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和吱对着景平安画的简易地图如看天书,对着地图除了懵还是懵,实在无法把上面的图案跟森林里的树、河、石头联系到一起,对于标注的字、骷髅头,看得懂,但是要放在什么位置?看不懂了。
她俩能理会到景平安的意思,但想到具体要怎么实施,脑子就成了浆糊。
原本想留在山洞里偷懒的景平安只能跟着亲妈和大姨一起出去布陷阱。
景平安注意到,她们虽然学手工制作快,看一遍就会了,模仿能力很强,但在思维逻辑和理解记忆上就要差很多。
不过,这并不奇怪。
在她上辈子的世界,大家都是在两三岁的时候就送去了幼儿园接受教育,在学习课程中便锻炼了记忆和逻辑能力,背、记、理解是基本功,直接影响到成绩。为什么会有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区别就在这里!记住了,理解到了,自然而然就会了。理解不了,老师讲一万遍都没用。
景平安这是安排人干活,又不是老师教学生还要考试,因此,亲妈她们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东西能造出来就成,而且在布置上稍微做些改变,以免亲妈和大姨记不清楚正确路线踩到陷阱里。
在所有陷阱旁都有明确、显眼的标记,让她俩在追击中、非常慌乱的情况都能下意识地做出正确选择,而不会踩错。
最显眼的标记当然是草人、骷髅头等,用草人代表物资囤积点,用骷髅头代表附近有陷阱、有危险,她们要往骷髅头方向走。这跟绿颜族属反向操作。
骷髅头,代表着死亡、杀戮,绿颜族的人看到后会恐惧、膈应,出于趋吉避利凶的本能,也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绿颜族的人即使看到亲妈和大姨往骷髅头方向跑,也会在脑子里转个弯,认为她们可能有阴谋,会产生迟疑。
以前的武侠片里总喜欢在某某禁地前立碑写上“擅入者死”、“入此门者无生”之类的字眼恐吓,就是这个道理。
森林里到处立着骷髅头和草人,还可以作为她们这个小族群的领地标记,警告别的族群。
以绿颜族的见识,想要琢磨明面这里面的关窍,不仅需要些时间,还需要伤亡代价来探路。
在设陷阱的时候,还有各种小细节方面的问题,景平安亲自守着弄的,也都当场解决或者适当做出调整。
因为布置多,又人力有限,哪怕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时间、力气都耗费极大。
景平安计划中的在骨矛上面立兽皮最后变成了铺干草。
兽皮不渗水,遇到雨雪天必然是要形成积水的,而水又重,很可能就塌了。铺干草,排水方便,重量比兽皮轻,再经过几个月时间的风霜雪雨能更好地跟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起。绿颜族的人看到干草,很可能会忽略掉,看到草丛中有兽皮,立即就得添几分警惕。
她们布完陷阱,便又帮着盖藏身的树屋窝棚。
这关系到景平安和小奶娃的安危,树屋窝棚可以说是盖得极为用心,费尽了心思,连窝都提前铺好了,并且不止造一个。这也算是作为应急避难所了。
第三个树屋窝棚还没盖好,冬天到了,开始下雪了。
吱的肚子隆得高高的,身子也笨重起来。
景平安和步都挺担心吱出点什么意外闪失,让吱在山洞里歇着,剩下的活由布和景平安做完的。树屋窝棚都是找现成的树洞改造成的,难度不算大,赶在暴风雪季节来临前完工。
她们之前忙着囤积各种果子制品,后来又是大搞防御工事,导致耽误了狩猎,缺肉食。
家里有孕妇,预产期在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也正是缺食物的时候。景平安清楚地记得自己断奶是亲妈饿到营养不良,没奶水了。野人又是以肉食为主,长期吃水果不吃肉,很可能营养跟不上。
她家附近如今很少看到野兽,要狩猎,得去较远的地方。
好在有步这个战斗力在。
风雪停了,天放晴了,亲妈带着弓箭、骨矛出去狩猎。一个人一把弓箭想要对付大型猛兽有点吃力,即使辛苦打到,也扛不回来,于是都挑的小猎物下手,总是有点肉吃的。
今年的肉食不足,自然得节省起来,她们每天是一半水果一半肉食搭配着吃。
以前不吃的什么动物心脏、肝脏之类的,也全都让景平安做成熏肉。她就连肠子上面的脂肪都没放过,撕下来熬油,装进巴掌大的小油罐里混着易燃的干草,做成燃烧罐,一点就着。
山洞口进来的通道,先铺一层干草,再往上浇几层油,又在上面洒了层草木灰防滑。
野人的身手再灵活,步子再稳,景平安也不敢拿孕妇来冒险。那点草灰防滑不影响点燃地上浇透了动物油脂的干草,也避免吱一脚踩滑摔出事来。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没有手表时钟日历提醒,景平安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准备各种物资,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吱的预产期到了,要生了。
她午觉睡醒后,翻出烘得干透的苔藓准备多做点婴儿屎尿片,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吱的草窝处飘过来。那味道有点腥,还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吱的窝比较隐蔽,旁边有柴堆和岩石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景平安站起身,刚要过去看个究竟,步拖着刚捡的柴回来了。
步在山洞口也闻到了味道,她用力地嗅了嗅,辩别了下,立即明白那是什么,扔下柴便钻进山洞,直奔吱的窝旁边。
景平安赶紧跟过去,便见到吱正躺在窝里,双腿分开呈分娩姿势,流出来的羊水把窝都打湿了,并且,血腥味也更浓了。
要生了!
景平安两辈子没见过这情形,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步握紧骨矛守在吱的身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又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放心生孩子,我会保护好你。
吱额头上的汗水都出来了,咬牙切齿地使劲,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景平安觉得有点闷,头有点疼。她扭头到洞口处透了口气,让自己清醒了些,镇定下来,转身到篝火中夹了些木炭放在陶盆里端到大姨的旁边。
生孩子,不可能穿着衣服盖着兽皮生,这么冷的天,容易冻着,放点炭火在旁边,能暖和一点。
木柴烧到一半呈炭状,不会溅火星,用起来还算安全。
景平安为了避免不小心碰翻炭盆,还搬了几块小石头围在中间。
冬天,洞里的篝火一直没灭,热水是一直都有的。
景平安又去准备好小婴儿洗澡的热水,再把裹襁褓的兽皮翻出来备好,全放在草窝旁,方便随时取用。
吱在使劲,额头上便汗,山洞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景平安除了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在方便随时取用的地方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守在旁边。
步闻到血腥味越来越重,拿着长矛和弓箭守在了山洞口,同时用之前做的木头栅栏、拒马桩都挡在了山洞口。
血腥味容易把野兽引来,而这时候吱又在生产,外面天寒地冻的全是积雪,如果有危险,连逃都逃不了,更不敢在山洞口放火,唯一能做的就是靠武力守好山洞。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吱在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跟生孩子做争斗,景平安只觉得度日如年。
如今这条件,生孩子也真没多少能准备的,要准备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突然,吱从牙缝隙里迸出一声宛若嘶吼声,然后大口地喘着气。
景平安握拳,说:“大姨,加油!”
吱喘息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景平安赶紧去扶吱,然后就见到吱从草窝里提起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生……生出来了?
她那彪悍的大姨,一只手提着婴儿的腿,倒拧着,啪啪两巴掌打在屁股上,小婴儿咳咳咳嗽几声,哇地一声哭了。
景平安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人都懵了:这是……她果断忽略掉这个过程,直奔结论。
电视里演的,婴儿哭得这么响亮,母子……母女……到底是表妹还是表弟……哎,反正都平安。
景平安挺好奇是表妹还是表弟。
私心上讲,她更喜欢是表妹,就像景二宝,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带妹妹比带弟弟方便得多,去商场上厕所、到游泳馆换衣服都不用分开。拐孩子的那么多,万一没看好丢了怎么办?
概率上讲,根据她的观察,山崖族无论是婴幼儿还是青少年,都是女多男少,且比例正好是三比二。她见到的成年野人,也是女的多,男的少。按照女野人的生养周期、男女的生物特性来看,也必然是女多男少还能维持人口繁衍。
可这只能表明,有三分之二的机率是生的表妹,还有三分之一是生的表弟。
步听到婴儿哭声,近来了。她看了看吱,竖了个大拇指,便又去洞口处守着了。
景平安在吱给婴儿弄断吱带后,赶紧将兽皮毛巾浸在热水中,拧干净水递给吱,给孩子擦擦。
她在吱给孩子擦澡的时候,瞄了眼,表妹!
还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