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北风夹杂寒凉往楼道里灌，齐宴蹲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机，戳在屏幕上的手指隐隐泛红。
对面开门声响起，他立刻站起来，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好发丝，抱臂站好。
像是刻意伪装。
阮白一开门就看见穿着卫衣的少年站在门口，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只脚抵在墙上，白色羽绒服与穿在里面的黑卫衣很搭。
见她出来微微昂起下巴。
没料到会这么突然碰到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抬手：“嗨？”
“嗨什么嗨，冻死了。”看了眼时间，他竟然站在门口等了她整整三十分钟。
阮白被怼的不明不白，又不是她让他在这挨冻，踮着脚绕开他往楼下走。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随着，转头问道：“我们顺路？”
“顺。”
她没多想，可一直到学校门口发现身后脚步声始终没停，不禁疑惑：“你也要去学校？”
“去。”
她倒是听奶奶说过齐宴也在他们学校上课，之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那种不会来上课的学生，没想到今天倒是赶上了。
“真巧。”她往旁边侧了一点身子，刻意与他拉开距离，“那你先走吧。”
早晨来往的学生众多，唯独这两个人各自吸引了不少目光，齐宴正准备上前和她一起进去，就看见刚刚还在眼神闪烁的女孩突然眼睛亮起来，举高手向另一个方向打招呼。
“赵铭笙同学！”阮白三步并作两步绕开人群跑到穿着整齐的大学霸身边，像是很好年的好朋友一样语气亲昵，“早上好呀，昨天睡的怎么样？那道思考题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你做出来了吗……”
喋喋不休的两个人从他身边视若无睹地经过，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获得。
彭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齐宴站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抱着书包笑呵呵地跑过去：“老大你怎么还在这等我，我刚刚……”
“嗯。”
彭庞一瞬恍惚，自己刚刚话说完了吗？
“老大你的蓝鞋……”他刚想夸夸齐宴的鞋子，低头，发现那人穿了双红色球鞋。
“……”
他一拍脑门猛地记起自己本来要说的话：“老大，你上周没参加月考，便宜赵铭笙那小子了，让他得了全年级第一，不然哪轮得到他被贴在荣誉墙上。”
齐宴听到这个名字脚步一顿，跟着重复了一遍：“赵铭笙？”
“对啊，就是高中三年始终被老大你压在第二名的那小子，土里土气的，总是瞧不起咱们这群人，我猜他心里都要恨死你了。”他啃了两口面包，“不过你就算不知道也不意外，反正你从来没关注过那个排名榜。”
不止那个排名榜，他甚至怀疑齐宴连他们班的花名册都不认识。
“对了老大，我前天听我爸说咱们学校要参加高中数学国奖杯，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你要不要参加？”
“考虑一下。”他心不在焉地回应，抬头，正好看到三年从来没注意过的电子大屏幕上正在滚动上次月考的荣誉榜。
“赵铭笙”三个字不仅被标红，字号还比别人大出了许多。
真土。
自己的名字之前也这么丢人地被挂上去了吗？
眼神晦暗，这个点还有两分钟上课，校门口除了他俩没有别人。
齐宴慢条斯理地走到学校大门后的电箱面前，对着偌大复杂的电箱看了几秒。
“啪”地一声关掉了一个按钮。
彭庞诧异回头，电子屏幕应声而熄。
“我靠！老大你什么时候研究明白的这个！”
在彭庞崇拜的眼神中，他神色淡淡地将控制大屏幕的按钮头用力一拔。
电火花“噼啦啪啦”响了一瞬。
“没研究过。”
嫌弃地把按钮头扔在一边。
丝毫不顾及被学校领导看到，拽着脸道：“刚学会的。”
“……”妈的，天才果然恐怖如斯。
“老大你是不是看不惯赵铭笙那小子在上面？”
齐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是怕我以后这么土的出现在那上面。”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进教室。
坐在教室里，阮白正在努力试图理解赵铭笙给她的解题思路，早读期间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在唠嗑，还有一些趴在桌上补觉。
全身心投入到题里，以至于班里完全安静下来她都没注意，直到余光瞥见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她才反应过来，抬头，她懵在原地。
齐宴此刻正站在她身边的空座位，她张大嘴巴想要问他是不是在这个位置，又觉得这样问有点蠢。
不过等不到她的疑问，他已经拉开椅子直接坐下，目不斜视地靠着椅子背，坐在她斜前方的周毅疯狂给予她眼神暗示。
察觉到班里压抑的气氛，她心里一紧，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齐宴还有这层关系。
“你，你渴吗？”大脑一团糟，阮白盯着他起皮的嘴巴随口问出。
齐宴冷睨了她一眼：“随便。”
她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却以失败告终，语气带了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随便是什么意思呀？”
周毅都要紧张死了，恨不得替阮白来说话。
齐宴不知道想什么，转过头来眼皮微敛，低沉的嗓音微哑，平静地说道：“随便就是随特么的便，无所吊谓，我很不爽，但就这样，你要是不想管，渴死也行。”
周毅颤抖地在书桌下伸出手来计算，这是三年来他听到齐宴一口气说过最多字的一次，简直可以记到一班历史史册中。
阮白只是干笑两声，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但也捕捉到那两字“不爽”，埋头继续研究手底下的题目。
上课期间，她偷偷把书包里的甜牛奶拿出来，在课桌底下送到他书箱里。
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看到甜牛奶，正想说话，一张便利贴挪到眼前。
清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齐宴，请你喝牛奶，甜的哦。」
无端地，他把这句话正着看又倒着看，看了整整十遍，每一笔的走势恨不得都分析出来。
然后在阮白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目光下把便利贴塞进口袋，倦怠说道：“不喝。”
听着他那欠揍的态度和语气，恨不得现在把盒子拿回来，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耐着性子说：“我这个和别的牛奶不一样，这个很好喝，甜的！”
特地强调了一下它的味道，这是她从小到大都喝的牌子，奶味很浓又偏甜，喝起来不腻不腥，她只带了一盒，忍痛割爱就是为了哄他开心。
“苦的，不喝。”
抛下这一句，他又换了个方向闭目养神。
阮白被他莫名其妙的评价气到，在他背后扒拉眼睑做了个鬼脸，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上课。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除了早上那个被拒绝的甜牛奶和便利贴之外，他们甚至连眼神都没交锋。
倒是和赵铭笙距离又拉进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大学霸这次考好了心情不错，每一次下课阮白跑到跟前软乎乎喊他的名字问问题时，不管是在干什么，赵铭笙都会立刻停下来仔细为她讲解每一道题。
阮白自然乐得其所，只是有时候笑得开心时总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眼神从背后盯着，转头又捕捉不到。
“‘赵铭笙，你讲的真好！’”小胖拿着薯条来串班玩时刚好听到这句话，洗脑程度堪比国民广告，站在齐宴身边不长眼的一遍遍重复，“你都不知道，说的可嗲了，我要是赵铭笙，当场腿都得软。”
半眯着眼睛，看着女孩殷勤地给赵铭笙倒水，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有多嗲。
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没人比他更清楚。
“老大，你说实话，你来学校是不是怕小白兔受欺负，来看着她了？”小胖一副吃瓜的表情凑过来，从他进教室到现在，齐宴除了看了他一眼外，剩下时候眼神一直盯着阮白没放下来。
不过想想昨天的事，她确实在学校不太好过，温言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在学校也算是有些名堂，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惹上这种麻烦也确实难说。
齐宴没回话。
小胖站的有些累，拉开齐宴身边的椅子刚想坐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薯条都蹦出来几个。
他大为震惊地捂着屁股：“老大，你踹我干什么！”
这么大的动作惊动了前面讲题的两人，阮白回头观望，齐宴懒怠地说：“别谁的东西都碰，再有下次，让你再也坐不了椅子。”
小胖屁股一痛，连连退后三步，表情悲怆：“就一把椅子，至于吗！”
掀抬起眼皮，他冷笑：“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阮白的错觉，她感觉齐宴此刻是在盯着赵铭笙说这话。
“给你同学，我也不会。”赵铭笙把笔和本直接丢给她，刚刚脸上的笑容早就不见了，只剩下慌乱。
阮白：“……”好吧，不是错觉。
上课铃响，她回到座位上，因为刚刚的骚动她的座位被小胖一绊挤没了好大的空间，可齐宴在身边她也不敢说话，只能自己想办法一点点创造生存空间。
“干什么呢。”
清清冷冷的音调打断她，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扭着细腰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晃的他牙都要咬碎了。
阮白低着头，思索了一下才轻轻蹦出一个字：“挤。”
他跟着重复：“挤？”
然后就看到坐在他俩前面的两个男生齐刷刷憋着气往前挪了一大截。
“……”
“…………”
作者有话要说：【学生代表采访 剧场】
记者：如果你们回到古代成为皇帝会做什么？
阮白认真：花钱雇人当皇帝，我掌控全部经济来源，坐吃山空。
记者：……好吧，齐宴同学呢？
少年神色平静，淡淡道：杀光所有赵姓人。
阮白惊恐。
记者（抓狂）：…………好吧，我们换个问题，同学们最喜欢哪本书？
阮白乖巧：《白银资本》。
齐宴抬眼笑得阴森：《赵氏孤儿》。
记者：？？？？？？感谢在2023-04-18 14:39:56~2023-04-19 20:3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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