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灯光照进来,光影流离,一切都失去本来的颜色,显得有些失真。
谢渊缓缓靠向椅背,左手掐着苏淼淼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对视。
“怕吗?”
墨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迫切的渴望。
冰冷的佛珠膈得苏淼淼有些疼,要是以前,苏淼淼或许会被这样的谢渊吓到,头也不回的下车离开。
可现在,她看清他狠厉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濒临破碎的心。
她握着谢渊的手,认真看他。
“我不怕你,从来不怕……”
不管旁人如何口中的他是如何恐怖,她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听见的,认识的,了解的谢渊。
她眼中一片澄澈,叫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此刻,谢渊狂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她没有骗他。
目光倾略性下移,落在那殷红的唇瓣上。
拇指微微用力碾过,看它变得绯糜而香艳。
“我没有害死她!至于他,是咎由自取。”
说完这句话,他放开苏淼淼,靠坐在另一侧闭目养神。
司机上车升起隔板,缓缓驶离。
后车厢里只传来佛珠碰撞的声响,吧嗒,吧嗒,十分有节奏,也十分催眠。
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苏淼淼也确实累极了。
临睡过去之前,她似乎明白了谢渊那句话的意思。
没有害死她,意思是没有害死他妈妈?
咎由自取,是指他爸爸?
当初回谢家也听谢爷爷说起过谢家的事,还有忠伯也曾提过。
对于害谢渊断腿的大伯,和在其中推波助澜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他爸。
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这一觉苏淼淼着实睡得沉,连什么时候回的酒店,怎么上的楼都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自己在谢渊床上。
床铺另一侧还带着余温,谢渊应该才起床不久。
她起床穿衣洗漱,走出房间。
就见餐点已经备好,是她喜欢的中式早餐,还热着。
刚坐下,手机就收到谢渊的语音信息。
【有事去公司,吃完早餐收拾好,江源会派人送你回国。我迟两天回!】
【乖乖的,别乱跑。】
最后几个字低沉暗哑,格外心肝。
苏淼淼轻点手机,拍了一张笔芯的照片发过去。
【好哒,老公。】
很快,谢渊也拍了一张照片过来。
背景是会议室,他端坐主位。
左右手依次坐着参会的人,各个肤色都有。
【乖,开会。】
苏淼淼登时红了脸,脚趾尴尬的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虽然她是例行撩谢渊,他倒也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社死。
吃完了早餐,苏淼淼起身出门。
江源已经在外等着了,恭敬的跟她汇报了一下谢渊最近在欧洲的工作安排。
简而言之,这几天都是正经工作,让她放心。
苏淼淼听糊涂了,一抬手打断他的话。
“那个,江特助,我不在鼎盛上班,你不用跟我说的这么详细。”
江源微笑:“太太,有必要的,谢总让我务必随时跟您说他的行踪,怕您再误会!”
“谢总还说,请您也跟他一样,保持初心。”
苏淼淼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行……吧!”
小气鬼,还在记仇陆子昂的事儿呢!
她轻哼一声,拎着自己的小包包上了车。
江源带着保镖一路护送到机场,送她回到华国,才再次折返回到巴黎。
——————
落地后已经是半夜,忠伯早已在机场等着,将苏淼淼直接接回了庄园。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苏淼淼先去了楼外楼。
离开了几天,酒楼的运转一切正常。
趁还没有到用餐时间,她开了个简会。
总结了一下楼外楼开业至今的工作,并制定了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一切都有条不紊,比她预想的要好。
开完会,她准备上楼,瞥见对面青山居外,苏念念拉着陆子昂正说笑。
两人面对着摄像机,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全然没有结婚当天狗咬狗的狠劲儿。
苏淼淼站定,问了田野一嘴。
“田伯,他们又要做什么?”
田野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听说是要参加什么节目,哼,那两个货都跑了,他们参加节目能表演个什么?”
“多半是个不起眼的节目,咱们不参加也行。”
如今苏淼淼那个一日三餐的账号做得不错,每天都有慕名而来打卡的粉丝。
在沪市本地也赚了一波口碑,不差那点曝光率。
田野也不希望苏淼淼那么累,所以压根就没提过这事。
苏淼淼也没放心上,回了办公室。
将早上的视频剪辑好上传,视频刚上传,点赞就过了万。
随即,粉丝们纷纷留言。
【,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很忙?都没空更新视频?呜呜呜,想你了。该死的网站老板什么时候解除这个禁制?连日语法语都不能叫?小心眼。】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用摩斯密码了,无语子,她是大家的,不是你们网站老板一个人的好吗?】
【楼上的,摩斯密码也被禁了,别试了。】
苏淼淼看着满屏的星号,只觉得头大。
试着跟网站的负责人沟通了一下,为什么不能叫老婆了?
那边的回复是,老板的决定,他们也没办法。
行吧!有钱就有话语权。
下午,苏淼淼离开楼外楼,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去了新的疗养院看望苏宴之。
这儿离沪市有点远,但胜在环境不错,医疗水平也能跟上。
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老爷子被他们打搅,这可是苏淼淼特意挑选的地方。
进了病房,就见苏宴之正在病床上写着什么,不时咳嗽几声。
苏淼淼皱起眉头上前,看了一眼。
“爷爷,你这身体稍微好点就憋不住了?都什么时间了还不休息?在这儿写什么菜谱?”
苏宴之呵呵一笑,乖乖把菜谱递给苏淼淼。
“楼外楼重装开业,爷爷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你拿着收好。”
“愿意学就学点,不愿意就放留给合适的人也行。”
“爷爷陪不了你多久,就想着多少给你留点念想。”
自打这次病后,苏宴之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了以前那风风火火的精气神。
苏淼淼知道,他是怕了。
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死了之后,她身边没人帮衬。
她抽了抽鼻子,把菜谱收好。
“对了,老爷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老公吗?”
“他过几天就回国了,到时候你们两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