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黑色保姆车准时出现在许灵玥住处楼下。
周璇看了眼时间,抬头便看到一抹熟悉轻盈的身影从一楼大厅出来。
她朝黎笙招了招手。
黎笙刚上车,周璇便开始了她的恶龙咆哮。
“我说你怎么回事?!昨天那么重要的试镜, 你居然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消息不回, 电话不接,到底什么情况?!”
“还有啊,你什么时候搬家了?也不提前说——”
“周姐, 对不起。”黎笙轻声打断,语气诚恳地道歉。
周璇愣了下,这什么状况?这姑娘怎么瞅着有点不对劲呢。
黎笙低头翻看剧本,清丽的眉眼间情绪很淡:“昨天出了点状况, 今天我一定竭尽全力,是好是坏,都会给你一个答复。”
黎笙这一番话, 倒是将周璇接下来的数落全都堵回去。
面前的女孩脸色并不好,虽然化了浅淡的妆容,但近看还是能看到她眼中的红血丝和眼睑下方的黑眼圈。
钱导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昨天黎笙失约在先, 将一个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参与竞争的还是刚拿下华表影后的一线大咖孙乔。
昨天周璇在钱导面前磨破了嘴皮子,希望能给黎笙一次机会,尽管有傅承睿在其中牵线搭桥,但钱导似乎已经放弃了黎笙,格外喜欢孙乔的试镜。
一个是流量小花,一个是新晋影后,换作谁都会选后者。
周璇想了想, 还是觉得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钱导,争取到第二次试镜机会的?”
黎笙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满是标注的剧本,没说话。
午后艳阳当空,强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女孩巴掌大的脸庞,浅浅的勾勒出精致漂亮的轮廓,莹白细腻的皮肤仿佛透明。
一小时后,保姆车停在锦柏大厦前。
黎笙推开车门下车,周璇拿了包包急忙跟上去。
电梯到达15楼,黎笙被早就等候在入口的工作人员领进了试镜厅。
“黎小姐,钱导正跟两位副导演开会,您需要稍等片刻。”
黎笙点点头,看来夏蔓怡也在这。
钱导演只给了她20分钟时间,机会也仅有一次。
从会议室出来,夏松怡和另外一名副导演跟在钱导身后,三人目前还没有敲定女主的选角,听钱导说今天还有个人过来试镜。
不管是谁,黎笙肯定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夏松怡心想。
试镜厅的门推开,看到里面坐着的女孩,夏松怡眼睛微微睁大,眼底划过抹诧异:“你怎么在这?”
当发现今天试镜的人是黎笙,夏松怡的声音拔高,眉眼间压着怒气,神情微妙。
“是我让她来的。”
一旁的钱导淡声开口,见夏松怡情绪波动大,只觉得有些奇怪。
黎笙起身,微笑着向几位导演打招呼,对夏松怡的敌意视若无睹。
钱导低头看了眼时间,淡声问:“黎小姐,你有没有武术或者舞蹈基础?”
黎笙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钱导沉吟片刻:“我们这部戏有很多武打镜头,能不用替身就不用替身,这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黎笙抿唇,“明白。”
钱导点点头:“好,那你可以开始了。”
夏松怡脸色稍冷,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眼睛恨恨地盯着黎笙的方向。
彼时的锦柏大厦一楼,一抹颀长提拔的身影出现在大厅,脚步匆忙,身后的赵助理小跑着跟上来。
“你确定她就在这?”陈枭盯着电梯里不断变化上升的数字,薄唇微压,神情有些紧绷。
身后的赵助理点头:“黎小姐昨天错过了试镜,周璇本来想请公司出马,但后来不知怎么了,钱导答应给黎小姐20分钟试镜的机会。”
“周璇说她们刚到不久。”
赵助理事无巨细地汇报,只见身旁的男人神色冷峻,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阴霾。
陈枭作为陈氏集团的掌舵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两天,他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劲,赵助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跟黎小姐有关。
两人到了试镜厅门口,陈枭的动作也慢下来,赵助理正欲推门,耳边响起男人磁沉微哑的声音:“慢着。”
赵助理动作一顿,小声问:“陈总,咱们不进去吗?”
陈枭抬眸,隔着面前的玻璃,那双沉黑如墨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试镜厅里站着的女孩。
看到黎笙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视野中,陈枭僵直紧抿的唇瓣微微松动,脚下却有千斤重,心底竟生出一丝胆怯。
他是《长风渡》投资方,本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
对上助理询问的目光,陈枭心中一梗。
“不进去。”他薄唇轻掀,黝黑的眼底情绪难辨。
赵助理不好多言,只能默默退回来。
黎笙的试镜片段,是女主下凡渡劫,男主为了女主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天劫,心甘情愿从一代天君自贬为凡人,陪在女主身边。
钱导选的这段很考验演员的共情能力和哭戏,男主为了救女主,一朝沦为阶下囚,皇帝一纸诏书,赐男主剥皮剔骨之刑,女主亲眼目睹男主受刑两个时辰。
整个片段要求女主的情绪收放自如,层层递进。
试镜开始,整个试镜厅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黎笙。
不远处的女孩跪在地板上,黑白分明的眼定定地望着前方,眼眶里不知不觉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哭得无声无息,眼神悲怮,单薄羸弱的肩膀轻轻地颤动。
随着镜头拉近,黎笙的双手蜷缩起来,滚烫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滑落,她像是被男主受刑的画面刺激到,双目猩红,手静静抓着衣领,捂着胸口的位置,仿佛同样承受了锥心刺骨的痛。
黎笙骨相优越,精雕玉琢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当她的情绪外放时,众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
试镜厅外,陈枭宛如一尊雕塑伫立在原地,那双黑黢黢的眼沉寂无声地凝视着女孩滑落眼眶的泪水。
明知那只是演戏,陈枭却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口像是被扎了片玻璃,轻轻一撞,就是撕裂般的痛。
他想起昨晚,黎笙淋着雨,颓然无助地蹲在墓地,神情满目疮痍地看向他,自嘲自己原来只是个替身。
他要失去她了吗?
这种感觉从昨晚出现,就再也没有消失过,陈枭生平第一次后悔说了真话。
但这其中缘由太多,黎笙却是真实存在在他身边八年的人。
八年的时间,她早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他也从未爱过夏蔓笙。
一旁的赵助理见老板神情有些微妙,似乎很想进去,小声道:“陈总,试镜结束了,我们要不——”
男人侧目睨他,目光凉凉地,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赵助理眨巴眼,连忙捂住了嘴巴,只见自家老板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似乎在发短信。
此时的试镜厅内
钱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女孩看,眼底划过抹淡淡的笑意,有惊艳,有欣赏,周璇也算是见多了大场面,这会目睹黎笙的表现后,激动地直扣手。
坐在钱导旁边的夏松怡整个人仿佛冰冻,眉心皱成一道浅浅的沟壑,目光冷冷地落在黎笙身上。
她了解钱导,对方是个对时间观念要求很严格的人,黎笙一声不吭地缺席了试镜,视为自动放弃,没想到钱导居然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夏松怡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目睹黎笙的试镜结束。
钱导放下黎笙的资料,眉眼间扬起的笑意愈深:“表现不错,不过这次试镜机会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后续结果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导演。”黎笙擦掉额头渗出的汗水,弯腰道谢。
她的目光无意中对上夏松怡仿佛含了针的眼神,无惧无畏地迎上去,勾唇浅笑。
夏松怡心中一刺,暗暗攥紧了拳头。
黎笙带着周璇正准备离开,身后的钱导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内容,连忙将人叫住。
“小黎啊,我看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一块吃晚饭吧?”
黎笙回头,“好啊。”
钱导:“那我待会把晚饭地址发给你。”
看着黎笙跟经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夏松怡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钱导,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很冷,对黎笙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
钱导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副导,眉头拧了一下:“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谁有这个实力谁就上。”
夏松怡哼笑了声,情绪激动:“昨天的试镜,黎笙说放弃就放弃,不来也不说一声,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你确定她有实力?”
钱导实在想不通,夏松怡对黎笙会这么敌对,更不想被一个副导指指点点。
他没好气道:“你刚才也看到了,黎笙要相貌有相貌,要演技有演技,咱们最初看好的孙乔虽然是影后,但她表演痕迹太重,颜值不如黎笙,更何况还是天价片酬。”
“两人的试镜效果很显然黎笙更胜一筹,你要是有异议,可以。”
钱导顿了顿,态度强硬:“等你做到我这个位置,再来指导我做事。”
夏松怡张了张嘴,被怼得哑口无言,的确,她只是个副导演而已。
钱导知道夏松怡的背后是悦博那位陈总撑腰,但他资历年纪摆在那,不可能让一个小辈爬到自己头上。
夏松怡本想劝钱导放弃黎笙,却没想到会跟总导演闹得不欢而散。
很快,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试镜厅只剩夏松怡一个人,心里装着满腔愤怒和不甘。
出了锦柏大厦,黎笙将领口的衣领拉到最高处,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周璇看了眼头顶上方的大太阳,热得人脱衣服都来不及。
见黎笙脸色发白,嘴唇也干燥的起皮,周璇觉得不大对劲,急忙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这才发现烫得惊人。
“你这怎么回事?额头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黎笙上车,有气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椅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这会说话都觉得费劲。
“可能是发烧了。”
周璇开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别可能了,这都快烧到40度了,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黎笙点头,保姆车随即驶出停车场,她侧目朝窗外看了眼,一辆熟悉的黑色悍马一晃而过。
好在司机师傅开得慢,黎笙回头,看到那串熟悉的车牌号。
“别看了,那就是陈总的车。”周璇不大放心地又摸摸黎笙的额头,说道:“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好像看到陈总跟钱导在一块,看样子,今晚的饭局陈总肯定会来。”
闻言,黎笙的眉头倏地一拧,眼底的情绪冷了一分。
周璇:“你这什么时候感冒的?中午过来吃药了没?陈总要是知道,肯定心疼——”
“周姐,晚上的饭局推了吧。”黎笙闭上眼睛休息,脸色苍白,语气很淡。
周璇“啊”了声,“这会不会不太好?”
黎笙似乎已经猜到,组这场饭局的人是陈枭。
黎笙:“我身体不舒服。”
周璇连忙点头:“对对对,你这体温也太高了,咱还是先去医院,饭局的事我先帮你推了。”
周璇似乎想到什么,又问:“对了,要不要跟陈总说一声?”
黎笙:“不用,我们已经分手了。”
黎笙话一开口,周璇瞳孔地震,显然不大相信。
“怎么可能,你跟陈总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要说陈总,作为老板的确有一身万恶资本家的臭毛病,但作为男朋友,那可是将黎笙捧在手心里宠。
黎笙没理会周璇的震惊,轻声问:“我跟悦博的经纪合约还有多久到期?”
“如果可以,我想跟悦博解约。”
周璇:“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解约?悦博可是行业龙头企业,大把资源几乎都在悦博,你是不是高烧烧糊涂了?”
感情归感情的事儿,不能影响到事业啊,要不然跟恋爱脑有什么区别。
周璇:“你难道忘了?你刚毕业那年,跟悦博签了20年的卖身契,不过悦博资源好,咱这波稳赚不亏。”
一听这句“20年”,黎笙瞬间觉得心梗。
当时她跟陈枭在一块,脑子里只想着跟这人天长地久,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一份经济合同给困住了。
黎笙:“我要是想解约呢?”
周璇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想了,违约金8个亿。”
黎笙:“......”
好的,当她没问。
周璇:“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钱导为什么会突然答应给你这次机会?”
黎笙拿过冰凉凉的矿泉水瓶按在滚烫的脸颊上降温,淡声道:“我跟他说,如果我试镜成功,零片酬。”
钱导又不是慈善家,哪会那么好说话。
周璇:“什么??!!”
女孩的神情格外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周璇直揉太阳穴,真是疯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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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局就定在凯格五星级酒店。
得知这场饭局是陈枭组的,夏松怡虽不满钱导,但还是一道过来了。
她就想看看,黎笙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以后,还会不会心平气和地跟陈枭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包厢内大都是导演组的人,大家闲聊,有人聊到这次女主的试镜,不免有人提到黎笙的名字,言语间都是称赞,说其跟网络传言完全不一样,让人眼前一亮,以后说不定会爆红。
夏松怡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忍不住冒火,若不是陈枭捧她,估计黎笙早就被黑粉攻击到退圈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侍从的身后出现一抹瘦高挺拔的身影。
男人一身裁剪精良的黑色西服,挺鼻薄唇,眉眼俊美如画,可惜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显得低沉又阴郁。
见陈枭进来,包厢里的人纷纷起身,跟陈总打招呼,夏松怡抬眸,看着进入包厢的男人,目光落在那张脸上,一时间再也移不开。
陈枭面无表情地扫视了眼包厢,心底蓦地一空,继而眉心微蹙,似乎在找什么人。
钱导笑呵呵地拉开旁边的椅子,“陈总,你可算来了,就坐这吧。”
没看到黎笙的影子,陈枭薄唇微压,漆黑绵密的眼睫覆盖出一道淡淡的阴影,压抑许久的躁怒一点点交织缠绕。
陈枭终于落座,在场的所有人,话题顷刻间聚焦在这位悦博的投资人身上。
男人眼皮子轻掀,眸色沉沉地看向坐于对面的女人,气压骤降。
无意中撞上陈枭那双病态阴郁的眼,夏松怡心头一慌,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杯子,脊背渗出阵阵凉意。
夏松怡不大自在地移开视线,可头顶上方的视线咄咄逼人,男人的目光像是一张密实又寒气森森的网,将她整个罩住,无处可逃。
一旁的男副导演给陈枭倒酒,语气格外殷勤:“陈总,这杯酒我敬你,期待我们这次的合作双赢。”
陈枭扫了眼手中的红酒杯,沉着脸一言不发,对副导的话恍若未闻,神色冷的像是结了层冰。
包厢上方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晕,将男人那张深刻立体的面部轮廓切割得棱角分明,皮肤是病态的白,若是忽略他眼底的阴鸷,倒有几分古代病弱公子的矜贵。
副导演满脸堆笑说着恭维的话,下一秒,面前的男人突然起身,椅子摩擦过大理石地面,发出“刺啦”的声响。
因这一声响,原本热热闹闹的包厢倏地安静下来,众人循声抬眸,只见悦博的陈总随手拎起桌上的酒瓶掂了掂,沉寂表情里压不住的凶悍的怒意。
包厢内所有人的动作停滞,目睹男人不急不缓地走向他们的副导演,夏松怡。
看着陈枭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夏松怡眼睛睁大,像是预感到什么,狂乱不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下一秒就快震出胸腔。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陈枭,身体本能地向后退,脊背贴着椅背,一点一点往后缩。
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面前的男人靠近,眼尾锋利收紧,戾气逼人,仿佛地狱而来的修罗。
夏松怡定了定神,“...陈枭。”
话音刚落,男人抡起手中的红酒瓶,直接砸向桌面。
“砰”的一声巨响,夏松怡牙关打颤,吓得尖叫。
红酒瓶被砸得四分五裂,玻璃渣乱溅,冰凉凉的红酒撒得到处都是,染红了夏松怡的白衬衫。
明晃晃的暗红,宛如诡异绽放的玫瑰。
包厢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气氛沉寂间,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陈总...”
男人握着半截锋利残破的酒瓶,坚毅瘦削的下颚沾了滴红酒,顺着冷白修长的脖颈缓慢下滑。
“你们出去。”
陈枭冷冷淡淡地开口,一字一语无波无澜。
陈总一发话,众人相视一眼,谁都不敢上前劝,更不敢报警,一个个逃似的纷纷离开。
很快,偌大的包厢变得空旷,只剩下两个人。
“...陈枭,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松怡浑身发抖,嘴唇泛白。
陈枭脊背微弓,眼里寒意森森,和女人对视:“夏松怡,我有没有说过。”
“你要是敢打黎笙的注意,我就搞死你。”
视线滑过那人手中的红酒瓶,比刀还锋利,夏松怡心头一凉,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有任何动作。
“怎么?我妹妹为了你失去一双眼睛,丢了一条命!你现在还想杀了她唯一的姐姐吗?”
提到“妹妹”这个字眼,陈枭残存的理智回归,握紧的酒瓶微微松动,他扯了扯嘴角,兀自笑了笑。
只怪他用了夏蔓笙的一双眼睛。
所以该做一辈子的罪人。
陈枭垂眸,深潭般的眼底笑意凉薄,他拽住夏蔓怡的手,共同握着那个残破的红酒瓶。
既是锋利的刃,也是伤人的刀。
看着男人眼里的沉郁和癫狂,夏松怡惊慌失措,语调陡然变了:“你要做什么?!”
陈枭握着她的手,宛如牢不可摧的焊铁,没有退路一般,对准自己的一双眼睛。
“不就是一双眼睛?”面前的男人视线锁住她,缓缓掀了掀嘴皮子:
“我现在还你。”
夏松怡惊恐地睁大眼睛,顷刻间忘了呼吸。
握着她的那双手收力,不顾女人如何反抗挣扎,直直地向自己的眼睛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