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杀猪刘和货郎赵(3200字)

董合离开后,酒楼大厅马上沸腾起来。

“曾先生,你知道刚才的这人就是县衙衙役,说不定认识你书中的主角咧?”

曾先生的说书中,主角是衙役身份,而且之前还死过一次,在县衙躺尸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比照这些关键信息,想要找出主角并不难,只需要找个县衙的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曾先生尴尬的笑了笑,他又不认识他书中的主角,和他秘密接头的人姓赵,是个货郎。

“不瞒各位,我这书中的主角,并不是上元县人,你们就不要打听了。”

“可是寿春县人?”

“也不是,更不是淮北县人。”

曾先生早有准备的喝了一口酒。

反正大名府的县城不少,肖府虽在上元县城内,可进去破案的衙役不一定非得来至上元县县衙嘛。

若过几天他去寿春县说书,有热心群众问起来,他就说主角是上元县人士,就不信这些热心群众还真过来打听。

离开顺丰楼后,董合继续闲逛,路过春风楼门口,看见一龟公模样男子正掩着面倚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

作为上元县唯一的一处夜生活场所,春风楼的生意天黑后才开始。

里面也有一处配套的高档酒楼,常驻着几位说书先生。

不知道货郎赵的业务是否开拓到这儿了。

董合断了进去逛一逛的想法,径直往城南而去。

上元县街道布局十分简单,可以理解成一处十字街,城东是大户人家庭院,城西相当于贫民窟,人口最多。

董合租住的小院子就在城西。

城南则是商业区,贩夫走卒大多集中在这边,也有上元县最大的菜市场和牲畜屠宰市场。

董合记得这边的茶馆不少,此刻应该正是热闹时。

董合决定先去一趟菜市场。

到了城南,很快在菜市场中找到了杀猪刘的摊位。

别人的猪肉摊都是2-3米宽,唯独杀猪刘的摊位七八米宽,还雇佣了两个在摊位前卖肉的小贩。

杀猪刘则赤裸着上身,挺着一个大肚皮,脸上满是横肉,正端坐在后方的长凳上闭目养神。

有顾客上来买肉时,就睁开一只眼瞥上一下,随后马上闭上,看着就不像好惹的主。

“来五斤排骨。”

董合若有所思的盯着杀猪刘打量了一眼,见对方即便是坐着,也和普通人差不多高,若站起身,至少也有一米9的个头。

让董合侧目的是,这厮不仅身高膘壮,腰间还挂着一个刀匣,看模样应该是插着一把杀猪刀。

浑身上下则圆滚滚的裹着一层浓密的灰云。

习惯了幽冥眼的董合马上猜测出,这团乌云应该就是煞气。

红云为妖气,黑色为死气和阴气,灰白色的为阳气,金黄色的则为香火。

何为煞气?

手上性命过百者,才能积累出一身煞气,辟易诸邪。

这种煞气一般集中在退伍的强悍老兵和刽子手身上,没想到这杀猪刘也有这般造化。

不愧是上元县排行第一的守夜人。

第二名是已经挂掉了会奇术的纸人张,至于董合,在这个行当只能算一位小有名气的新人。

“慢着。”

董合给完钱,提着五斤排骨正准备走人。

一直安坐在长凳上的杀猪刘突然起身,“给他切一斤猪肝,算我请这位公爷的。”

“猪肝切成块,下酒,香得很。”

“谢了。”

董合朝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杀猪刘还挺会做人,估计根据董合身上的服饰认出了他的身份。

小小的衙役虽不能给他的猪肉生意带来什么照顾,但关键时刻若想坏事,也很简单。

就在董合离开猪头摊时,杀猪刘的摊位前又过来一个精壮汉子。

他伸手排出40文铜钱,吆喝道:“给老子来2斤排骨。”

摊位前的小贩接过钱,提着刀剁了一通,随后熟练的用草绳将排骨串在一起,“这位客人,这是一斤半排骨,接好了。”

精壮男子数了数排骨,顿时不干,“我要两斤排骨,你耳朵聋了?”

小贩为难道:“两斤排骨一共50文,你给我40文,只够买一斤半。”

“老子是刘老五,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说两斤就是两斤,半斤都不许少。”

小贩提着刀立在原地迟疑起来。

显然他也听过刘老五的大名,上元县一个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勒索小贩的事儿没少做过,据说对方在县衙有人。

在后方看戏的杀猪刘突然站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趁刘老五没注意时,直接抬起斗大的脚朝对方胸口踹去。

噗通一声。

刘老五像一个皮球般飞了出去,被踹飞两三米,最后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

他恼怒着起身,张口朝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杀猪刘操出腰间的杀猪刀,满是鄙夷的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也敢来你刘爷爷摊位前打秋风?”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县衙的王典吏前几日才和我一起喝过酒,我会怕你一个小混混?”

刘老五不知是被杀猪刘的气势所吓,还是被王典吏的名字吓到了,灰溜溜的从地上捡起一斤半排骨,一声不吭的走了。

董合刚好在旁边目睹完这场小冲突。

当下对杀猪刘的印象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不但会做人,而且还看人下菜。

是个狠角色。

董合笑了笑,又在旁边买了两个白萝卜,打算回家用排骨炖萝卜熬汤吃。

出了菜市场,门口是一溜烟的两排茶馆。

上元县算是标准的内陆小县城,整个县城最忙碌的地方就是这处菜市场,尤其是早晨,于是就多了一批给人抗麻袋拖车送货的苦哈哈。

这些苦哈哈凌晨出工,中午收摊,然后在茶馆内买两个馒头一碗热茶,吃完回家睡觉,傍晚时正好又到了起床的时间。

菜市场门口的茶馆不仅供应熟食热茶和廉价的酒,还有一种物美价廉的商品,那就是猪杂泡饭。

将菜市场白天没卖完的猪杂便宜收回来,洗干净切碎,加上五香桂皮和酱油煮熟,一碗猪杂可以吃下两碗白米饭,既下饭油水又足,很是管饱抗饿。

对于这些苦哈哈而言,算是难得的美食。

吃完饭顺便听下评书,一天的生活就结束了。

董合走在两排茶馆的中间,正准备选一家茶馆进去坐坐,顺便检查一下货郎赵的工作有没有做到位。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出现。

“董班头,这边。”

货郎赵突然从一处茶馆中冒头,对着董合不断招手。

董合愣了愣,提着菜走了进去。

货郎赵旁边的桌位上,还有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

对方瞧见董合后,也不起身,只是默不作声的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货郎赵显得很高兴,他指了指董合介绍道:“这就是我向你提的人,怎样?这茶铺中说书先生的评书你也听了,我可没拿假话诓骗你。”

董合一听,知道是业务来了。

中年男子一脸为难,“董班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可是我已经和杀猪刘约好了,明日就回陈家庄。”

陈家庄?

董合目光一闪,莫非是陈家庄的五畜神?

货郎赵将胸脯拍了拍,“杀猪刘是个狠角色,但他就一人,我们董班头可是新晋的县衙班头,手下能人无数,你觉得是一个人靠谱,还是一群人靠谱?”

“这……”

中年男子正是陈家庄大户陈成员外派出来搬救兵的管家。

他先前奉命来上元县县城多次,县衙也去过几次,更是暗示只要县衙派人去帮忙解决掉陈家庄的五畜神,会有若干好处费送上。

可惜县衙在派了2名衙役下去调查情况全军覆没后,就直接采取了拖字诀。

没得法,陈员外再次派人来县城搬救兵,这次直接对县衙死心了,在到处打听一番后,准备分别请杀猪刘和纸人张。

纸人张失踪了,只能将希望搁在杀猪刘身上。

管家显然对上元县县衙的推诿印象很不好。

“董班头,这次你们县衙愿意派人下去?”

董合想了想,他正准备过几天去一趟陈家庄,没想到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这次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不仅不能放过,还要想办法将利益最大化。

“你明天再去一次县衙,直接找典吏大人,这次的情况肯定不同,我猜他会接下这桩案子。”

管家顿时大喜,不过他还有一处顾虑。

“杀猪刘那边,我已经提前向他发出了邀请,这……”

“你放心,县衙就算派人下去,也不耽误你们请杀猪刘,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把握。”

“只不过你们陈员外要多出一份钱而已。”

管家连连摆手,“这都不碍事,只要你们能派人下去就行。”

两人又谈了一会,基本上将事情定了下来,末了董合单独将货郎赵叫出来,“这是这单业务的奖金,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干的不错。”

董合伸手奖励了货郎赵一两碎银子。

后者摸着脑袋笑了笑,“董班头,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替你揽活我也有信心。”

“陈家庄那边,需要我一起下去帮忙吗?”

“不用,你将牛家庄牛万山老爷的差事办好就行。”

说到这里,货郎赵马上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董班头,上元县这边的说书先生我都跑了一遍,等将牛员外需要的纸人和元宝送回去后,我就起身去寿春县和淮北县,一有消息我会派人过来给你传信。”

“可以。”

遇到董合这么一个有本事,出手又大方的客户,货郎赵跑腿的积极性也被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