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个要不，还是请您和这位……朋友请入座。”走过来的领侍看到光着脚在餐厅不住和另一女士道谢的小姐先是一惊，但也没说什么，赶紧领着她们入座了。
毕竟现在是夜间饭点时间，也不能让她们一直站在大厅里惹人眼目。
戚闻溪只好拉着鲸潋跟在服务员的身后，她也不想在这里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在侍者的带领下，鲸潋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在警局她是不情不愿，反而在这里，她非常乐意，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会有美食。
该死的，她早就饿了！！
戚闻溪坐在鲸潋对面，保持着拘谨且随时都会离开的架势，她在等第一道清蒸石斑鱼上来她就立马离开，趁着这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女子用餐的时候就离开。
只不过，本来还处于兴奋状态的黑发女子，突然伸出了苍白的手，往她这里靠近。
戚闻溪下意识往后躲，对待这位精神有点问题的人士要保持十二分警惕和好言好语，虽然她认为眼前这个女子除了喜欢盯着她摸她的手外，还算不太危险……吧。
“待会你要吃东西，抓我的手……会不方便的。”
鲸潋听后挑了下眉，她很想告诉戚闻溪，自己甚至可以不用手就能吃完那些食物的，她在海底的时候更嚣张的。
只不过，既然戚闻溪这样说了，她决定吃完再握住也不迟。
她很迷恋戚闻溪手部的触一感。
比她在幽深海底休憩倚靠的红珊还要柔軟温暖。
她们两人就这样干坐在那里，等着着侍者上菜。
戚闻溪可以感受到对面这个黑发女子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那种目光一点都不收敛，一寸寸地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像是——
望着猎物的眼神。
戚闻溪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种诡异的比拟，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目光对着窗外，不去在意对面这道如炬的凝视。
幸好，这家上菜的速度足够快。
年轻干练的侍者端上了一盘冒着清香四溢的两斤多重清蒸石斑微笑着来到她们身边。
“您好，这是清蒸石斑鱼。”侍者礼貌说道，然后将托盘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
石斑鱼的鲜美香气顿时刺激着人们的味蕾。
鲸潋由原来的期待万分到皱紧了眉头只用了两秒钟。
这不是鲨鱼肉，这和深海红色的东星还挺像的，估计是一种，只不过都不够给她塞牙缝的。
更何况，这居然不是活的，由侍者端上来的清蒸石斑很显然让来自深海的远古生物嫌弃了一遭。
这不是活的。
侍者看出了坐在一旁的这位赤着脚裹紧风衣的女人似乎感到不满意，他立马开口说道，“这位客人，我们家的石斑都是淡水养殖的，后厨现杀的，绝对够新鲜，这个您请放心。”
毕竟，这位光着脚的女客人可是拥有一张被神祗眷顾的美丽脸庞。
很漂亮，那双金棕色的眼睛甚至毫无违和感，任谁都不希望这张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鲸潋听着侍者的解释，但并不能让她心里愉悦。
因为她想吃生的，鲜活的，到嘴里的时候还没断气嘎嘣乱跳的那种才过瘾。
虽然……
鲸潋微微低下头眯了眯眼睛，她凑近了那盘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蒸石斑鱼上方，嗅了嗅。
还是够新鲜的。
不过这种来自人类研究的佐料香气是她很少闻到的，新奇又刺激着她的唾液分泌，很不可思议。
她的大脑在自我催眠：虽然不是鲜活的也可以尝尝吧，类似之语。
本来侍者因为对面坐着的光脚女子的奇怪行为就已经驻足观望了，而接下里这一幕，更令他匪夷所思。
只见这位长相绮丽的女客人竟然一下子张开了那张迷人的嘴巴，然后下一秒——
一口咬住盘子上那只鲜美芳香的石斑鱼。
因为用力太猛，餐桌上全部溅射了汤汁，以及四周……殃及到对面坐着的戚闻溪的衣服上。
戚闻溪立马站了起来，而一旁的侍者更是惊恐地用托盘挡住了自己的面前，但是也是被汤汁溅到了。
他们哪里见到有人竟然这样吃饭的，直接用嘴巴啃食，还这么猛，桌上的餐具就是个摆设！
化成人类躯軆的鲸潋，她拥有的尖锐牙齿显然没有原型锋利，但较正常人来讲，已经好比尖刀了。
很快，那条2.5斤重的可怜石斑被粗鲁地咬成了三大截。
“这……这这这位客人您您”
满脸惊恐的青年侍者早已摒弃了对方天使容貌的假象，结结巴巴地想要上前阻止对方这样野蛮凶残的进食行为，只不过得到的是低头啃食鱼头的黑发女子的凶狠瞪目。
她的金色瞳仁瞬间像是野生肉食动物一样竖立着，充满了戒备和警告。
那种仿佛野兽护食一样的表情，肆意张狂。
喉部更是发出低哑的嘶吼，就好像侍者只要再靠前一步，这个黑发女子就能把他撕碎。
戚闻溪站在餐桌对面目睹了对方野性进食的全过程，即使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方有可能用餐会与别人不一样。
但这也太……野性了。
她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以及这个黑发女子护食的警告，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女人与正常人不一样，生理性洁癖让她忍不了对方这般原始吃相，总之，她要离开。
这时候是摆脱这个吃相恐怖女人的最好时候了。
即使对方可怜，没有人教她穿衣服、教她说话、教她用餐具吃东西、声带还受损……
但这些都跟她无关，戚闻溪觉得她自己对待一个陌生人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们根本不算是认识。
“我跟你去结账。”戚闻溪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溅射到自己衣服上的污渍之后，强迫自己不在意，然后与一旁惊讶到瞪直了眼的侍者去前台。
“可……可你朋友她”
侍者明显被惊到没回过神，他虽然在这里遇到过各种各样不太好对付的食客，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野蛮“原始人”。
真是害怕人的。
戚闻溪顾不得跟对方解释面前那个女子不是自己的朋友，她只是压低声音与侍者说，“快点结账。”
侍者只能不再去观望那个还在用嘴巴就直接啃食石斑鱼的奇女子了，准备领着戚闻溪去前台。
就在戚闻溪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本来还是阴郁着眸子呈现护食状的鲸潋突然收敛了所有的戾气。
已然是温和状态。
她默默地看着戚闻溪，喉咙里不再发出如警告的低音，而是立马松开了嘴巴，轻声呢喃了三个字。
『你.去.哪.』
声音很轻很柔很……惊悚。
戚闻溪皱了皱眉，感觉自己是听错了，真的比之前更可怕了。
鲸潋瞅着戚闻溪看向了自己，于是再次用刚刚捏着小嗓子自以为很可爱无害的夹子音问出了几个字，哦，这是她之前听到隔壁桌小奶娃的说话调调学来的，因为那个小奶娃说她好凶，她可不希望戚闻溪也是同样的想法。
“你要—去哪—里—嘛——？”
带了点细微的娇娇小鼻音，尾音甚至还故作地还拉长了点。
像是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的嘤咛。
而这种小动物属于完全不可爱的那种，随时都有能将人生吞活剥的可能。
这……这谁能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