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日之庆(3)(“七年前我们赢七年后...)

又一遍排练曲终。

五张呼哧带喘却充满期待的脸:“怎么样?”

贺秋妍蹙了蹙眉,又抿了抿嘴唇,终于艰难斟酌出一句:“看得出很用心了。”

“真的?”黄冲立刻忘掉疲惫,在爱的鼓励中满血复活,“趁着状态好,我们再来一遍,你继续帮着把把关。”

“别……”贺秋妍脱口而出。

黄冲疑惑:“?”

贺秋妍:“我的意思是整体上你们已经排得有模有样了,现在可以开始着重抠一抠细节,也给晚上的舞台留一点体力。”

在不骗人的情况下对这支队伍给予每遍排练都不重样的正能量鼓励,太难了,丹顶鹤的语言储备库已经告急。

四大猫却把她的建议听进去了,立刻看向美洲豹。

马谦谦:“老大。”

赵盛:“我们自己也看不见效果。”

张琥:“你觉得这遍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王晏宁:“唱歌的部分还是跳舞的部分?”

傅西昂本不想说话,事实上他连排练都没兴趣过来看,但被邀请时,四个家伙一看他想拒绝,立刻装可怜,博同情,马谦谦更下血本,直接眼眶湿润细数彼此荒村同生死坑道共患难,他一时鬼迷心窍就被忽悠过来了。

现在也说不上后悔,就是想时光倒流,把浪费的生命找回来。

美洲豹:“我就一个问题,最后的结束动作你们到底什么队形?”

仍维持结束定点动作的五人互相看看:“就现在这个队形啊。”

美洲豹:“但是和上一遍不一样,上一遍和上上一遍也不一样。”

四大猫:“……”

田园犬看向丹顶鹤:“真的不一样?”

丹顶鹤温柔微笑:“看了你们一上午,从开始到现在,结束队形没有一遍一样的。”

五位唱跳少年默默相望,用失落的眼神给彼此安慰。

马谦谦突然眼睛一亮,另辟蹊径:“老大,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唱得没毛病,只要再练一练队形呗?”

傅西昂是想说唱歌已经没希望了,队形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挽救机会,但对上孟加拉虎闪烁着希望的大猫眼:“……嗯。”

黄冲趁休息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班级群里有人在闲聊,刷了几下,惊讶抬起头:“傅西昂,你爸今天也来了?”

美洲豹一怔。

四大猫一僵。

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唯有傻白甜的大黄还在兴奋道:“他们在庆典开幕上看见你爸了,校长亲自接待,照片都发群里了。”

傅西昂没怎么样,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但四大猫要疯,因为老大越是这样,爆发起来越恐怖,田园犬现在都不是踩在雷区,而是特么的在雷区里野犬狂奔。

求生欲熊熊燃起的四大猫立刻转移话题。

赵盛:“对了,胡灵予和路祈去哪儿了?”

张琥:“也不说来看看你排练,助助阵,不够意思。”

“他俩想在学校里逛逛,”黄冲解释道,“感受一下庆典氛围。”

马谦谦和王晏宁听懂了:“俗称,约会。”

贺秋妍原本没在意狐狸和梅花鹿的缺席,听见他们打趣,才开始思索:“不对,”她看向黄冲,“以胡灵予的性格,都在校园里闲逛了,怎么也会过来看一眼排练凑凑热闹吧?”

“让你这么一说,”田园犬若有所思,终于意识到,“他俩这阵子的确有点不对劲,一没课就不见踪影,神神秘秘的。”

马谦谦像是被猛然点醒,问大黄和小贺:“哎,你俩猜今天早上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谁了?”

一犬一鹤茫然。

王晏宁上前一步,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兽控局的。”

两人一惊:“真的?”

张琥在旁边摇头:“也不确定,远远的一闪就没了。”

“我们当时以为眼花,”赵盛补充道,“但是如果跟胡灵予和路祈的表现联系起来……”

“肯定是,”马谦谦现在深信不疑,“你们还记得不,上回袭击案都结了他俩还神秘兮兮往兽控局跑,要我说,他俩跟兽控局之间绝对有秘密。”

忽来一阵强风,掠过草木。

初夏午后,恍惚间竟有一瞬秋的萧瑟。

贺秋妍迎风远眺,心头浮起不详阴影:“今天要出事。”

四大猫没当回事。

傅西昂则随口打趣:“你也有狐仙儿的第六感了?”

贺秋妍摇头,神情凝重:“我这个更准。”

四大猫被她带得收起嬉皮笑脸,正色起来。

草地上的美洲豹也不自觉坐直:“是什么?”

贺秋妍:“女人的直觉。”

四大猫、傅西昂:“……”

风停树歇,第四大重归午后宁静。

秋鹜湖畔纸船大赛已经结束,但一日水栖乐园依旧热闹。

离岸边不远的一棵榕树上,白兔李倦藏在茂密树冠里,一边饶有兴味看着傻乎乎的学弟学妹们……更正,前学弟学妹们兽化戏水,一边用耳内通讯器向另一端的人汇报:“和预想一样,展览那边果然用的假货。”

另一端声音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兽控局也在布控,你注意一点。”

“放心,”李倦不以为意,“所有校内布控点的位置都摸清了,况且我们来的人,里里外外把他们包个三层都绰绰有余。”

兽控局只来了十几个人,他们光校内就三十人,外面还有四十人机动待命,很快兽控局就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不过话说回来,”李倦又道,“这个阵势可不像偷东西。”

另一端:“像什么?”

李倦乐道:“像要明抢。”

通讯器里没接话,对白兔的比喻不置可否。

李倦却不死心,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特意告诉路祈,我们要偷雾气样本?搞到现在庆典是办了,真样本还在医学楼里,唯一的效果就是让兽控局有了提前准备。”

“这就够了。”另一端道。

李倦不解,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斜着眯起。

另一端仿佛隔空都看得见白兔的纠结,索性说个明白:“这是‘那位’的意思。他认为我们有必要让兽控局明白一件事……七年前,我们赢,七年后,还是我们赢。”

疑惑尽解,邪气笑意爬上白兔眉梢:“七年前我没参与,这次赶上了。”

另一端:“如何?”

李倦:“在那些自以为是者脸上踩过去,我喜欢。”

湖东岸的榕树遮着白兔,湖西岸的某教学楼设备间里藏着罗冰。

设备间已被改成临时行动指挥室,两个行动队员目不转睛守着监控屏,他们身后,罗冰正在跟坐镇局里的本次行动总指挥——犯罪侦查处处长,赵盈——汇报实时情况。

罗冰:“校内二十九个,校外四十个,这次他们真是下了血本。”

赵盈:“没来的那些呢?”

罗冰:“也都盯着呢,赵处你放心,不管是今天来的还是躲在窝里没动的,只要收网,一个别想跑。”

两个月前他就已经根据路祈提供的资料,把那上面的每一个都死死盯住了,为此兽控局耗费了大量人力和时间,全靠赵盈顶着上面的压力才撑到现在。

包括今天,他们也是动用两套人马,一套在明面上布控,故意暴露给对方,另一套则在暗中,当捕蝉螳螂身后的那只黄雀。

总算要见亮了。

罗冰:“不过赵处,还是没发现李倦。”

那只兔子从逃窜之日起就失去行踪,唯一一次露面是跟路祈接头,梅花鹿还是在事后才汇报。

李倦或许根本没参与这次行动,亦或者早已混入并凭借对校园的了解成功藏身,罗冰拿不准,但现在又不能满校园的大肆搜捕。

“好的,知道了,”赵盈道,“继续盯住,他们随时可能行动,即使我们布控严密,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没有最后一刻,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罗冰:“明白。”

兽控局,局长办公室。

赵盈结束通讯,转过身,面对办公桌后,自己的领导。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里弥漫。

最终还是局长开口,语气刚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赵盈笑着立正,带一点苦中作乐:“收到。”

局长:“收到不行,你得跟我保证。我可是跟上面打了保票的,不管是雾气样本被偷还是学生发生危险,都由我负责。”

赵盈明知故问:“怎么负责?”

局长:“辞职,退休,你来坐这个位置好不好?”

赵盈:“您这把椅子太硬了。”

局长:“走走走,别气我了。”

当年赵盈是行动队员,局长是行动队长,也算赵盈的半个师父。

这次行动虽然赵盈是总指挥,但没有局长顶住各方压力拍板,说什么都没用。赵盈很清楚,是罗冰得到的那份资料给了局里信心,也下定了局里的决心,这样贻害无穷的组织,一次性端掉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不想也不能错过。

夕阳消逝最后一丝余晖,夜幕降临第四大。

文艺汇演开始了。

礼堂里坐得满满,但在礼堂之外,不观看演出的同学或回宿舍休息,或去图书馆自习,还有些直接去校外逛街吃饭。

觉醒日之庆接近尾声,校园散去白日喧嚣,显出几分清静。

展厅后方,松林。

躺在地上的胡灵予又一次睁开眼,心跳紊乱,精疲力竭。

假死早就成功了,和半兽化班选拔时一样,人类状态下,调动野性之力主动降低呼吸与心跳,进入身体机能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意识游离状态。

整整一个下午,这样的假死他完成了十几次。

却没有任何一次复制成功上回的“奇遇”,别说回到兽控局找资料,哪怕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都没有,只有浓雾般的混沌,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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