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辂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张辂你这畜生!倭寇的事情你居然还有脸提?”
这是什么情况?
人们带着疑问,让出一条道路,却见一个男子扶着一个女子走上前来。
女子身穿一身白裙,生得相貌极好,只是脸上哭得梨花带雨。
男子双眼几乎冒出火来,极为愤怒地看向张辂。
这二人张辂还真认识,正是当初镇海楼的楚奚瑶和于锦绍。
张辂愣愣看着两人,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
“楚姑娘,于兄,好端端的骂我做什么?”张辂不解地开口问道。
于锦绍冷哼一声,道:“真是难得,你还认得我们,我还以为你这畜生会装作不认识我们!”
张辂虽然脾气不错,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被于锦绍连番骂作“畜生”,心中也着实恼怒,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一丝冰冷:“于兄,咱们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若是不能,那自可当作从来没认识过,你若再出言不逊……”
张辂话还没说完,于锦绍那边便冷笑道:“呵,你待怎样?杀我们两人灭口?好掩盖你的罪行。”
这时候郁通凡走了出来,他不止是武当山的二师兄,还是镇海楼以前的二先生。
“锦绍,夕瑶,好久不见。”郁通凡笑着跟二人打招呼。
见了郁通凡,两人自是收起了怒意,当初二先生在镇海楼出谋划策,镇海楼能与倭寇周旋,护得一方平安,除了镇海楼自身的实力之外,还离不开二先生的智慧,所以他们两人对二先生一直非常尊敬。
他俩齐齐朝着郁通凡行了一礼,“二先生。”
楚奚瑶抬眼看着郁通凡,只觉得心中有了主心骨,这些年心中的委屈也是瞬间涌了出来,她有很多话想要跟郁通凡说,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了无尽的哽咽,眼泪也是跟着流了出来。
郁通凡面色一紧,赶忙问道:“夕瑶你这是怎么了?”
楚奚瑶不停哽咽,摇了摇头,泪水越流越多。
于锦绍心痛地轻轻拍了拍楚奚瑶的肩膀,朝着郁通凡说道:“还请二先生为我们做主,为镇海楼做主!”
于锦绍说着,竟直接跪了下去。
郁通凡怎会受如此大礼?他侧身立刻把于锦绍扶起,说道:“锦绍你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就起来说,要是有什么委屈,我定会为你们做主。”
听了这话,楚奚瑶一把抓过郁通凡的袖子,开口说道:“二先生,我姑姑她……她被人杀了。”
说完,她便如孩童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尽管楚红鸾已经死了有几年了,但每每提及,楚奚瑶还是会哭。
当初镇海楼还在,楚红鸾也还在,那时候的楚奚瑶就如同温室的花朵一般,被保护得极好。
可现在镇海楼没了,楚红鸾也没了,她的身边也只剩下于锦绍一人,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活的艰辛,她不委屈那才怪了。
听说了楚红鸾的死讯,郁通凡多少有些站立不稳,他在镇海楼这几年,与楚红鸾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于他来讲,楚红鸾是江湖前辈,但更是可以托付生死的至交好友。
现在楚红鸾死了,叫他如何能不难过。
此刻的张辂也是一阵错愕,楚红鸾在江湖中名声不错,按理说不应被杀才是。
张辂随周通尧、殷通逸一齐扶住郁通凡。
郁通凡稳住了身形,朝着几人摆了摆手,这才开口说道:“红姑被人杀了?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楚奚瑶已经泣不成声,又怎么能够回答的出来?
于锦绍则开口说道:“当初张辂亮明了锦衣卫的身份,以朝廷的名义希望红姑解散镇海楼,红姑照做了,兄弟们都解散了,二先生也走了,就在张辂走了之后,红姑却莫名其妙被人杀了。”
说道这里,于锦绍双眼赤红看向了张辂,他一字一句说道:“张辂前脚走,红姑就被害了,时间上怎会如此巧合?我知道朝廷对镇海楼放心不下,可镇海楼已经解散了啊,朝廷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听到这里,张辂赶忙摆了摆手,忙道:“我与镇海楼的兄弟们可是一同杀过倭寇的,我也十分敬重红姑,以我当时的武功,也是无法击败红姑的。”
于锦绍冷冷一笑,“红姑早年落下暗伤,那几年也是加重了不少,身上功力早已不及全盛之时,这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她的伤发作起来疼痛无比,你自可利用这个机会对红姑下手,退一万步说,就算红姑不是你亲手杀的,那跟你也脱不得干系,若是镇海楼不解散,谁人可以杀得了红姑?张辂,这一定都是你和朝廷早就定下的奸计!”
这一番话,似乎让刚刚转变的风向又变了回去,现场不少人都偷偷瞄上张辂两眼在那里窃窃私语。
就连郁通凡也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张辂。
张辂也情知这事不好解释,但他转念一想,说不得红姑的死还真是朝廷干的,朱元璋当时正在为朱允炆的继位而做准备,那可真是什么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只要能使国家承平,就算是下地狱朱元璋也是在所不惜的。
镇海楼在牟平县乃至整个沿海地区都是极负盛名的,沿海地区的百姓敬重镇海楼,连官府都对镇海楼笑脸相迎。
你要问那里的百姓皇帝是谁他们可能不知道,但你要问他们镇海楼之主是谁?他们定会喜笑颜开地告诉你是红姑。
如此的镇海楼自然会让朱元璋忌惮,不然张辂也不会接到设法让镇海楼解散的任务,现在仔细想想,就算镇海楼解散了,但红姑的号召力却依旧在,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红姑一声令下,保证能齐聚不少江湖好手。
张辂现在怎么想都觉得红姑的死是朝廷所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与红姑的死也脱不了干系,少说也算是个帮凶。
张辂哀叹一声,默默低下了头,这一声既是哀叹红姑的死,也是哀叹自己不长脑子被利用。
郁通凡目光灼灼地看了看张辂,过来好半晌,他这才出口问道:“五师弟,红姑之死可是你所为?”
张辂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刚要张嘴,便听郁通凡再一次问道:“五师弟!你听清楚,我问你红姑之死可是你所为?”
这一次郁通凡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语调也更显急促。
张辂抬眼看了看郁通凡,说道:“不是我所为,可……”
张辂还未说完,郁通凡已经抬起手将他的话打断,“既然你说不是你干的,那师兄便相信你,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闻言,楚奚瑶和于锦绍已是气急败坏,只听于锦绍开口说道:“二先生,红姑以前可是待你不薄啊,你虽是张辂的师兄,可也是我们镇海楼的二先生,你若觉得为难,大可选择置身事外,不为我们做主也就是了,可你选择相信张辂,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郁通凡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有再看于锦绍和楚奚瑶一眼,他将眼睛闭上,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人群之中又有一队人马走出,这些人穿着大多破破烂烂,模样也是邋遢至极,可为首的一个身穿短打的女子却显得极为干净。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昊源所率领的丐帮。
张辂见了徐昊源,本应是高兴的,可经历了一波三折,他的内心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徐昊源瞥了张辂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开口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武当居然还要袒护张辂,郁二侠的话,我丐帮不敢苟同。”
许是因为已经成为了丐帮帮主,徐昊源的气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曾经的他像个英气十足的邻家姑娘,如今也已成了江湖上的一方枭雄。
张辂对徐昊源的喜欢,一直都未曾改变,他相信两个人若是有真感情的话,就算相隔天南海北,但那分真心也不会改变。
两个相爱之人最为重要的便是相互信任,张辂没想到,徐昊源今日居然会发生质疑他。
张辂虽然觉得楚红鸾的死和自己有关,自己内心也十分愧疚,可自己确实没有对楚红鸾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辂看着徐昊源,缓缓开口问道:“昊源,莫非……”
张辂话还没有说完,早有丐帮弟子朝着他怒吼道:“我们帮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徐昊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丐帮的组成极为复杂,不过大多是些活不下去的乞丐,就算是净衣派也最多就是生活得好些,所以丐帮内部是没有什么太严厉的规矩的,帮主名讳不能喊?丐帮帮主又不是皇帝,丐帮自然没有这样的规矩。
徐昊源虽然不认同这弟子说的话,但却没有苛责,而是朝着张辂说道:“张辂,咱们之间并不熟,咱们年级相仿,你可以喊我徐姑娘,或者喊我一声徐帮主,至于太过亲昵的称呼,我看以后就不必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