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祖宗,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掀了你这地府!”我破口大骂,脱下一只鞋子就朝青衣鬼差狠狠甩了过去。
青衣鬼差脸色一变,急忙侧身一闪,堪堪避过。
见此,我毫不犹豫脱下另一只也甩了过去,青衣鬼差闪避的时候转移的视线,等回过头正好被第二只命中正脸,顿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狱典大人!”
一众小鬼差大吃一惊,纷纷涌上去把它扶了起来。
“滚开!”
青衣鬼脸上印着一个鞋印,一把推开众小鬼,指着我跳脚:“混蛋,你……你永生永世都别想再出火海炼狱了。”
“没种的东西。有种放我出来单挑,你个姨妈红的大傻逼……”我豁出去了,脏话张嘴就来,破口大骂,能骂多难听就骂多难听。
青衣鬼差鼻子都气歪了,怒吼连连,不断的在悬崖边跳脚和我对骂……很快,吊笼便缓缓移到了火海上空,而后缓缓下降,朝着火海的最深处沉去,下面是一片通红的火。
看着火海,我不仅没觉的骂爽了,反而心中一片悲凉。
“秦广王,你个瞎眼的乌龟王八蛋……”我一万个不甘和委屈,又把臭骂的对象转移到了秦广王身上,从祖宗十八代开始一代一代的问候,一边是气的,一边是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否则自己立刻就会疯掉。
更加让我承受不住的是,前方正好有一个罪魂在极度痛苦的嚎叫,只见它浑身被烧灼的不断皮开肉绽。用脑袋撞笼柱,用牙齿咬,发泄痛楚,但无济于事,因为它被烧焦的同时也不断的在恢复着,怎么死也死不掉,只能承受着,不断的翻滚、哀嚎。
我看的通体发凉,一点都感觉不到火海的热力了。很快,我的吊笼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的冲天火苗,铁笼直直的移动过去。
我急忙闭眼缩成一团,静静的等待无尽痛苦的降临。
可……一秒,五秒,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痛苦还没来,于是我壮着胆子睁开一只眼,却发现竟然……竟然已经穿过去了!
火墙在后面,吊笼明显穿过去了,可刚才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不对劲!
我猛的一愣,这时候细细感应了一下这火海,惊喜又诧异的发现,没有任何炙热感,刚才是吓的不行给忽略了。
“怎么回事?”我急忙看向旁边,此刻正有一个罪魂在上层与我几乎并行,但它却浑身冒着黑烟,在笼子里面痛苦的翻滚,哀嚎。
我急忙检查自己身体,左摸右摸,没发现任何不适。
很快前面又来了一堵火墙,而且吊笼还在下沉,更加接近恐怖的火焰焰心部位。
我心里不敢笃定,不免有些担心,火焰越来越接近,直到跟前,没感受到有灼热的温度,我出手探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任何痛觉。紧接着吊笼移了进去,等我浑身都沐浴在火焰中,依旧如此。
这一下我有些懵了,不对劲!
自己怎么感受不到这种火焰的热呢?
火焰燎在自己身上,就如同虚无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触感,甚至很难感受到它的存在,如果闭上眼睛的话。
我镇定下来。这时候回想起,苗苗似乎曾经和我提过一句,说地狱之火其实不是真正的火,而是一种叫业火的东西。
传说它燃烧的是人世间的罪恶,是人世间的暴戾;当天道不公,恶行善敛的时候,业火便会熊熊燃烧。甚至在业火中孕育出一种叫做业火红莲的邪物,一旦出现,必将逆转阴阳,以至于秩序大乱,阴阳两界皆无幸免。
当然,这仅限于传说,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这火海应该是业火无疑,只是问题是苗苗还告诉我,说只要有魂的东西一旦碰上业火,必然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点夜游神也隐约提到过,曾经我追问它关于自己身上的秘密,夜游神回答我,说我身上的因果太重,如果它说了。恐怕会被业火活活烧死。
那是第一次我知道有业火这种东西的存在,后来问苗苗,苗苗便和我说解了一番。
当然,这个名词我却并不是第一见了,以前在课本上也读到过,不过却是和佛教联系在了一起,好像是说阳间无时无刻不燃烧着业火。但人却是看不见的,如果造下罪恶,或者泄露天际,业火便会烧身。
我当时认为这只是佛教经典释义在劝人向善而已,并不是真的。如今一看,世上真的有业火,只不过在这里才有显化。熊熊燃烧。
赑屃也曾经提到过业火,那是我回洪村见它的时候,我想远远的看一眼父母,可赑屃却说我身上的因果太重,天亮前一定要离开洪村,否则业火会沿着我的因果烧向洪村,给整个村子带去灾难。
由此来看,业火明显和因果联系在了一起,而且可以在阳间燃烧,只是不显化。
“难道,是因为我是活人的关系,所以业火对我无效?”我忽然想到。
可随后我又将这个答案否定了,从刚才青衣典狱长咬牙切齿的样子来看,业火绝对不可能对活人没用,否则它应该想办法再次把我魂魄勾出来丢进火海,而不是让我活着进入火海。
我完全迷糊了,业火为什么会对我无效?
以此又衍生出一个问题,秦广王知道业火对我无效吗?
如果知道,那它将我打入地狱,就很有可能是有的别的算计,并不是真心要把我打入地狱了,极有可能是做个样子给牛头马面看。
顺带着我在业火炼狱还有一个好处,牛头马面连来探查都没可能,因为这东西对所有的魂体都有很强的效果,鬼也属于魂体的演变。
如果它不知道的话,那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仅仅只是个巧合,它主观上对我还是有恶意。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之前是谁把我身体丢下来的?崔判官明明判决说“罪魂”打入无间地狱,尸体发还阳间安葬。谁敢当着它的面,违抗判令将我的身体丢下来?
我发现,自己这一静下来,问题忽然一下涌了出来,很多。
比如之前崔判官之前翻到我的生死簿,它到底看见什么?才会愣了半天?
甚至是和秦广王的一样的,它判罚的时候知道业火对我无效吗?毕竟这个无间地狱可是崔判官点的。而无间地狱指是不间断受苦的地狱,并不是特指这里,寒冰地狱、刀山地狱、油烹地狱,等等,都算无间地狱。
我脑袋里面交织成了一团乱麻,秦广王不对劲,判官不对劲,这业火,或者严格说是自己,也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人犼之心的缘故?”我又想到,自己身上和普通人最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心脏。这颗人犼之心有自主意识,而且经常弄出来一股股的热流。
我不敢肯定,也想不通,但这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入地狱而不用受苦,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此刻吊笼已经沉入了火海最下层,上空是密密麻麻关押其他罪魂受刑的吊笼,它们哭喊,哀嚎,翻滚,却根本无法缓解哪怕一点点痛楚,看得我暗自庆幸。
吊笼不断的在火海里穿梭,一次次的沐浴在业火中,看着这个牢不可破的吊笼,我不禁泛起愁了。
怎么出去?
业火折磨不了我,但崔判官的判令是让我没有酆都大帝赦令的话,永世不得超生。可酆都大帝已经寂灭了,就算没寂灭。它也没可能大发善心将我赦免。
换句话说我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这个小笼子里,饿死,老死,孤独死,然后留下的阴魂继续被困,直到永恒。
一想到这个后果我又不禁焦灼起来,但这个铁笼却让我既无奈又无力。根本就破不开。
细细一想,恐怕只有三种可能,才可以让我出去了。
第一种,秦广王和崔判官知道我不惧业火,把我关押到这里来是有别的算计,事后就会把我放了。但一想起铁面无私、不通人情的崔判官,我就觉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第二种,我实力突飞猛进,在饿死之前变得无比强大,破开铁笼杀出去。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我顶了天的撑半个月,半个月后准饿死。
第三种,白香月来救我;胖子也说过,说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白香月都可以找到我。
但问题是白香月确实很强,但她能打得过阎王,闯进地狱来救我吗?
甚至于,胖子所谓的天涯海角,包括地狱吗?
我心里一样没底。
“狗日的!”
我气牙根痒痒,这叫什么事啊,好心好意来递情报,结果被关在这么个鬼地方,如无外力介入,恐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久久,我靠在笼柱上彻底泄了气,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吊笼一直在火海中移动,穿过一团又一团的熊熊燃烧的火焰。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下面全是火,几乎没有空缺的位置,就算偶尔有空缺也不是真没火,而是火苗没那么旺罢了。
火苗形成的火墙也不是固定的,有时候会缓缓变小,有时候又会突然爆炸一般喷发,没有任何规律,抛开绝望不谈的话,还真有一股壮观之美。
放眼望去,火海无边无界,根本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罪魂在这里受苦,甚至我还发现了一些和我一样的被罚在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的罪魂。它们无比凄惨,往往的经过火墙后便烧成了焦炭,随后快速复原,接着在下一堵火墙后又成了焦炭,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片刻不得舒缓。
我本想找个罪魂聊聊天的。结果却发现这念头十分可笑,它们哀嚎都嫌声音不够大,哪有时间和我闲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发现,天边一处位置有一堵火墙高大的令人震惊,冲到上方昏暗不可见的位置,如一条从天而降的幕布,隔着很远便可以看见那里的壮观。
如果说附近的火苗是游泳池里面的小浪花的话,那那里的火苗就是大地震过后的海啸,根本无法比较。
而且我的吊笼正朝那边去了,等靠近,我发现这里的火苗不光很高,范围也超大,就跟电影里面的核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团一般。
很快吊笼便没入进去,走了一段前面忽然毫无征兆的一暗,火焰图竟然是空心的,但这没令我惊讶,因为我的目光被火焰最中央的地方牢牢吸住了。
那里,竟然凭空悬浮了一口棺材!
它很长、很大,通体血色,上面镂刻了密密麻麻无数的暗黑色铭纹,而且正随着火苗的摇曳而明暗不定。
我心脏不可抑制的加速,这口棺材我第一次见,却感觉无比熟悉。在东北的头坎沟的万鬼窟,在鄂西北神农架的野人谷,在豫陕的王屋镇封门村,我见过类似的三口。
这一口赫然是第四口!
它沐浴在无尽的业火中,随着业火的律动而明灭不定,就好像在呼吸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