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星期五定为店休日呢?”
“我还想问这个问题呢。星期五客人出奇的少,而且外卖也不到平常的一半。于是,工会就有人提议把比较不忙的星期五定为公休。没人有异议,就全体一致通过了。”
“原来如此,我都没特别注意过礼拜五的情况呢。”
“说不定信耶稣的人有很多都喜欢吃寿司,他们因为特别讨厌星期五,而发动罢工呢。不是有所谓的‘十三号星期五’这回事吗?!如果不这样想就无法解释了。说起来耶稣这玩意儿……难道客人您也是耶稣的信徒吗?”
“别担心,我那边从祖父那代开始就是信喇嘛教的。”
“那样就好。无聊的闲扯该停了,否则会把贵客都给吓跑的。”
“什么呀,难道我不是这家店的贵客吗?”
与这客人发出笑声几乎同一时间,电话铃响了。老板娘接听电话后马上对丈夫说道:“有外送。铁火卷十人份。是柳汤后面的吉田先生。”
“啊,是那位老人吗?一定又在喝酒嘛。上次也是叫我们送到柳汤,结果拿错了桶子差点被他给打倒在地。”
“是你被打吗?”
“他都已经七十五了喔,照那种气势看来,应该还能活三十年吧。”
店里有五位客人,有三位是经常来的上班族,他们互相帮对方斟酒,也不怎么吃东西而忙于讲话。另外两人是一对男女,他们面对面地坐着,大口吃着三人份量的高级寿司,愉快地交谈着。
老板嘴上边和客人攀谈着,边忙着手上的活,铺上海苔、摆上饭、手脚灵巧地在准备着以鲔鱼为主的铁火卷。
“噢,做好了。快拿去吧。”
打杂的店员关掉正在冲洗餐具的水龙头,用围裙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手后,用干净的白色裹布将寿司盒整个包好。包裹用的布一看就很干净,雪白如新。
“那里有只很凶的狗,当心别被咬了。”
年轻店员口中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就快步走出了店门。玻璃窗外面,传来了发动摩托车引擎的声音。
“那孩子不爱讲话,不过人倒是不错。可是寿司店的生意,并不是说寿司捏得好就会有客人来。要是没有一直陪客人聊天的话,就会闷得像是在办丧事。”
“少在那边吹牛了,帮我捏一个墨鱼腿寿司。”
“是、是、是。”
“有海胆吗?”
“有有有,没问题。”
老板有一个习惯,只要一忙起来便会摇晃上半身。这时候,他手上捏着寿司的同时,不断地晃着上半身。期间还抽空剖鲍鱼、切生姜、在客人面前放上一个柔软的寿司。
不到五分钟左右,外面响起了摩托车熄火的声音,年轻店员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他手上的裹布里,还是与出去时相同的内容物。
“怎么了?”
“这个嘛,反正就是莫名其妙。”
“那位吉田老先生说他不记得自己叫过寿司。可是老板娘明明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嘛。我对他说‘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结果他就用不求人打过来了。”平常沉默寡言的他,这时候倒是变得挺能说善道。
“喂,打电话来的到底是那位老人还是他太太呢?”
突然被这样一问,老板娘有些慌乱,一下子没回答出来。她虽然长得并不漂亮,但因为性格和蔼所以很受客人喜爱。可是这时她却一反常态脸上浮现出了尖刻的表情。
“……好像并不是他本人。如果是老人的话这个声音就显得太年轻了。”
“肯定是恶作剧,故意耍我们的。这人现在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看着我们乐不可支呢,现在这些孩子,品行不良的太多了。”
“可是听声音感觉是个中年男子。”
“中年啊?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精神上有什么郁闷之类的事吧,所以才想随便干点什么坏事。”
“你在说什么呀?!精神上的郁闷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在公司的时候总是被上司责骂,回到家又被老婆数落。想象一下这样的男人,如果他不发泄的话,精神也许会出问题的。这种男人里面,有些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怪癖之处,但说不定会跑去放火呢。只是糟蹋十人份寿司,这种罪行要来得轻多了。”
“先生您倒是可以轻松地这么说。也得为我们这些人想一想啊,如果每天晚上都被浪费这么多的话,恐怕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得上吊了。”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就来找我帮你出主意。我会告诉你哪棵松树的树枝比较好。”
“哦,难怪大家都说没有比旁观他人不幸更快乐的事了。不过,虽然有些心痛,还不如把这些寿司分给大家吃呢,要扔掉不是也蛮可惜的吗?不过,用在铁火卷里的鲔鱼可不是什么上等货。如果不介意的话……”
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最自豪的,就是这种令人生厌的虚伪语气。不过,这时候老板倒是真的很慷慨大方,用干脆的口气对大家这样说道。
“真的吗?那我刚才叫的蛋卷就取消了。”
“先生,您这么做太残忍了。拜托饶了我吧。”
老板嘴上对被作弄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其态度却似乎越来越兴高采烈,大声地笑着。
“我刚才总结了一下,按我的理解,除了需求得不到满足的男人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两三种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
像松鼠吃东西的姿势一样,双手捧着一个大茶杯的男人,表现出了好奇心。
“要是有不干净或者是不守规矩的客人,来我店里的话,第一次我就会把他赶走。因为他会妨碍其他客人。”
“嗯。”
“只要我向他收取很高的费用,吓得他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从此以后他会就再也不敢来了。顺便我也可以赚一笔。”
“嗯。”
“所以那家伙是为了报复才干这种事的。”
“他是因为被敲竹杠而生气吗?”
“不,他是因为自己受到旁人厌恶所以生气。我这人从来不客气,有这种事我都会到处跟别人说,也许通过街谈巷议便传到了对方耳中,我想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吧……”
“啊,岂有此理。那种人竟然把自己的恶行抛在一边。你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通过长相,不是很容易就能简单判别出对方的一些性格吗?”
寿司店的主人就像名侦探一样,开始在那里推理判断下结论。犯人到底是否是这个区域内的人另当别论,但是他所推测的,也许对方是因为被敲竹杠而进行报复这点,在没过几天后便被证明纯属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