。

时秒额头顺势抵在他腹部,借着他缓了缓,大腿又酸又疼,差点不是自己的,幸亏今天不手术。

闵廷:“还能去会场吗?”

“能,没事。”时秒扶着他胳膊站起来,人走到盥洗台才缓过来。

从起床到坐在餐桌前,时秒一直没有去跟闵廷对视,昨晚的耳鬓厮磨,他洒在她脖间的呼吸,他掌心擦过,他抵达深处的力道,都还在脑海里。

闵廷今天要去公司,跟她约好晚上回岳父那边吃饭的时间,问她:“几点去接你?”

时秒这才看向他:“五点或者六点都可以。”

视线对上,她在昨晚某一瞬间的那种悸动又重新来过。

餐桌上大多时间在安静进食,偶尔会说上一两句。

时秒想到孩子的问题,趁着今早的时间清闲,于是问他:“你在我们刚领证的时候,想没想过要孩子?”

闵廷如实说:“没想过。”

他连婚礼都没想过办,自然也不会想那么远的事。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等时间合适了,我们就要。”

他拿过面包篮里的面包,抹上点黄油,“火腿要吗?”

时秒慢了半拍,原来他是在给她涂面包:“不要。我火腿都是拌芝麻菜吃。”

闵廷把面包给她,拿了一个空盘子,夹了些芝麻菜,又拆了盒西班牙火腿,淋上橄榄油和黑醋汁,叉子放盘子里,从桌面推过去。

阿姨站在中岛台旁,现在什么都无需她动手,索性返回厨房。

心胸外科年会会场的方向与京和集团恰好相反,早饭快吃完,时秒打了电话给陈叔,让陈叔送她过去。

闵廷则直接去了公司,半路上接到妹夫的电话,傅言洲语气焦急,让他马上去医院一趟。

“稀稀怎么了?”

“具体我不知道。”傅言洲还在海城,就在两分钟前他打电话给闵稀,才得知她凌晨四点多肚子不舒服,自己害怕,然后去了医院,这会儿人还在产科吸氧,她虽然说没事,他哪能放心。

闵廷直接切断傅言洲的通话,拨了妹妹的电话。

闵稀靠在床头,正打算眯一觉,手机振动。

电话一接通,哥哥质问声传来:“你去医院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现在怎么样?”闵廷着急道。

闵稀:“做了检查,没事儿。”

闵廷提着的心放下一点,“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你忙吧,不用过来,我现在挺好。”

“我不过去看看也安不下心来忙。”

“嫂子的医院。”

她半夜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被疼醒,还好虚惊一场。

怀孕后她已经第三次半夜来医院,这个娃太不省心,比她自己小时候还不省心。

二十分钟后,闵廷匆匆赶到病房,走太快,呼吸不稳。

“办理了住院是吗?”

“不是。做完检查还不到五点半,我担心还会疼,正好有空床,医生就让我躺着歇歇,我又顺便吸了点氧。”闵稀指指床边的凳子,让哥哥坐,“你如果不过来,我都打算回家了。”

闵廷确认了妹妹没大碍,心总算踏实落地。

他没坐,自上而下瞅着她,刚才是又气又担心:“你不是知道我出差回来在家,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闵稀:“我就算打给你,我也得来医院看呀,你也看不了。我想着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就找嫂子,她在比你在强。”

“……你有理。”

闵稀笑:“我本来就有理。”她不再惹哥哥生气,“谁怀孕还不被肚子里的娃吓几次,没事。等嫂子怀孕后,你就知道娃有多闹腾。”

闵廷终于平复好呼吸,心有余悸:“等时秒怀孕,我应该就不会出差,以后让傅言洲也尽量少出差,你半夜不舒服找谁去。”

闵稀觉得哥哥话中有话,这是要打算把生娃提上日程,她招招手,又指指旁边的凳子:“哥你过来,咱们坐着聊。”

闵廷知道她又要八卦,他瞥一眼腕表:“我还有事,没空坐,你吸完氧赶紧回去吃早饭。”

“哥!”

“想吃什么我中午给你买了送过去。”闵廷人已经走到病房门口。

他给傅言洲回电话过去,告诉他稀稀没大碍,很快可以回家。

傅言洲终于松了口气,听到闵稀人在医院时,他背后一身冷汗,自从闵稀怀孕,他是第二回 出长差,没想到她就遇到半夜不舒服。

闵廷:“你早点回来,别再失职!”

傅言洲不与他理论,想到自己要替叶西存守的秘密,昨晚回房间后,他细细揣摩了叶西存那句‘不会影响他们的婚姻’,如果只是叶西存单方面,他怎么能够影响别人的婚姻?直觉,叶西存与时秒应该是双向。

他好心提醒大舅哥:“建议你尽快要个孩子吧。”

闵廷:“……”

直接掐断电话。

从医院出来,闵廷的车在门口被一辆临时停下的津牌车挡住,司机踩刹车,等着前面的津牌车往前开。

康丽正在输入导航,母亲还未脱离危险期,她连着几天没睡好,脑子有点混沌,忘记去时建钦老房子的路怎么走,只能靠导航。

等输好,她才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被她挡住的车,对方没鸣喇叭催促。

她探出车外,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赶紧踩油门走人。

她上次去老房子还是婆婆走的时候,转眼八年过去。

时建钦明天有一场主题分会,今天不用过去,早上六点半就起来收拾房子,每个房间都彻底打扫了一遍,窗帘也拆下来清洗过,正在阳台晾晒。

康丽到的时候,大门半敞,她直接推门而入。

时建钦在整理书房,她在楼下给他带了早点上来,“你先吃早饭,吃完我帮着你一起整理。”

“妈怎么样了?”时建钦问。

康丽:“估计还得在ICU待几天。”

她自己也没吃早饭,把豆浆倒碗里,就着油条吃起来,问丈夫:“你哪天回去?”

时建钦洗了手坐下来:“下周回。”

“待这么久?”

“嗯。”

时建钦无意隐瞒:“我等赵莫茵回来,她在国外出差,下周回。秒秒结婚,我们总得碰个面商量一下。”

康丽点点头:“孩子结婚是大事。”

其他没再多说。

时建钦上次跟赵莫茵碰面还是母亲病重,在病房遇到,两个孩子是父母带大,赵莫茵定时去看孩子,她跟他父母相处的时间,比他与父母要多得多。

他道:“和赵莫茵见面商量秒秒的嫁妆,再把温礼的婚房一起定下来。”

兄妹俩互相陪伴长大,彼此依赖,女儿租房子都要紧挨着哥哥。

听前妻说,女儿女婿的婚房在那个小区的九栋,前妻决定在十栋或是十一栋买两套,这样女儿哪天跟女婿闹矛盾,回自己房子走两步就到,平常去时温礼那里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