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课以三张卷子收尾,教室里顿时叫苦不迭。女魔头跨出教室门的刹那到达了顶峰。
手上的卷子轻如鸿毛,重有千斤。姜以玫看着这门最头疼的卷子,突然趴在桌上。
几个月前的还掌握的知识点,此刻却觉得陌生。手臂被轻轻推了一下,她抬头。
“以玫,刚刚孙老师在我都不敢和你多说什么。很开心和你做同桌!”周雾尔白皙的手伸了过来。
姜以玫象征性握了个手,正琢磨着先把选择题做了,后排卢域就先客套上了。
“姜妹妹,好有缘分呐。这是得有多有缘,才能让我们再次遇见,还是同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卢域。”
姜以玫下意识朝身后那人看,被回了个“看什么看,关我屁事”的眼神。
他没和卢域说他们更“精妙绝伦”的缘分吧。
她撇了撇嘴:
“一般般的缘分吧。”
隔壁桌和姜以玫同排的女生剜了卢域一眼:“死鲈鱼,少搭讪美女了,你那为负的心眼子藏不住。人家美女也瞧不上你,癞□□吃天鹅肉这种事情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
嗯???
姜以玫转身看自己右边的女生,高马尾扎得紧紧的,法式刘海垂在脸颊边,鼻子小巧精致,眉峰挑起,卖弄玄虚。
瞿斯闻手上的笔偶尔“刷刷”几下,姜以玫余光瞄了一眼,真是恐怖如斯,选择题已经写一半了。
“天鹅得了老年痴呆。”
突如其来的死寂还透着冷。
身后一声轻嗤,笔尖摩擦卷面的声音继续传来。
姜以玫此刻还有空去听他的选项。三画,两画……
BDAC……
卢域被这个笑话冷到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好冷的笑话啊。”
“是呀,是笑话啊。”女生呛意十足,隔着一条走道向姜以玫伸手,“你好,何舒。”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卢域被内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虚张声势:“何舒,你不要造谣啊。再这样信不信我……”
“我告老师呢!”
又是一声嗤笑。
卢域羞意上脑没注意到,反驳:“何舒你个八婆,哪里看出我在搭讪?明明是在说我们缘分深,在海边我们……”
“我们见过一面,不太熟。”姜以玫及时生硬打断。
别再说了你个大嘴巴,在说就又要绕回某乌龙事件了。
看出姜以玫不太想多说,周雾尔笑着打圆场:“以玫,我们班卢域和何舒就是这种性子,每天都要互怼。”
姜以玫点头:“很好,怼怼有助于心灵健康!”
……
午睡铃悠扬的笛声在耳边回荡,动作利索的已经趴在桌上休息了。她把新发的校服放进抽屉里,昨天因为考虑台风后续影响,学校取消了报道。
这一年几乎四季都要穿校服了,昨天买的衣裙怕是没有穿出来的机会了。
周雾尔趁着铃声结束前,状似无意地问:“以玫,你和斯闻认识吗?”
斯闻?
这么亲密的么?
——“你不会还在生气我坏了你的好事?”
——“呵。”
记忆回到昨天,他这意思是变相否认吧……
姜以玫略微惋惜。
蛮般配的,说实话。
“他啊?不熟。是我和他妈妈认识。”
她撇清了关系,毕竟让同学知道她住在瞿斯闻家,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后桌的椅子在地砖上划行刺耳不已,砰一声倒在地上。
“卢域,午休时间到了,你什么情况?”
瞿斯闻收起笔,笔盖和笔帽相触时清脆一声,默契无比。
“我…”卢域也是一脸懵。
他刚整理好桌面新多出来的卷子,正准备坐下,椅子就莫名其妙翻在了地上。
何舒从桌上起身,瞪了眼卢域,嘴里毫不客气:“死鲈鱼,大中午吵人睡不着觉,你天打雷劈啊你!”
被何舒一通数落后,他才开始反应过来。他在最后一桌,那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不就是现在正慢条斯理整理笔的瞿某人嘛。
那是为什么呀?无缘无故这狗东西又抽什么风了?
“你疯……”
“瞿斯闻,周雾尔,去吴老师办公室。”女魔头孙玉芜敲了两下门。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周雾尔大概一米六五,和一米九二的身高和体格差,竟然分外合适。
姜以玫内心感叹,趴在桌面听头顶那盏风扇颤颤巍巍地转动,“吱呀吱呀”有规律作响。
不知不觉散了意识,四肢昏沉下坠,她很快就睡着了。
教室里轻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一中学子课业量大又上进自觉,早晨起床的时间也很早,午休时间不多,自然得好好把握。
瞿斯闻比周雾尔回得迟,已经在午休了。他不知又去了哪里,迈着长腿进入教室,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到自己的位子。
今天却不紧不慢,步子放轻,在某张嘴睡觉的女生面前停下。
姜以玫侧着脸趴在课桌上,嘴唇微张睫毛颤动,眉头紧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美妙的事。头顶那片阴影迟疑片刻,见她鼻尖和眼尾都有变红的趋势。
长指交错转动,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也没唤醒她,他无奈,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在睁开眼刹那还抖了一下,头顶一声轻笑。
姜以玫抬头,额间的碎发在风扇下晃晃悠悠,脸上的毛孔几不可见。眼尾泛起了一点红,她一脸懵。
什么情况?
她眨眨眼,看着眼前用凌厉下巴看她的人。哼,乖张又自大。
冷漠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视,然后轻飘飘来了句:
“你口水掉地上了。”
什么?
那岂不是很丢脸。
她下意识往地上看,心慌意乱地来回看桌面,手也抹了几把嘴。确认根本没有后,朝瞿斯闻瞪了一眼。
他根本不给这个机会,高大的身影趴在桌上,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姜以玫一下午的时间都专注黑板上的题目,故意置气不理他。事实上他也没什么空,瞿斯闻是学习委员,各科老师交代的事情和他竞赛的事根本忙不过来。
这些是周雾尔透露的,她是班长,和瞿斯闻搭档,自然了解他。
宜港一中的放学点到了,汽车将马路堵得严严实实,几个交警来来回回跑,忙得满头大汗。喇叭声哨子声还有公交车排尾气的声音交汇在一起。
姜以玫拎着瞿斯闻的书包,挤在公交车站台的最后面。看人潮忽而涌向敞开的前门,后退几步,打算等下一班车。
放学铃一响,瞿斯闻久不见了影,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找不着他。只是坐在教室等,一个安静腼腆的男生折返回来拿作业,她随口问了句。
“他…我看到他往学校前的小巷去了。你…”那个男生连头都不敢抬,支支吾吾,“我…我叫蒋迟意。”
她胡乱点头,等男生离开就拎起瞿斯闻的书包。
他不背书包去小巷干什么?
泡妞?
她笑出了声,不太可能。
两班公交后也不见他的人影,她朝着那条巷子走去。
学校周边的设施和楼房拔地而起,极具现代感。前面一片却是一片青瓦白墙,老旧的楼房独树一帜。
地面坑坑洼洼,雨水快干了,她拐进了小巷。周边有很多年代感十足的小卖部,杂货铺……
巷子曲折多岔口,她犯了难。热心的当地人经过时都会多看几眼这个女生。凑近时才发现她很高,她连连拒绝了几个指路的人,随意选了条路继续走。
到了巷子深处,她迟疑着转身,不能再往前了。
痛苦□□从巷子深处飘来。
她僵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