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感觉自己耳垂发烫,容钧和说话时引起一股微小气流的震动,惹得她发痒想去挠一下。
苏染忍住挠耳朵的冲动,出口谈条件:“那我要封口费,你给我拍照,拍得好我就不说。”
容钧和点头,一副认真模样:“那我一定好好拍,不能砸了自己饭碗,毕竟以后我马上要结婚了,以后得好好赚钱养家。”
听他提“马上要结婚”,还要“好好赚钱养家”,苏染咬牙才没笑出声,忍不住轻轻打了他的胳膊一下,又指着一个适合拍照的方位让他过去:“还不快去。”
容钧和正准备往目标点走,苏染又想起什么似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我的手机。”
她可不想容钧和用他的手机拍,万一这人拍照技术太烂,那岂不是留了丑照在他那里?
虽然苏染对自己的颜值还算有自信,但是她可听陈菁蓉吐槽了N次,让男的给你拍照,简直就是是一场灾难,宋嘉牧可就没少因这件事挨骂。
之前两人去迪斯尼乐园玩了回来,陈菁蓉三天都没理宋嘉牧,本来苏染还觉得不至于,就拍个照而已.......
直到陈菁蓉给她看了宋嘉牧拍的照片,苏染倒是非常理解为什么陈菁蓉想原地爆炸了。
容钧和接过她的手机,拿在手里掂了掂,翻过去看手机壳,是一个卡通人物,有些眼熟,像见过路上的小学生抱着这个图案的娃娃。
好像叫什么来着,库洛米?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苏染见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壳发笑,觉得有丢丢尴尬,但面上仍是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不行吗?
容钧和举着手机给她拍照,
“往左边去一点。”苏染指挥,“不对,反了反了。”
苏染咬牙挤出一个微笑:“是你的左边......算了,你先回原地。”
容钧和屈膝蹲下,歪着身子,蹲着移动,十分用功,但......苏染拿到手机一看,深吸一口气,算了,这也不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嗯......还是先进去吧。
屋内书房,陈孜松早就泡好了茶等着她们。
实际上从轮胎声轧过门口的碎石子时,他就知道人已经到了,等了会儿没见人进来,站在窗前看情况,这才发现两人半天没进来,是容钧和正忙着听指挥给未婚妻拍照,不禁有几分感慨:年轻真好。
摇摇头,转身去泡茶,安心等着人进门。
“陈老,这是我的未婚妻苏染小姐,对龙鳞装非常感兴趣,目前也正从事这一行业。”容钧和向陈孜松做介绍,“这次带她来见您,是想请您帮忙指点指点。”
陈孜松仔细瞧了瞧苏染,眉目灵动,眼珠黑亮,鼻梁高挺,确实有几分人面桃花之意。
也难怪,小容总这样的人也会难过美人关,陈孜松不免在心中叹气,但这位有多少真本事,可就难说了,只怕多半是个半吊子水平。
但他也不想让容钧和在未婚妻面前落了面子,毕竟之前容钧和也是多次上门拜访。现在人带来了,多少也得客气应付一番,将其送走就是。
于是陈孜松笑着摆手:“指点谈不上,若是苏小姐愿意听,我也就随意聊一聊。”
苏染躬身行礼,笑意盈盈,礼貌而周到,倒是让陈孜松挑不出毛病来。
三人坐下细聊,苏染提出了一些制书中遇到的问题,陈孜松予以解答。
但几个回合下来,饶是在陈孜松这种老前辈,也不得不感慨,现在年轻人还有这么能沉得下心来,真的想从事这行的,可真是少见!
随即也是转了心思,为之前的猜测感到羞愧,现下也愿意多讲些自己的技巧。
从一开始的随意糊弄到认真对待,再到遇知己畅聊,气氛倒是越来越好,陈孜松也是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这小丫头片子真的很不错。
容钧和在一旁听着,时不时为聊得起兴的两人斟茶,偶尔也跟着附和两句,看着苏染谈起自己工作时的满脸兴奋,觉得心满意足。
“不过啊,龙鳞装确实在继承和宣传上,太难了。”越聊越深,陈孜松发出感慨。
“是啊,虽然早在2013年就被列入了朝阳区非遗项目,但这些年并没有得到什么机会发展,在宣传方面真的很难。”
苏染提及此也不禁觉得有些头疼,叹了一声说:“而且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龙鳞装成品,也只有溥仪当初带着的那一本《刊谬补缺切韵》,不过现在也不对外展出了。”
陈孜松也是跟着叹气,“是啊,更主要的是这门手艺,不比其他的非遗文化,比如昆曲,能赚钱有商业价值,那角儿往扬州茶馆里一坐,谁不愿意去听听? ”
“龙鳞装制作时间长,产出成果有限,并且目前只在展会上露面,商业价值确实不高,费功夫又难以靠这门手艺维持生计,想要传承确实......”
苏染低头想了想,要是没有父母留给自己的遗产,怕是自己也不能这般安然生活,更别提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说到昆曲啊,我上次还看了有直播是昆曲大师宋老师唱声声慢,这么多年了,那个调子,这么多年都没变。”
陈孜松这下倒是来了劲儿,捏着手指架起胳膊,咳了两声开始拿腔模仿,“寻寻觅觅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在他换气功夫,苏染拍着手在一旁附和,“诶呀,您唱得可真不错!”
容钧和端着茶杯喝水的手顿了顿,挑眉撇眼去看她,小小年纪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这算不错?第一句五个调就错了四个吧?
高低起伏,不堪入目。
苏染扭过头冲他吐舌头,一副“喝茶吧你”的表情。
“老啦老啦!”陈孜松也就随口唱了两句,后面的唱不上去,摧枯拉朽地咳了两声,就此作罢,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嗓子。
容钧和放下茶杯,随口提起:“不过,说到宣传,不知道两位是否考虑过,将龙鳞装的成品植入影视剧中去呈现?”
“专门拍一部剧?是纪录片那种?”陈孜松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还是有点意思。
“类似《我在故宫修文物》?”苏染想了想也跟着问。
这几年出了好几部聚焦非遗文化的纪录片和剧,其中,《我在故宫修文物》作为一部题材小众的纪录片,播放量确实高的惊人,快速出圈之后还上了院线。
但对龙鳞装来说,现在就采用这种形式的纪录片,可能还不太合适。
“如果是专门的纪录片,现阶段龙鳞装对大众来说还是太陌生,受众确实有限。”
容钧和说:“但是我们可以将龙鳞装的成品,在古装剧中作为道具去呈现,这样对于我们来说,只需要提供几样成品。”
“对于剧方来说,他们也可以将其作为宣传的亮点,双赢。”
还能这样?苏染眨巴眨巴眼,听上去可操作性真的很强,但是能有多大的宣传作用,好像还未可知.......
容钧和似乎看出她想什么似得,笑了笑:“我们可以要求龙鳞装成品的出场率和出场时长,也可以跟剧方商议,在片尾加上科普小剧场,后续的工作就是我们该如何趁这个东风,将宣传的门路打开,以及是否拍摄专门的纪录片。”
苏染感觉天上掉了好大一个饼,好像立马就能吃到似得,忍不住连连点头。
陈孜松摸着胡子沉思,半晌道:“但是这门路,可能有些难寻,若是能碰到合适的机会,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如果两位感兴趣,之后我会先拟一份提案,之后再去接洽相关合作方。”容钧和倒是十分爽快,主动接了这份差事。
看着苏染一脸欢欣雀跃,陈孜松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小容总有心了。”
但心下也是讶异,现在年轻人真是不得了,这前前后后要费的功夫,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虽说易求无价宝,但又有几个人愿意为有情人闹出如此大手笔呢?
陈孜松想了想,从桌上挑了件自己制书时用的一把趁手上好刀具,递给苏染。
“苏小姐今日来,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不然我作为前辈,可真拉不下这个脸啊。”
苏染再三推辞不能夺人所爱,陈孜松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老头子脾气一上来,直接一把将东西塞给她:“收下吧,要是小容总今日提的事能实现,你下次再来,我给你送一整套!”
返程路上,容钧和突然发问:“如果这件事能落地,我们明年三月,一起去趟扬州如何?”
“嗯?明年三月,扬州?是有什么事吗?”苏染一脸认真地捧着陈孜松送的礼物,拿在手中把玩,细细端详。
容钧和沉声:“带你去听听,不错的昆曲。”
苏染抿唇笑,这人可真是.........
“好呀,小容总可千万要说话算话,要是食言了,哼哼!”
苏染拿眼斜睨他,但心下不禁对明年三月有了新的期待,扬州呢,好久都没去啦!
“当然不会,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容钧和沉声应允。
手机铃声响起,容钧和看了看手机显示屏,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苏染,示意自己需要接这个电话。
苏染点点头,容钧和按下接通键,对面好像在汇报工作。
苏染见他眉头越皱越深,心下生出几分担忧。
“嗯,我知道了,那就先这么办吧。”挂了电话,容钧和说:“我明天要出差去一趟新加坡,提案我过两天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