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茂走了，顾清潼一个人等的有些无聊，准备找个角落看会书。
顾清潼往停车场旁边的小花园走，刚刚靠近，就听到有女生隐忍的哭声传来，接着是两道笑嘻嘻的女声。
“哇，你看她哭了。”
“你怎么有脸哭的啊？”伴随着奚落响起的是清脆的巴掌声，“你都有脸来这里上学了还好意思哭啊？”
“对啊，你不该高兴吗？你哭什么啊？要哭也应该是薇薇哭才对啊。”
“还想抱顾清潼那个小贱人的大腿，你不会以为我们会怕了她吧？”
……
顾清潼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前提是别人不要来招惹她。
本来之前堵人没堵到就够让她不爽了。
现在这俩人不仅把她锁厕所，还点名道姓的骂她。她要是再没点儿反应，她都不姓顾！
“贱人说谁呢？”
许莹于璐正扯着方宜嘉的头发推搡她。
听到声音，转头，见顾清潼两手插兜站在身后，两人都是一愣。
“顾清潼，有你什么事？”许莹很不耐烦。
“你骂我，你说有我什么事？”顾清潼觉得这人挺搞笑的，“你不会以为昨天把我锁在厕所的事我不知道吧？”
“那又怎么样？”
许莹很无所谓，她早就看不惯顾清潼整天摆个大小姐的谱。学校里的人不敢惹他无非是因为她家世好，护花使者又多，但许莹觉得自己也没比她差到哪。
这会见顾清潼一个人就来挑衅，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许莹给于璐使了个眼色。
于璐放开方宜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向顾清潼走来。
这处花园本来就在停车场的角落，平时上下学高峰期都没什么人。
更遑论是周五的傍晚。
顾清潼平时狐假虎威惯了，走到哪有什么不如意，都不用她开口说话，一个眼神周围自然有人心领神会。
这会见两人一副来着不善的模样，顾清潼偷偷往周围瞄了眼，单线不仅没人，连监控都没有，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事情有些大条。
但要是转身就跑那也太怂了！
这两人肯定会在学校宣扬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她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笑话呢。
顾清潼硬着头皮，挺了挺小胸脯，肃着一张小脸，拿出她顾大小姐的气势来。
然而没等她开口，一直抱着脑袋蹲在一旁小声抽泣的方宜嘉忽然起身，像个小炮弹似的向着许莹和于璐冲去。
她个子矮，骨架也小，看起来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初中生，但小小的身体爆发力却挺强。许莹和于璐没有留意，一个被她撞倒在地，一个被撞了个趔趄，险险扶着一旁的小树稳住身形。
顾清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等她反应过来，方宜嘉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跑。
许莹和于璐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在后面追。
“顾清潼有本事你别跑！”
“你管我跑不跑？你以为你是谁？”
“怕了你就直说！”
“我怕你？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我一个人打十个！”
顾清潼嘴巴上放狠话，脚下却跑的欢。
许莹：“那你跑什么！”
“又不是我要跑，你没看是她拉着我吗？”
许莹被顾清潼气得说不出话。
方宜嘉比她足足矮了十厘米，她真不想跑，方宜嘉能拉得动她就见鬼了！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说话间，四个人你追我赶的跑进了停车场。正巧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打着车灯从校门外驶入。
车内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
司机直接将车停在不远处，接着车门打开，顾屿生从后座上下来。
他应当是直接从公司里出来，衬衫外套了件西装马甲，没穿外套，但领带系得很整齐。
顾屿生扫了眼追在顾清潼身后的许莹于璐，沉声开口。
“潼潼，过来。”
随着这一声，你追我赶的四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清潼挣开方宜嘉的手，乖乖的走到顾屿生身边，喊了声：“爸爸。”
顾屿生手搭在她肩上。
目光落在许莹和于璐身上，许莹和于璐对视一眼，转身想跑。
顾屿生瞥了眼身后的司机：“老郑。”
老郑不仅是顾屿生的司机，还兼任他的保镖，闻言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拦住许莹和于璐，态度很客气，但动作却毫不含糊。
“两位同学先别急着走，我们老板有话要问。”
顾清潼不想让顾屿生参与她们之间的事，轻轻扯了扯顾屿生的袖子。
“爸爸……”
顾屿生看她一眼，话却是对着许莹和于璐问的：“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个成年人。
又当惯了上位者，虽然语气平淡，但却不怒自威。
许莹和于璐都有些害怕了。
嗫嚅着低下头不敢吭声。
顾屿生目光落在看起来更老实的于璐身上：“你来说。”
“我、我……对不起……”
“爸爸。”顾清潼忽然出声打断，指了指旁边的方宜嘉，“她们两个欺负人，我看不过去就帮了一把。”
顾屿生也不知信没信，好一会才开口。
“她们欺负你了吗？”
“她们哪敢？”顾清潼拍拍胸口，得意洋洋道，“我们学校可没人敢欺负我。”
顾屿生笑了声：“有人欺负你给爸爸说。”
随后冲老郑使个眼色，老郑让开，许莹于璐一声不吭，拔腿就跑。
顾屿生带着顾清潼转身上车。
默默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方宜嘉忽然上前两步，怯生生的开口。
“顾、顾同学，你能不能借我个围巾？或者……口罩也行。”
顾清潼回头。
方宜嘉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被打肿抓烂了，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
想着她方才还帮了自己一把，顾清潼有点心软：“我送你回去吧。”
“可、可以吗？”
方宜嘉有点迟疑，偷偷瞄了顾屿生一眼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
顾清潼转头看了顾屿生一眼，拉着他的手指尖晃了晃。
顾屿生淡淡开口：“上车吧。”
老郑帮她拉开副驾的门，方宜嘉拘谨的抱着书包，诚惶诚恐的道谢。
劳斯莱斯的空间宽敞又舒适。
自停车场驶出后，前后排间的挡板就升起，但并不能完全阻挡后座传来的声音。
方宜嘉坐在副驾上。
听着后排传来顾清潼向顾屿生撒娇的声音，听着顾屿生说要带她去吃新开的日料，又或者顾清潼聊起某个喜欢的时尚品牌的项链，顾屿生说小众品牌的珠宝成色不好，下次带她去珠宝拍卖会上挑……
方宜嘉摸摸攥紧了书包。
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第二天是周六。
因为要回外公家，顾清潼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秋天还没有完全到来，挑了一条暑假时在法国买的漂亮的小裙子。
她从楼上下来时，顾屿生刚刚打完高尔夫回来，见了顾清潼的打扮，他把球杆交给赵素兰，走上前弹了下顾清潼的脑门。
“什么天气穿这个，回去把裙子换了。”
“我不冷。”顾清潼不乐意，企图据理力争，“那我在外面加个针织衫。”
“不行。”
“爸爸~”
“听话。”
顾清潼倔脾气上来：“不要。”
她在餐桌前坐下，赵素兰把早餐端上来，顾清潼端起牛奶，假装没看到顾屿生的视线。
顾屿生没再说什么。
上楼冲了凉换衣服，然后下楼吃饭。
直到早饭结束，顾清潼一切收拾妥当，喊他出门。
顾屿生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她一眼。
语气很平静。
“潼潼，爸爸不喜欢你穿这条裙子。”
顾清潼脸色倏地一白。
在顾屿生的话语体系里，“不喜欢”三个字，就是最严重的警告。
顾清潼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僵持片刻，她还是低了头。
“我去换掉。”
顾屿生弯了弯唇角，放下报纸起身：“来，爸爸帮你挑。”
等顾清潼换好衣服从家里出来，已经接近十一点。
外公宋琛近些年身体不好，需要疗养。
因此一直住在城外云嘉岭上的公馆，从二环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顾清潼在车上给沈茂发消息。
顾清潼：【我刚出门，你到外公家了吗？】
沈茂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回。
隔了好一会，顾清潼才收到消息。
宇宙一号：【到了】
宇宙一号：【你怎么才出门】
顾清潼在对话框里输了一大段又删掉。
反复几次，沈茂估计是看不过去，甩了个“？”过来。
顾清潼想了想，发了句：【我爸是不是真的控制欲很强啊】
宇宙一号：【……】
宇宙一号：【你习惯就行】
顾清潼还想说什么，顾屿生看过来：“潼潼和谁聊天呢？”
“沈茂。”
“聊些什么？”
“我问他有没有到外公家。”
顾清潼下意识的删除对话框，果然下一刻，顾屿生扭头向她的手机看来。
见聊天栏一片空空，顾屿生看她一眼。
“怎么不聊了？”
顾清潼收起手机，转头看窗外：“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出城的路上堵了会车，等到了云嘉公馆已经是十二点过。
所有人都在，唯独没见沈茂。
顾清潼趁着顾屿生和大舅二舅聊工作的功夫，偷偷问旁边看偶像剧的表姐宋久安。
“沈茂呢？怎么没见他。”
“啊？”宋久安目光茫然的在大厅里扫了圈，“我也不知道……可能在书房吧。”
“我去看看。”
顾清潼转身往书房走，刚从走廊拐过去，就见书房门打开，沈茂从里面出来。
顾清潼藏在花盆后面，正准备吓他一下，却看到又一个人跟在沈茂身后从书房出来，她拍了拍沈茂的肩，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
顾清潼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