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醋

电梯打开的刹那,玻璃窗内三两成群的人下意识往这处看,然后难以挪眼。

唯独一人,站在室外,与这一室欢腾格格不入。

直到何舒从门内摇手:“以玫,来这里!”

他疏地回头,暗沉无波的眸子泛起涟漪,紧紧盯着稳步而来的人。

“以玫。”

姜以玫冲他弯唇,还没说什么,从堇迈步走来,球鞋在她半米处停下。这个距离刚刚好,不冒失也不疏远。

“好久不见,以玫。”

他看向她的眼,亮闪闪的。

“好久不见啊,”姜以玫压下声,“鼻涕虫。”

“来宜港多久了?怎么也不找我?姜叔也来了么?”他迫不及待。

两人还没进门就说上了。

隔开的玻璃窗上已经趴着不少看热闹的脑袋。就差一包瓜子就能唠嗑到天黑了。

“没,就住在爸爸朋友家里。我也刚来没多久,最后的一年就要在宜港过啦。”她刻意回避了些细节,故作紧张,“竞争对手,我们可是同一届喽。”

“荣幸之至。”

小时候从堇就是个人人都可揉捏的软包子,姜以玫是那一片的孩子王,她大方直爽,一呼百应。软包子就提溜着鼻涕跟在孩子王身后,她去哪,他都紧紧跟着。

长相粉嫩软糯就容易被欺负,常常被姜以玫护在身后。要说对他印象最深的怕就是整天要带很多纸塞口袋里,只为了擦鼻涕。

她天天喊他鼻涕虫,他也不恼。

高中时他们一家就搬去了宜港,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是在春节。

去年春节她没出现。

当年还是鼻涕虫的他已经是个高个小伙了,还是个帅小伙。

没等她多问几句,电梯再次敞开。

两人交握的手还没分开,姜以玫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落入敞开电梯里那人的眼中。

她情不自禁弯起的嘴角和眼角还没收回去,侧头和瞿斯闻冷漠的视线对上。

不到两秒就移开。

几米开外,何舒和卢域已经是吃瓜状态了。占据最有力的吃瓜宝地,莫不做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当事人抓包。

瞿斯闻眼神扫过来,卢域自觉出列,抱怨:“之前不是不来么?怎么临时改主意了?”

说完,暗暗打量了姜以玫,后者浑然不觉。还和从堇怀念往昔岁月呢,不理会那位爷已经极度不爽的臭脸。

卢域暗暗捏把汗。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从堇这才若有似无地侧头,好像现在才发现他。两人视线对上,不用说,互相懂得对方的意味。

卢域假意咳了几声,有气无力:“人也到齐了,那边差不多了啊,该进来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瞿斯闻这尊大佛的临时到来,打乱了原定的计划,临时换了个剧本。

二中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从堇,一个好像是和他一个篮球队的。其他基本是他们一中的。

姜以玫总觉得另一人是在打量她,稍移开目光没一会儿又回到她身上。怪瘆人的。

白皙纤弱的腕骨被扯了一把,姜以玫被拉到座位上。刚坐稳,身侧的椅子就被一把扯开,瞿斯闻大方落座,随手丢了件衬衣在她腿上。

不怕得风湿?

姜以玫不合时宜想起他说的话,那他这算是关心她吧……

她抬头赞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现在倒是顺眼不少了。

“怎么,特意带的?”她调侃。

“外面冷,多穿了一件。”他解释完又觉得这话多余,偷偷懊恼。

姜以玫没再管他,又开始和另一侧的从堇叙旧。

也不知怎么,从堇突然来了句:“以玫,天气转凉身子容易虚,套上一件衣服是对的,人还是要对自己的衣服有一定了解。”

“说的对。下回我多穿一件。”

卢域一个劲儿冲何舒使眼色,何舒偷偷摆手。

这不成,她才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临时换的剧本和原定的男女比例不一样,他们这帮也都赞成随机抽选,这就意味着有人会反串。

卢域抽到了女性角色,他一脸不爽,被何舒狠狠剜了一眼,发现对方的不爽比他更甚。

互看剧本,直接成了性别反串的情侣。

姜以玫和从堇是一对,剧本中的恩爱小情侣。

两人谈话间的黏糊劲儿让同行几人多了几分关注。

剧情推进,逻辑梳理,凶手搜证……

等到最后一轮搜证后,瞿斯闻寥寥几句厘清思路,真凶是谁昭然若揭。

从堇跟着剧本线,突然深情,读了一段台词:

“原谅我的被逼不得已,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一路走下去。亲爱的,爱你万千。”

她知道这是剧情,对着台本打算续着念。

却被冷冷打断:

“不可能。”

什么,众人的视线聚焦过来。

“何以见得?”

“一个甘愿为了一点小利而不顾女友感受的人,不会像他说得那么深情。一句话叫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逻辑严明地从剧情中抽取了几个小细节分析,最终得出这对情侣已经开始离心。

“而我不一样,rose,我将视你为永恒的真理定律,并终其一生为之努力,死亡也不能拆散我们。”

他清冷淡漠的嗓音却念出如此抒情的话,炽热清澄。

有这一句吗?

她疑惑。

卢域浑身的八卦细胞直冲冲涌到脑袋,瞪着一双近视眼,想要尽数记下三人的神情。

他急了他急了!

后脑突然从后戳了一下。手机消息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何舒舒:收敛点,小心遭殃的是你。】

卢域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厮惯会碾磨人。

小插曲一闪而过。

一行人玩好后纷纷吐槽这个剧本没意思透了。姜以玫第一次玩,觉得还不错。

“我觉得还不错,下次可以继续玩。”

“那我陪你。”从堇接上话。

身后一声嗤笑,瞿斯闻慢悠悠跟上前:“模考前最后的放肆么?”

姜以玫不语,心想算了,还是算了吧。也没多好玩。

晚上聚餐时,瞿斯闻也神色淡淡,提不起精神气。坐在角落里不夹菜也不说话。

从堇和姜以玫又凑在一起不知讲些什么,她的笑容鲜活真切,偶尔还捂嘴偷笑。

卢域坐在火锅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他不敢说话连带着何舒都安静下来。锅底呼出的热气蒸得他满脸通红,如坐针毡。

看到那位大爷上车,一阵风吹在后背,汗湿而来的寒意窜上脊柱。

他嘴里“一副丧样”的从堇看着宾利驰入夜幕,问他:“他们住一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瞎说什么呀?他们俩就是邻居,一起回去罢了。”

“最好这样。”语气渐冷。

他转身离开,人群散了。卢域看着他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对着何舒:“他什么意思?不信我是吧?问我还这个态度!谁他妈给他这个勇气的?”

“冲我吼干嘛?死三八!有种你追上他去说呀!”

吵闹声彻底震醒了树上的鸟,扑腾着翅膀飞走入黑暗。

姜以玫托在小腹的手稍稍使劲,把撑出的小肚腩抬起。

胀得难受。

这么名贵的车终究也是花架子,好死不死的,就坏在公交车附近。害得她要扶着肚子走,活像怀了三个月的孕妇。

瞿斯闻不远不近跟着,脚上踹着一颗石子。咕噜噜从这滚到那,好几次刮过她的鞋。

有点生气,说实话。

要不是他脸臭他有理,她早就和他吵上架了。

不知道第几次了,那颗小石子又滚了过来。她想,最后一次,再忍最后一次。下次就把它踹飞!

咕噜噜滚过来的石子恰巧在她抬起的瞬间滑入脚心,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前扑去。

完了,膝盖要不保了。

腰间一股力道一收,轻而易举将她提起。雪松的气息萦绕,后背撞上冷硬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谁吃醋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