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这样的?人生何其可?悲,有那么一瞬间,林声觉得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太糟糕了,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可?耻。

他?活该得不到想要的?,他?的?爱情,他?的?文学,他?根本就配不上。

他?在沈恪怀里发抖,不停地?道歉,并?不指望对方?的?谅解,他?愿意好好背负沈恪的?怨恨。

但料想之中的?怨恨和愤怒都没有到来,林声得到的?是沈恪的?一个吻。

轻柔的?、温暖的?,充满了疼惜意味的?吻。

此刻的?林声很混乱,他?依旧不敢看沈恪的?眼?睛。

他?不知道的?是,沈恪的?脸上也?已经满是眼?泪,两个人赤l相对,却都满脸泪痕。

这多讽刺啊,为什么要这样呢?

沈恪紧紧地?抱着林声,他?心口胀痛,再也?没法承受。

“如果?要说抱歉的?话,我?也?逃不掉。”沈恪本以为他?跟林声之间会以温和的?方?式逐渐掀开那坚硬的?面具,却没料到这一天这一幕来得如此激烈。

他?太清楚林声的?敏感,也?了解自己?的?脆弱,说到底,他?跟林声是一样的?人。

林声头脑混乱,摇着头:“不是这样。”

“是这样。”沈恪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一点,毕竟,他?好歹是有准备的?。

自从知道了林声的?秘密,沈恪就在一遍遍地?练习自己?该如何坦白。

沈恪说:“对不起,我?也?骗了你。”

怀里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了沈恪。

沈恪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今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重生还是就此打入地?狱,沈恪不确定,也?十分害怕。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林声究竟在这几天里遭遇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情绪如此激动地?跟他?摊牌。

“林声,”沈恪舍不得放手,就那么抱着他?,“我?也?很抱歉,我?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沈恪在林声震惊的?注视下坦白了自己?的?情况,并?不是什么优秀到可?以办个人画展的?画家,他?甚至不敢在人前自我?介绍说是画家,只能用“画画的?”来评价自己?。

“我?比起你来,可?耻程度有过之无不及。”沈恪弯腰,把林声又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帮他?一件件穿好,整个过程中林声一言不发,像是没了魂魄一样。

沈恪穿好衣服,觉得头痛欲裂,但现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顾不得自己?的?病了。

他?说:“可?以邀请你去个地?方?吗?”

林声明白了,沈恪到底还是比他?勇敢的?。

沈恪带着林声离开了宾馆,直接打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我?才是真正的?骗子。”沈恪说,“过年的?时候带你去的?那个地?方?根本不是我?家,你知道日租房吗?”

每说一句话,沈恪就觉得自己?在林声面前褪去了一层皮,虽然有些疼,但痛快。

原来撕破谎言的?面具是这样的?感觉,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了面前,有些刺眼?但好歹从此以后都不用继续假装了。

沈恪竟然从中寻到了一种自残般的?快感,这很扭曲,他?知道。

他?拉着林声的?手,带着人上楼。

“我?没钱,穷得很,最近甚至连工作都没有了,我?不敢给画廊交出我?的?画。”沈恪说话的?时候,很用力,他?幻想这些真相都是锋利的?刀子,他?每说出一句,就往自己?身上轧一刀。

“我?跟人合租一个两居室的?公寓,房子很老?很旧,前不久交了下个季度的?房租,我?已经快没钱吃饭了。”

林声整个人都像是停摆的?钟,任由沈恪带着他?往前走。

他?无法思考,也?无法回应。

林声完全没想到他?跟沈恪之间会是这样的?一段故事。

他?以为他?今天是来坦诚的?,是来道歉的?,是来告别的?。

然而,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沈恪带着林声到家的?时候正是中午,合租的?室友早就去上班,家里没有别人。

一进?门,光线很暗,那所谓的?客厅其实小得只够放一张桌子一个冰箱。

沈恪说:“这才是我?真正的?家。”

他?死死地?攥着林声的?手,知道对方?被捏得疼,却完全没有放开一些的?意思。

他?带着人往里走:“你觉得自己?可?耻是吗?”

沈恪跟林声站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前,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在推开门之前对林声说:“我?可?以让你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可?耻。”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林声站在那里,望着不大的?卧室。

房间里很乱,到处都是画。

沈恪画的?是油画,色彩非常艳丽,但并?非那种让人心头豁达的?明亮,浓重的?色彩互相碰撞,带着一种怪异的?美感。

林声被房间里的?状态震撼到了,他?放眼?望去,地?上、桌上、画架上甚至是床上,都是画,每一幅都表现出强烈的?欲望。

各种各样的?欲望。

这所有的?欲望都通过画上的?一个人物来呈现,他?看着那个人,听见沈恪说:“这些画的?都是你。”

沈恪开始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兴奋感。

他?走进?去,拿起立在墙边的?一幅画,对着林声说话时眼?睛都在发光:“你看这幅。”

林声看着那幅画,黑色、深蓝色、暗红色,画里的?人像是c身l体地?站在深渊,身上布满了植物的?刺。

“再看这幅。”沈恪又拿起另一幅,“我?曾经对着它自w。”

林声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那幅画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画中的?人背对着世界,肩胛骨的?地?方?裂开了两道口子,像是有什么要突破而出。

“还有这幅。”沈恪丢下手里的?画,跑到床边,“我?晚上要枕着它睡。”

这幅画是沈恪第一次好好地?拼尽全力地?画林声,就是这双眼?睛,他?画了足足一个星期。

“我?把我?能想到的?人性的?恶都强加给了画中的?你,用你来表现我?的?阴暗面,你说,跟你相比,我?是不是才更可?耻?”沈恪放下那幅画,重新回到林声面前,“别跟我?说对不起了,你应该做的?是接受我?的?道歉。”

此时此刻,沈恪明显有些疯狂,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好像血液都真的?沸腾了起来。

他?的?行为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所谓理智早就离他?远去。

他?最珍贵最能展现才华也?最真实刻骨的?作品,终于有了观众。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模仿别人风格的?笨蛋,他?的?灵魂都在这些画里,都在林声的?身体里。

他?当着林声的?面单膝下跪,拉住对方?的?手亲吻。

他?虔诚得像是林声的?信徒,不管林声曾经说了什么谎言,都还是圣洁到发光。

要说玷污,他?才是玷污了神的?那个人。

沈恪的?心脏疯狂跳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死在他?创作出来的?画作中,死在他?的?神面前。

林声被这样的?沈恪吓到,这不是他?认知中那个温柔的?男人。

但是很快,他?接受并?且爱上了这个有些疯癫的?沈恪,这个人像是一个饥饿的?艺术家,只有创作才能让他?活下去,而他?创作的?灵感来自于自己?,这个向来失败颓丧的?废物。

林声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带给了沈恪这么多。

林声低下头看沈恪,又回想起那次,两人做a时他?感受到的?来自沈恪生命深处的?破坏欲,这个男人果?然藏着无可?抵抗的?力量,就像是身体里埋藏着一座火山,此刻,火山即将喷发。

这样的?沈恪对于林声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或许因为他?们都是沉迷于创作的?人,所以格外懂对方?。

林声也?跪下来,他?拥抱亲吻沈恪,用力地?撕开了沈恪的?衬衫。

他?说:“那就是我?。”

他?说:“你的?恶也?是我?的?恶。”

他?们就是一样的?人,两个完全重合的?齿轮。

理论上来讲,这样的?两个齿轮不可?能凑成一对,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可?是,哪有那么多行与不行,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是最契合的?那两个。

他?们在沈恪脏兮兮的?卧室地?板上做a,干掉的?颜料被浸了汗水。

林声不再懊悔不再痛哭,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今天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声视线范围内都是那些画,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感受过这样的?艺术创作,太真实了,太赤l了,尽管沈恪说在创作的?时候时把自己?的?恶揉进?了他?的?形象里,但林声还是觉得,沈恪其实早就看透了最本质的?他?。

他?在沈恪面前已经毫无秘密也?毫无尊严,他?最丑陋的?一面都在那些画作里了。

他?贪婪痴愚,羞耻罪恶,他?沉迷眷恋最肤浅的?欢愉。

但同时,他?也?热爱藏在生命表层之下的?纯粹,那些不伦的?享乐不仅仅是享乐这么简单。

林声跟沈恪几乎要融为一体,菩提树下埋葬着的?心竟然长出了植物的?藤蔓来,那藤蔓束缚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离开这座恢弘的?寺庙。

他?到底还是皈依了沈恪。

在激烈的?、疯狂的?、具有颠覆性的?碰撞中,林声的?世界再一次被推翻了。

他?不要走了。

不要离开。

无论沈恪将会成为他?虔诚的?信徒,还是他?将日夜叩拜对方?,他?都不要离开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爱上谁,他?的?人生是失败的?,但爱情是激昂壮阔的?,他?的?爱情是山河,是日月,是浩瀚无边的?历史中不可?磨灭的?一次摇晃。

林声不想放手了,他?要牢牢抓着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抓着这个可?以跟他?一起毁灭也?一起重生的?人。

他?爱上了沈恪的?虚假和疯癫,也?爱上了沈恪的?真实与温柔,沈恪像是四季,是变幻万千的?气?候,随时都能唤醒倒在枯井里的?他?。

林声说:“谢谢你。”

沈恪听不到他?的?声音,还沉浸在此刻汹涌的?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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