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独自留在车内的鲸潋抚一摸了一下喉咙，长时间变换成人类姿态让她有点压抑，尤其是猎食天性使然，她想要食用到新鲜的食物，比如那海底那些嚼起来十分带劲的美味。
她有些后悔，那时候应该趁着戚闻溪没来之前，在巷子里尝尝那些人类的味道的。
虽然不是在食谱上，但可以勉为其难一些。
她现在就只能望向四周，分散着注意力。
随意地看着这车内的装饰，眼睛突然瞥到了车内置物框内那几张纸币。
这些钱币的模样她是知道的，人类之间用于交换食物以及其他的工具，洪阙曾给她科普过这些，说什么她海底的各种宝藏可以置换好多这样的纸币。
何况，之前的电视剧里也播放过。
戚闻溪没带这些的话，不就不能给她买食物了吗！
鲸潋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十分头疼，她只好拿过那几张钱币，违背了之前乖乖待上车内的承诺。
……
“欢迎光……光临。”
随着便利店的风铃声，前台的收银人员微笑抬起头习惯性地礼貌问候，只不过她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因为她看见一个浑身濕透了头发遮挡在脸上的光脚女人在自动门打开时踏了进来。
但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哆嗦了的音质保持礼貌，欢迎这位女客人光临。
不仅是收银员，门口几位买烟的小哥更是惊奇地望着这个被濕透了的大衣包裹的女人。
鲸潋淌过水的脚直接就站在了门口的垫子上，然后毫不在意周围投射过来的探视目光，循着感知，慢慢往后面那排货架处走去。
她的脚底踏在冰凉的地板上，似乎一点都不感觉到寒冷。
而此时此刻，戚闻溪正在对比一下价格，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有那七十元的现金，其他的卡钱包都丢了。
她购买了两包烤鱼片准备给那个小家伙路上吃。
正好是看到工作人员刚进货的洪氏牌子的烤鱼片，听同事说还挺好吃的，比较解馋，适合磨牙。
两包活动价54元。
她自己则是买了一杯热的生椰拿铁，一杯16元。
正好70元。
戚闻溪这样想着，就让便利店员给自己煮一杯热拿铁，然后她接过之后，排着队准备结账，前面两个小姑娘在交谈着。
“哎呀，刚刚我看见一个人样子好恐怖，像鬼似的脸都被头发挡起来了，衣服也是湿的……”
“我没注意哎，男的女的？”
“好像是女的，等等告诉你，先结账，外面又刮大风了！还是早点回家好…”
确实，在店里就能听到屋外呼啸运作的风声，有点恐怖。
晚上这个时候，便利店还是有很多顾客，她前面还有六七个人。
戚闻溪转过头，下意识地朝着门外望去，依稀可见她的车还停在路边，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乖乖坐在那里还是饿到睡着了。
戚闻溪倒是希望车上那个女人可以睡一会，而不是睁着那双戴着金闪闪美瞳的眼睛盯着她。
“您好，请问有会员吗？”
等到她的时候，依然是收银员标志性的礼貌微笑并且询问是否有会员码，戚闻溪摇摇头，自己手机都掉没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张现金。
“一共七十元，需要购物袋吗？”
“不用，现金结。”
戚闻溪告知了收银员，一只手握着拿铁，另一只手在大衣口袋里准备拿出现金，令她不解的是，口袋里竟然空空如也。
她看了一眼正在等待收钱的收银人员，然后又低下头翻了一下右边的大衣口袋，还是没有……
她只好将手里的物品都放在了台子上，然后又再一次翻了翻外口袋，以及大衣的内衬口袋。
都没有。
她的脸上仍然极力保持着冷静，但眼神已然出卖了她的内心。
好烦，为什么找不到钱，真的很尴尬。
戚闻溪被周围人投来了探视的目光，甚至耳边还能听到后面个别的青年有些不耐的嘀咕声。
戚闻溪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和尴尬，她刚刚下车着急，估计是将那几十块钱放在了车里了。
“你好，我可以待会来结账吗？我的钱大概是放在了车”
“没带钱买什么东西呢，真耽误时间啊。”
她刚要与店员协商，她的话语就被后面的青年打断了，对方毫不收敛地指责出声。
戚闻溪抿了下嘴，脸色有些难看，很显然身后传来的话让她很不舒服，但她今天身上确实是没有钱，无法反驳。
平生第一次因为没有钱结账而窘迫了。
就在身后那个青年想要伸手推开戚闻溪让给他自己结账的时候。
他的手臂突然被强行固定住了，那是一只女人苍白的手紧握住。
一个浑身濕漉漉的光脚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突然的、像鬼魅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森冷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手臂。
携带着冰冷又潮濕的寒意。
女人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弯曲地遮挡住了整张脸，根本看不清容貌，但她紧握住手臂的力道令青年仿佛感到如一条毒蛇攀附到了全身，汗毛竖立。
青年惊恐地瞪大了眼，他甚至听到了对方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低音，那声音让他感到生理性不适，仿佛下一秒他被紧抓的胳膊就会被这女人扯下来……
如果把他整只胳膊撕下来这个人类还敢碰戚闻溪吗？
鲸潋歪了歪头，手上开始加重了力道。
“嗯？你、你怎么来了的？”
耳边传来一道对她来说已经很熟悉的音质，本是已经思考到怎么处理掉这个人类青年的鲸潋立马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看向正在问她的两脚兽。
是她的戚闻溪。
同时被挤向后面的青年疼得嗷嗷直叫，终于，他的胳膊被松开了，钻心的痛接踵而来。
青年趁着这个浑身濕透头发耷拉的怪女人不再吓唬他后，踉跄后退好几步，立马将购物篮直接扔在了一边，捂住直接麻痹掉的胳膊往外走。
临走还不忘骂一句疯女人。
鲸潋立马抬起头朝着对方望去，那个青年赶紧跑走了。
鲸潋凛着眸子微微不高兴。
戚闻溪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着刚刚嚷嚷的小青年直接跑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但她的注意力只停留了半秒钟就转移到了身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了，只见对方……黑色的头发都耷拉在脸上，要不是看清了那身上濕漉漉的大衣是自己的，她真误以为对方是个恐怖片里的蒙脸女鬼。
即使是遮住了脸，戚闻溪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双隐藏在头发后面炯炯有神的目光。
她究竟要干什么？
戚闻溪完全猜不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想对她做什么，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
突然她的手被对方拉了过来，并且塞一进了东西。
戚闻溪困惑地低头一看，竟然是七十元钱，虽然已经被拧成皱巴样了，但还可以用。
她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这个在关键时候出现的家伙，真是及时雨。
戚闻溪忍不住对着这个头发挡脸的女人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然后赶紧将手里的钞票递给了收银员，紧张的心情这才舒缓了好多。
鲸潋本是急于想看看戚闻溪要给她买什么食物的，只不过她突然被对方这一笑，弄得傻傻地站在了原地，站在戚闻溪的身后，看着对方结账。
因为她刚刚看见这只人类两脚兽对她露出了一个令她心里咯噔一下的表情。
感觉很……奇妙，似乎这种愉悦感一下子就消散了刚刚那个人类男子令她的不愉快。
“一共收您七十。”收银员表情尴尬地接过那几张已经揉成团的纸票，她也不敢抬头看，主要是这位女士身后那个光脚女人太怪异了，像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似乎她们还是认识的，果然值夜班就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顾客，收银小妹表示以后再也不想轮岗夜班了。
戚闻溪见前台收了钱，这才放下心，她立马拿过付完钱的两袋小鱼干一杯拿铁准备走，结果走到门口，瞅着那个人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后面排着队的顾客大气不敢出，十分害怕这个行为异常的女人，因为他们刚刚确实亲眼目睹了这个女人死死握住那个叫嚣青年的模样。
何况对方露出外面的皮肤苍白的吓人。
不会真是大晚上便利店闹\鬼吧，太邪门了。
戚闻溪站在门口不想被那些人目光直直注视着，伸出手拽着像木头一样的冒失鬼赶紧跟着自己走。
可是对方一点都拉扯不动。
“你怎么不走？”
“……”鲸潋就这样默默地望着一脸焦急的戚闻溪，然后才断断续续开口道，“刚刚，笑，想再，看一次。”
她的声音又变成之前的绞带音了，但戚闻溪大概能听得懂。“笑？我……我对你笑？”
鲸潋也不吭声，算是默认。
“哎，先回车上吧，这边人多。”戚闻溪手里拎着东西想推着鲸潋出门。
只不过，她根本推不动，惹得店里其他人只敢就这样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姐，你就给她笑一个吧，我们店还得做生意。”一旁的店员忍不住提醒一句，都希望那个怪异的女人赶紧离开吧。
戚闻溪迫于压力，只能僵硬地扯着嘴皮对着鲸潋笑了一下。
一直默不吭声的鲸潋看到戚闻溪冲着自己笑了，忍不住伸出冰冷的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小酒窝，然后在众人惊疑注视下主动走出了便利店。
留下一头雾水的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