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吻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多么弥足珍贵,尤其是心高气傲的优等生,那等于她全部的骄傲,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苏幻月,深渊高中学生会的主要干部,同时也是全校师生公认的美女,她一升上高中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少仰慕的情书堆满抽屉。
  但她太高傲了,除了少数几个好朋友外,她的世界没人打得进去,骄傲又带点冷漠的睨视构不上她眼界的低等生物。
  而逞强好斗的沙士泰是她最瞧不起的人种,而且不只一次投以鄙夷目光,希望藉由学生会的力量将他和他那票狐群狗党给赶出校园。
  可是谁也没想到好学生和坏学生会有了莫名其妙的交集。
  “妳……妳……苏幻月,妳来自火星对不对?快现出原形。”留着平头的壮实男孩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惊讶万分地瞪大凶狠双眼。
  美得脱俗的女孩冷抿着唇。“你才来自一○七五号星球,有八条腿、七颗眼睛,走起路来像章鱼一样扭来扭去,弱得不堪一击。”
  “妳还敢嘲笑我,哪有人骂不过人家就动手,妳太粗暴了。”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熊,欺瞒世人的眼。
  闻言,她冷冷一哼,“当流氓还要人家别太暴力,你在说哪门子笑话,挨过你拳头的人不知有多少。”
  “要不是妳是女生,我非把妳打趴了。”可恶,血好像越流越多了。
  明明皮厚肉粗、虎背熊腰,但年轻力壮的沙士泰此刻却可笑的仰着头,两根粗黝的指头紧捏鼻梁上方,一副气急败坏又不屑对女生动手的模样。
  由他多年的打架经验来看,他的鼻子若没断也差不多了,以现在喷血的速度,再不止血,待会他就等着失血过多被送医输血。
  “是啦!你最好有本事把我打趴。”看着鲜红液体浸湿他五指,顺着手背滴落胸前衣服,忽觉不安的苏幻月忸怩的拿出手帕给他。“算了,好女不与恶男斗,我送你到保健室。”
  “怎么,怕我死了是不是?”他仍逞口舌之快,非常粗野地接受她的好意。
  沙士泰的外表就是生人勿近的凶恶样,两眉浓黑得像两把利剑横过恶狠狠的眼睛上头,唇色偏向暗紫,厚实宽大,四四方方的大脸永远给人一种野狼的狠劲,教人一眼瞧了就想转身逃,不敢靠太近。
  而他的思想逻辑也是一条直线,不会拐弯抹角,想去做的事便去做,从不掩饰,直接又不拖泥带水。
  江湖厮杀的历练养出他的草莽气息,不论他是不是处于盛怒的风暴中,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看起来就是很凶,似乎处在想找人干一架的愤怒中。
  但是奇怪得很,一遇上娇滴滴的苏幻月,他的英雄气概全不管用,她不怕他,甚至明白地以蔑视的眼神直视他,毫不受他悍戾之气影响,让他不自觉的气弱,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
  其实他们之间不该有交情,一个是备受呵护、娇生惯养的名门之后,一个是镇日打杀,不晓得明天在哪里的街头混混,浑然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
  可是因为彼此的好友擦出火花,两条并行线意外有了交集,进而多出扑朔迷离的空间。
  “过来,护士阿姨不在,我帮你上药。”
  苏幻月的口气是不甘不愿,夹着一丝自我厌恶的恼怒。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心里不痛快,像是胸口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呼吸不顺。
  
  不过捂着鼻子的沙士泰倒是十分识相,她冷声一喊,他便跨入空无一人的保健室,大爷一般地坐上雪白保健床。
  
  “你到底行不行?别趁机谋杀……噢!你……你是故意的……”他痛得大叫,差点一拳将眼前的女生击飞。
  
  她略带得意地倨傲下颚,“叫什么叫,打打杀杀都不怕了,这一点疼也受不了,以后怎么跟人混。”
  
  “你……你好样的,哪天别落在我身上,要不然……”他绝对会还以颜色。
  
  不知情愫已生,两人互看不顺眼的以言语攻击,每回一碰面不是唇枪舌战的攻击,便是逞一时之快,含讥带诮地戳对方的痛处。
  
  只是吵归吵,还不至于真的打起来,他们心里都有一把尺在,绝不越线。
  
  这一回若非沙士泰不懂收敛的踩上她最在意的事,外形娇柔的她也不会失去控制,火大的推他去撞墙。
  
  对运动完全不行的她偏偏力大无穷,这一点令她深深苦恼着,自从幼儿园时将最喜欢的小男生拉到手臂脱臼,她就不喜欢听人家说她力大无穷之类的话。
  
  “少说废话了,他们这种人只会撂狠话,别的正经事也干不了。”她丝毫不掩饰对他未来钱途的看法,认定他将来不是十大通缉犯,便是满手血腥的社会败类,不可能有光明前景。
  
  “我们这种人是哪种人,你说呀!自命清高的大小姐。”她的话触动沙士泰某一痛处,他浓眉一横,狠厉地瞪她。
  
  “你自己不晓得吗?除了跟人抢地盘、用武力逼人屈服外,你还会做什么?功课不行,刚好在六十分上下,上课爱上不上又常逃学,每次一看到你不是刚打完架,就是正要去教训人,哪一次是规规矩矩的的当个学生……”
  
  蓦地,苏幻月如星辰的明眸睁大,神色一窒地停止呼吸,钻入口中的浓厚气味,又快又狠的夺走她正常运作的思绪。
  
  他……他对她做了什么?
  
  “嗯!安静多了。”鼻血止住的沙士泰扬起嘴角,神态骄傲的说。
  
  “你……你……”她头一次不知该说什么,两颊悄悄地发烫。
  
  “阿豪说的没错,女人花太多就堵住她的嘴,吻得她七荤八素就会乖得像一只猫……”他状似自言自语,但声音有点大的传入微微僵化的女孩中。
  
  “耿仲豪教你这么下流的招数?”苏幻月清丽娇妍的小脸蒙上一层阴色。
  
  “可你不也乐在其中,还回吻我,你的舌头……”紧紧攀附我,激烈程度不下于我。
  
  舌尖缠绕的甜意尚未退去,情欲暗生的沙士泰眼泛热切地盯着粉腮酡红的女孩,一股压抑不了的热流往下身某一点集中,鲜艳欲滴的唇瓣似在引诱他血气方刚的欲望。
  
  他想占有她,立刻。
  
  但是,他满脑子瑰色画面未能实现,太过直率的言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硬生生地斩断所有的可能,结果他得到的是火辣辣的一巴掌,以及一句——
  
  无耻。
  
  “学姊、学姊,那个初吻先生又来了,你要不要见他?”
  
  一只白皙莹亮的小手在眼前挥动,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沉浸过往的苏幻月略微回神。
  
  “初吻先生?”
  
  “学姊,你还没睡醒吗?要不要一杯咖啡提神?”她是效率最高的助理,一定让上司百分之百满意。
  
  “秦亚璐,你刚说什么初吻先生?”她表情微带一丝犹在迷离空间的困惑。
  
  “就是被泼了一身咖啡,长得一脸凶神恶煞的那位流氓先生呀!”秦亚璐形容的十分贴切,只差没抖两下,表示惧怕。
  
  闻言,她神情僵硬,粉色娇颜莫名多了抹娇红。“他不是流氓。”
  
  “可是他很凶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这么一瞪,我背上的冷汗如绵绵春雨,冒个不停。”她还到庙里求了个平安符。
  
  天生胆小的秦亚璐从没见过真正的坏人,她立志当律师的理由简单到令人捧腹大笑,只因她心目中最伟大的学姊是名无败诉的出色律师。
  
  不然她念法律系的目的,原本是朝法官和检察官迈进,跟她父兄一样当个惩奸除恶的执法先锋。
  
  “少见多怪,他会把你吃了不成?”他只是长相凶,并非无恶不作……
  
  苏幻月眉心一蹙,不太高兴自己居然为不久前才又碰面的高中同学找借口。
  
  “那可不一定,你没瞧见他眼里满是要杀人的凶气吗?我被他眼角余光一扫到,当场吓得腿软,浑身骨头全在打颤。”很杀耶!他的眼神,活像刚杀完人,舔着刀尖鲜血的黑道大哥。
  
  “该磨磨你的胆量,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也值得大惊小怪。”在苏幻月眼中,沙士泰与常人无异,除了肌肉比一般人结实有力。
  
  她干笑,谄媚地问出老在脑子里打转的疑惑。“学姊,你的初吻真的给了那位杀气腾腾的‘高中同学’吗?”
  
  “秦、亚、璐——”美丽娇容一沉,迸射出致人于死的冷戾光速。
  
  死到临头的秦亚璐犹自挣扎,语轻如蚊钠退后三步。“人家只是好奇嘛!学姊就稍微开解一点迷津,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她的保证就跟豆腐一样一捏既碎,虽说不是广播电台,爱道人隐私,可是她又张管不住的嘴巴,明明忍着不说,但是口一开,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全给倒出来。
  
  “亚璐——”苏幻月面上带笑。
  
  “是,学姊。”她正经八百的挺直身,能被最崇拜的学姊使唤,她深感荣幸。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葱指纤纤,交握迭放与胸前。
  
  “笨死的。”她像个被点名的小学生,兴奋地举手发言。
  
  “不,是食言而肥,被自己的肥脖堵塞了呼吸道,窒息而亡。”话太多招致的下场。
  
  秦亚璐转为干笑,下意识地抚了抚微缩的颈项。“学、学姊,我口风很紧的,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即使威胁在前,她还是想冒险一试,从中挖些“振奋人心”的小八卦。
  
  “金曜企业少东的婚前协议书你拟好了吗?白向餐饮的千金控诉前夫施暴的文稿呢?还有航空鉅子酒驾伤人的诉讼案,我好像还没看到你建档。”真要太闲了,她不介意替她找些事做。
  
  “呃,那个……啊……不急嘛!我正要做……”只要好奇心被满足了,她一定勤奋工作,乐在字处理中。
  
  苏幻月秀眉一挑,面浮令人心口一颤的娇笑。“又到了毕业季节,我想有不少社会新鲜人乐于顶替你的位置,重新上网找份工作应该很有趣。”
  
  很大的抽气声骤起。“学、学姊,你千万不要开除我,你是我努力地目标、奋斗的楷模,我望之仰止的高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清泉,我矢志追随的皓阳明月、人生的导师……”
  
  “亚璐。”
  
  “是。”
  
  “出去。”
  
  “嘎?!”她面露沮丧地垂下双肩,像只失去主人宠爱、可怜兮兮的小狗。
  
  秦亚璐在拉开上司办公室的门之前,又小声地回头一问“那位初吻先生等了很久,要请他进来吗?”
  
  骤地,莹白手心中的笔断成两截,美得虚幻的美女律师阴气森森地一咬牙。“他姓沙,请称呼他沙先生。”
  
  “喔!那他是不是你的初吻……哇!学姊,不要追杀我啦!快快收起你的武器,我不问,不问了,你的晚娘脸孔跑出来了……”好惊险,快跑。
  
  少根筋的秦亚璐东躲西闪,快速地拉开们往外跑,身后是一本厚达三公分的法律丛书,每一本扔在背上都痛彻心扉。
  
  但是看似娇柔的苏幻月仍未停手,笔呀记事本的照扔不误,十分顺手地把一份正要建档的档也往外丢,却在丢出后惊觉文件的重要性,懊恼地连忙起身,想在落地前抢救成功。
  
  但想也不知道不可能,人的速度哪比得上往外飞的纸张,她伸直玉臂欲抓,一直粗壮的男性臂膀先一步抓住横飞而来的文件,她追得急,不意跌入一具精实胸膛里。
  
  谁说她的初吻给了那个兄弟至上、女人随意的猪头男!早在她学步,牙牙学语之际,不知有多少人偷袭过她奶香味十足的甜嫩小口,哪还轮得到他。
  
  没错,当初她是对他有点心动,少女芳心曾经暗自蠢动,可惜两人还未有机会开始,既发生浓情误杀,而她的男友鹰子扬顶罪入狱的事件,这段似有似无的感情也为之告终。
  
  回想往事的苏幻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在经历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后,回头再看看以前的青涩,心中感触良多,转眼间,他们已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她不是坏人,只是造化弄人,逼得她做出骇人听闻的残酷行径,我相信她的本性仍是善良的,不该背负千夫所指的罪名。”人该有一次机会,改变自己。
  
  不论曾经做过的恶性,他不遑多让,除了吸毒外,几乎每一样坏事他都亲身参与过,甚至是带头者,将敌对的一方逼到退无可退。
  
  他比较幸运的是有一票情义相挺的兄弟,在他出事时适时的拉他一把,以合法掩护非法地将一切粉饰太平,不因所作所为身陷囹圄。
  
  “善良?”苏幻月不以为然地翻动报纸上的头版新闻,占据八分之一版面的照片是张清秀有余,但惊惧不已的脸孔。
  
  “她的养父长期性侵她,才让她的性格扭曲,产生偏差,养母当她是免费的佣人,一个人得做全家家务,一天只供应一餐还毒打她,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待。”如果早知道她过的是这种生活,他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带她走。
  
  一念之差竟是今日的悔不当初。
  
  沙士泰的表情是少见的严厉,自责当年的天真,以为被有钱人领养的小妹妹日子过的再不济,也比跟他一起走入黑暗世界的好。
  
  谁知那是深不见底的炼狱,在他认为对她好而对她再见的同时,她纯洁无暇的心灵已经注定变色。
  
  “是呀!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所以她不逃也不求救,默默隐忍,直到忍无可忍,才用窗帘绳索勒毙养母,再趁养父醉的不省人事之际连刺头部、胸部、大腿个三十几刀。”下刀之狠,恐怕验尸无数的法医看了也不禁胆寒。
  
  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沙士泰语气略重地为其辩解。“她是吓坏了,并非有意行凶,若不是真怕到极点,怯弱的她哪敢拿刀杀人。”
  
  她一哼,嗤笑。“杜婉儿是你什么人,无缘的老婆还是前女友?”
  
  虽然两人并无感情上的牵扯,可是他为了别的女人不遗余力的奔波,话中带着不忍心的怜惜,苏幻月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这一行的翘楚,没有失败的记录,我希望你能帮她,让她保释在外。”一个女孩子无助地待在看守所那种地方,长期下来她易心志衰弱,影响神智。
  
  “少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有何关系,我再考虑要不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她不当慈善家,更非世界和平的支持者,要她出手,得先看她心情好不好。
  
  “这……”黝黑面容露出一丝犹豫,他深吸口气才徐徐吐出。“婉儿的父亲曾经收留我五年,给过我家庭的温暖。”
  
  她一怔。“你不是育幼院出来的?”
  
  据她所知,他十三岁离开育幼院,而后加入名盛一时的帮派,成为青鹰门的一员。
  
  “是的,曾经。”他是个孤儿,众多皆知。
  
  母亲未婚生下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隐约只知是某大富之家的少爷玩弄了单纯的母亲,在她怀孕后又恶意遗弃她。
  
  母亲走投无路之际巧遇已嫁人的昔日好友,杜家夫妇见她大腹便便又孑然一身,于是给予金钱的资助,让她租了间小套房安心待产,并在她生完孩子后介绍工作,得以养活自己。
  
  可是她想不开,念念不忘抛弃她的情人,在一个漆黑的午夜,割腕自杀。
  
  当时他才四岁。
  
  “我母亲死后,是杜伯父、杜伯母将我带回家,他们可怜我幼年失持,因此把我当成亲生儿子抚养。”
  
  那是一段永难忘怀的日子。
  
  两年后,白白嫩嫩的杜婉儿出生了,他们像真正的一家四口,不知幸福短暂得教人措手不及。
  
  杜父任职于某基金会,有一天,财务发生短缺现象,他是第一个察觉资金遭到挪用的人,秉持正直的心,他立刻往上呈报。
  
  但是,这件事后来并无下文,似乎有只手遮天地隐瞒过去,不久后,杜家夫妇在一次员工旅游中不幸溺毙。
  
  噩耗传来的当天,两人的遗体尚未运回杜宅,新盖的三楼房舍就无故起火燃烧,两个小孩差点被烧死屋中。
  
  那一年沙士泰九岁了,连同刚满三岁的杜婉儿被无情的杜家亲友送进育幼院,从此过着处处受压的生活。
  
  这些他说不出口,沙士泰避重就轻地描述所受的恩情,绝口不提是杜婉儿主动切断两人的联系,在她“亲自”挑选了她新的爸爸妈妈之后,怕他会分走她的幸福。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勉为其难的向我开口?”哼!他倒是有情有义,不忘旧恩惠。
  
  “不全然是报恩,婉儿就像是我的亲妹妹,我答应过杜伯父、杜伯母要照顾她。”
  
  这是男人的承诺,他不想再有任何遗憾。
  
  沙士泰脸上有着沉重的疲惫,眉间尽是舒展不开的纹路。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上她,否则他宁可自己解决,不欠人情。
  
  毕竟这一起震惊全国的逆伦弑亲案过于重大,没有一个律师敢受理此案,加上收养杜婉儿的家族是政商名人,被害者唯一幸存的独子坚持提告,且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他人为杜婉儿开罪。
  
  “真是多情呀!几年没见还这么用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为老情人开脱呢!”
  
  她说的酸溜溜,为他的过度关心而感到不快。
  
  实际上,苏幻月早就研究过这桩案子,但因为不归她负责,她仅大概翻看一些内容,并未深入。
  
  不过她仍看出些疑点,二十四岁的杜婉儿并非被关在家中不许外出,她有大学文凭,而且出手阔绰,身上穿着皆为名牌,要说受虐,实有出入。
  
  二十三、四岁的小女生或许无自救能力,畏于淫威不敢声张,可是早已成年的她在行动上并未受到限制,想逃并不难。
  
  既然能逃,为何要杀人?
  
  为情、为财、为泄愤,或是另有图谋?
  
  接过各式各样的个案,苏幻月遇过形形色色的委托人,人性本善那一套对她来说行不通,她相信人的外表会骗人,越无辜的人越有可能心机深沉。
  
  “真要有情,我第一个先找你。”
  
  沙士泰有些发恼地横眉一瞪。
  
  闻言,她握笔的手停了三秒,随后面无表情地抬眸。“敬谢不敏,我对当流氓的女朋友不感兴趣,你说说笑可以,别给我当真。”
  
  她可不想十几年前的烂账扯到今时,没完没了。
  
  “我已经不是流氓。”他语气很凶的横过上身,狠狠地瞪她。
  
  面对凶猛野兽,苏幻月不惧反笑。“是喔!去问问外头的助理小妹,看她怕不怕你。”
  
  她不经意的取笑,沙士泰原本黝黑的方脸更黑了,一副很想揍人,又勉强忍住的痛恨模样。“这个案子你接不接?”
  
  有求于人就必须低声下气,昔日学生会那几个女人是他的死穴,动不得。
  
  她爽快地说:“可以呀!我担心我若摇头,你会哭给我看。”
  
  看他被针刺到似的横眉竖眼,她的心情显得愉快。
  
  “你这女人……”他双臂撑桌,半个身子挂在桌子上方,跟她距离不到五十公分。
  
  “我这个女人怎样,想咬我不成?”她现在可是修炼有成的妖精,口舌之争绝不输人。
  
  “对,我就是咬你。”会被激怒也在沙士泰意料意外,他认为这些年的暴躁脾气已收敛许多,很久没有人能令他动怒,但是她张狂的态度像面挥动的红布,他如斗牛红了眼,熊腰伸长,越过桌面。
  
  “你……”
  
  放大的男人面孔无预警的袭来,坐在办公椅上的苏幻月根本无法后退,冷不防的浓息侵入口中,伴随而来的是眼前一片黑的狂吻。
  
  她又羞又恼的推拒,双手如雨直落的捶打比石头还硬的男人,但他不为所动的反制她双腕,置于身后,发狠地“咬”她。
  
  沙士泰是个男人,而且是曾经有过荒唐岁月的硬汉子,即使他已非昔日那个不在乎他人感受强行掠夺的猛张飞,可是好强的本性仍在,禁不起挑衅。
  
  “噢!你咬我……”这只不把男人当天的小野猫。
  
  双颊绯红的苏幻月气息不稳地圆睁清眸。“这是在警告你别碰你要不起的东西,女人可是不好惹的。”
  
  “表里不一的泼辣女……”被咬的舌头痛得要命,他却莫名地想大笑。
  
  她一点都没变,表面纤柔,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像朵娇贵的水晶兰,晶莹娇嫩,一碰就化成水,私底下却是瓜利的母老虎,骄傲自我,习惯将别人踩在脚底下。
  
  “多说几句呀!如果你不想我接杜婉儿的案子,尽管搬出我的旧疮疤将我埋了。”她高傲的仰起头,做了个小人得志的篾笑,用话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