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余金金是辞职,不知去向,而陈南浔也是一样不见人影数月之久。本来已经退休养老的陈父只好又回来接管公司,陈南承不想让陈父太过担心,只好编瞎话安慰他。

  “公司又不是没了他就会散,再说他又不是小孩,一向任意妄为肆意惯了,说不定现在在什么地方求金金的原谅,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当二十四孝男友呢,您就别担心了。”

  “我担心他?笑话!我担心的是金金那丫头。”陈父冷笑。“真不知道这个混蛋还要祸害金金到什么时候,你们兄弟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才生出这么两个祸害人间的儿子,尤其小儿子,就是有一天陈南浔身首异处他都不会觉得惊讶,做坏人总要得到报应,只可惜了余金金那个孩子,别出什么事才好。

  *

  在没有余金金的日子,薛辰的每一天都前所未有的难熬。

  在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才知道对她的感情已经那

  么深,纵使以前曾认为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偏又怎么都放不下。

  既然已经让一个人走进自己心里,又怎么能做到把她剔除的一干二净?

  薛辰做不到,也没想过要让他们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只是有些恨自己不是她的唯一。人若爱了,就会不自觉的变得自私,即便是他薛辰也不能免俗。

  思念太磨人,薛辰意志消沉的那段日子总是心不在焉,何况在知道余金金不知所踪后,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原来总是神采飞扬的男人竟也会被爱情折磨至此,连眼神都黯淡。

  他跳伞意外受伤的时日,叶锡尚一直都派了人在他身边照应着。后来薛辰出院在家休养,没几天就把人赶了回来。叶锡尚怕他出事,亲自上门找他。

  薛辰一瘸一拐的来给他开门,叶锡尚差点不认识他。薛辰一直是个活的很精致的男人,除训练外,什么时候让自己这般落魄邋遢过?一屋子的凌乱,活像台风过境,吃过的外卖盒子堆在厨房,冰箱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几片烂叶子。

  叶锡尚环视一周。“你怎么活下来的?我再不过来你打算用这种方式自杀?”幸亏他来的时候顺道打包了食物。

  薛辰懒洋洋的仰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回他:“活人还能自己饿死?”

  叶锡尚碰了碰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你伤到的是腿还是脑子?”

  “是这儿。”薛辰故作痛苦,捂着胸口。叶锡尚轻笑一声,把饭盒打开往他面前一推。“还打算让我喂你是怎么的?”

  薛辰也笑,却带着些微苦涩。他一口一口安静的吃着饭,食不知味。消瘦的下颌冒出青青的胡茬,眉目低垂,才比平时吃不到一半就放下碗筷。

  “这点饭量还不如南南。”叶锡尚不易察觉的轻叹。“你别给我上演可怜巴巴的苦情戏,没劲。”

  薛辰从沙发缝隙中摸出一盒干瘪的烟,里面还剩下半根,取出来点燃,只吸了几口人就有些发愣。“我是不是特混蛋?”

  “……”叶锡尚不置可否。

  “如果我不是这么傻逼,也不会让陈南浔钻了空子,让一个女人独自背负那些伤害和委屈。”

  薛辰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什么都不用隐瞒,把自己骂了狗血淋头,活该拉出去千刀万剐。叶锡尚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薛辰现在需要的不是任何安慰,只需要一点发泄的机会,和一个能够听他倾诉的人。

  半根烟很快抽完,摸了摸兜里,空了,再

  翻翻沙发和乱糟糟的茶几,找到的全是空盒子和满满烟灰缸的烟蒂。他从烟蒂之中挑挑拣拣,拎了小半根烟来,点燃,放在唇边拼命的吸,不小心呛的咳嗽起来。

  薛辰以掌心盖住眼睛和额头,半天都没再发出声音,安静,沉默——叶锡尚就坐在他对面,清晰的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而出的,那巨大的悲恸的情绪。

  “你……就这么爱她?”

  薛辰的轻笑声传过来,“假如换成顾淮南,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再消失一次,我敢打赌你第一件事就是去崩了陈南承。”

  叶锡尚张了张嘴,又认命的闭了嘴,半晌后才淡淡道一句:“不要把情况想的太糟,陈南浔从来和她不是一般的关系,再怎样也不会对她不利,就算金金一时想不开去找他报仇,陈南浔又不是个软柿子,还能不如一个女人?”

  薛辰也这么告诉自己,但又怎么可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

  薛东凌那边派人去查,一直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薛辰几乎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电话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生怕接不到电话,又生怕接到电话。他怕话筒那头会传来令他彻底崩溃的消息,比如某时某地发现的年轻女尸什么的……这样度过的每一天所给他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肉体的伤痛,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即便在人前他看不出多大改变,但叶锡尚知道他整个人都如绷紧的发条,但凡有一点外界压力就会崩断。

  他每天起床都抱着期待,又在失望中摧毁期待,就在他觉得失望已经慢慢近似于绝望的时候,薛成哲带着一个消息和一个人来了。

  那是那天薛辰刚刚进家门的时候,薛成哲打来电话。

  “在哪儿呢?”

  “家。”

  “我在S市了,出来二哥陪你喝一顿。”

  “不去。”

  他拒绝的飞快,一点犹豫都没有,薛成哲笑。“臭小子,不想见你女人了?”

  薛辰拖鞋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出来吧,见面再说。”

  薛成哲报了一个地址,没一会儿的功夫薛辰就出现了,一脸严肃而眼神却晶亮晶亮的,迅步直奔他来。

  “人呢?”

  “谁?”薛成哲一挑眉。

  “薛成哲!”薛辰脸一沉,出言警告。“别开这种玩笑,我会翻脸的。”

  “妈的,白养你了,那女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哥都不认了!”薛成哲撇撇嘴,拍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还手之前努了努下巴,

  示意里面包间。

  薛辰心脏一紧,想都没想的推门进去。“金金!”

  他满脑子都是余金金的模样,可是门被推开后,屋里哪有余金金的影子?只有一个男人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中间,双腿自在的交叠在茶几上,一只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端着杯咖啡正细细的品。

  男人白色西装,深棕色的短发梳得根根竖起,右耳垂镶嵌一枚黑色耳钉,微垂着眸子,脸被杯子挡住大半,看不见表情,却浑身散发着一股精锐之气。

  薛辰一怔,转而看向薛成哲。薛成哲耸耸肩,让他自己问。

  薛辰踏入屋内,锁着眉头,“您哪位?”

  男人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放下咖啡才慢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视线放肆的打量他一番,不答反问:“你就是薛辰?”

  薛辰这才看清此人。

  薛家老大还不到不惑之年,而这男人年纪只比薛家老大稍微年长一些。薛辰头脑之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余金金的父亲,可是看年纪又不像,如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他没吭声,男人也不说话,噙着薄薄笑意,极有耐心的等他开口。薛辰心里记挂余金金,没心思打哑谜,微微颔首。“我是。”

  “很好。”男人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来到薛辰面前,近距离的与他对峙,扯了下嘴角。“猜的到我是谁吗?”

  薛辰摇头,还不等发问,就见男人出手极快的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击打在他下腹,来势凶猛,迅如闪电,薛辰见他动手却没来得及反应就生生挨了这一下。

  没有哪个男人下腹受到重击还能面不改色,尖锐的剧痛传来,薛辰汗都流下来,缓过这口气扬手就要还击。薛成哲也没料到这男人会动手,脸色也沉了下来,迅速上前拉住薛辰,挡在他身前。

  “柯先生,您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男人淡着脸,抻抻衣领,拨开薛成哲,看着憋着一口气的薛辰。“小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她?要,就跟我走;不要,我今儿就废了你。”

  薛辰百分之百确定这男人口中的“她”就是余金金,眼底一片腥红之色,坚定的吐出一个字:“要。”

  听了他的回答,男人又重新露出笑容,很是得意。“聪明的答案,来,叫声爸,我马上让你见她。”

  薛辰眉头一皱,心思一动,原来这男人的余金金的……继父。早听她说过余母

  再婚嫁给一个不得了的男人,却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年轻。

  *

  S市郊一个小型机场,男人的车子刚刚停下,薛辰就听头顶上空隆隆作响,再一看,一架直升飞机由远至近飞来最终降落车前方不远处。

  薛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也看他。

  “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让她伤心。”

  “我也不会再给自己机会让她走。”薛辰沉声回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向已停稳的直升机走过去。

  他拉开直升机舱门,后座上正躺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她像睡着了,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薛辰把她抱起来,轻拍她的脸,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余金金头很沉,还有些痛,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薛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余金金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慢慢的在眼前这张脸上凝聚……

  薛辰有点哽咽,喉结动了动,掌心摩挲她的脸颊,开口时嗓音都哑了。“金金……”

  他的声音触动了她心底的弦,余金金的眼神从呆滞变为不敢相信,而后又闪躲着,她微微有些挣扎,却被他抱的更紧。薛辰怎么可能让她跑掉,他碰触着她,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你好像……已经离开了我一辈子那么久。”说完固定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吻。

  久违的温度,久违的怀抱,久违的人。

  余金金极力控制的情绪终究在他的吻里化为眼泪,宣泄而出。

  ……

  <以上为第二次补回内容,余下稍候~正在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