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话说得有点多,孟绥而完全清醒了,这直接导致她睁着眼直到天微微亮,就在她刚有点睡意的时候,闹钟就响了。
上午的文化课绝对会犯困。
孟绥而早餐还特地买了杯咖啡,可惜效果不大,该困还得困。
上午第一节乐理课,大概是她睡得太过忘我,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把她叫起来,似玩笑又似认真地问她,“你猜猜,肖邦在弹夜曲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孟绥而心想这么具有古典主义的隐私,我哪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老师就把我叫醒了。”她的嘴巴先于脑子动了。
这话把老师预留的下一句“他没在梦里告诉你么”给堵在了气管里,堵得险些发炎。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师眼睛一咪,状似威胁:“是么?那要不你再睡会儿?说不定人家还在梦里等着你呢。”
不用,他已经飘远了。
孟绥而抬头一看老师似笑非笑的严肃表情,瞬间她就老实了,“不用,我已经清醒了,老师。”
“坐下好好听课。”
“是。”
下午两节舞蹈课,孟绥而一直待在舞蹈室里。课间休息的时候,孟绥而选了个位置正准备坐下,旁边冷不丁有个人撞开了她,力道不重,正好够她两个踉跄。
孟绥而看过去,发现又是那两个喜欢找茬的。
“你们别太过分了,”有同学看不过去站了出来,只是她太过怯生生,躲在孟绥而的身后,却非要仗义执言,:“孟孟已经搬出宿舍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搬出宿舍不是她自愿的么?有人逼她了?”女孩气焰很高,开口闭口地挑衅:“对了,你的床位一直空着怪浪费的,不介意我们拿来放东西吧,要是哪天你想搬回来,记得提前通知,毕竟我们清理东西还需要时间。”
小孩子之间的斗嘴挑衅,不伤身却很伤神。
孟绥而说:“用吧没关系,我不要的东西,你们喜欢尽管用。”完全不接招,软绵绵的一句话,又把女孩气得上蹿下跳。
类似的事情,大家见惯不怪。
怯生生同学见状,赶紧拉着孟绥而走开了。
旁边有同学出来打趣:“你还真是不屈不挠,每次都是你起头生事,最后每次都是你鼻青脸肿,你是太闲了么?人家压根就不爱搭理你。”
女孩狠狠瞪过去一眼。
女同学笑嘻嘻地走开。
放学的时候,严兮准时杀到舞蹈室,一来就问:“那俩菜鸡又招惹你了?她们在哪呢?溜得倒快,看我不抽她丫的!”
估计是怯生生同学打的小报告。
孟绥而说:“小打小闹而已。”
严兮打趣一声“哎哟哟”,接着又问:“听说上午的课,你打瞌睡被老师逮个正着?”
估计还是怯生生同学打的小报告。
孟绥而说:“淡定,小场面。”
“是么?那小妮子还跟我描绘得波澜壮阔,说你在课堂上跟老师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老师以“身为人师”的淫威施压,略胜你一筹……”
“虽然基本还原了事实,”孟绥而听得微微一笑:“但润色痕迹过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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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孟绥而跟对屋打过招呼说明情况之后,基本上她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两人又恢复了平行线,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段时间。
周五这天,严兮她爸过来这边出差,晚上约好跟女儿一起吃饭,顺便还找了孟绥而一块去。
严兮的家里人孟绥而都认识,所以她也就没推脱。
等下了课,老严却忽然来电话,说临时要开会,所以把吃饭的时间改到7点之后。严兮让孟绥而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接她。
“把地址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过去。”孟绥而说。
严兮想了想,把地址发给了她。
孟绥而回到公寓楼下,进了楼就看见墙边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帽子压得很低,遮去上半张脸,留一张颜色偏淡的薄唇。
真的是,相请不如偶遇。
孟绥而看了他一眼,总归是不熟,所以也没有打招呼,她摁了一下电梯的上行键,发现半天没有反应,又试了两下,还是一样。
这时身后的人才终于开了口:“停电了。”
孟绥而回头看过去,他也微微抬起头,还是那双冷峻的眉眼。片刻停顿,她才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时候停电的?电梯里面没人关着吧?”
“不知道。”他略一想,说:“被关在里面,打个电话总会吧?”
“那要是人家没带手机呢?”
简斯丞挑了眉说:“你这么爱操心?”
孟绥而瞬间就被噎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列举一下可能性嘛。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么干瞪着眼,干巴巴站着,谁都没有考虑走安全通道,毕竟11楼,爬上去真是够呛。
期间也有两三个没及时知晓停电通知而回来的人,在发现电梯不动以后,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墙边,那沉默相对的两个人。
孟绥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安静呆着也着实尴尬,她琢磨着如何打破僵局,在绞尽脑汁之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简斯丞低声应道:“有点事。”
“平时你都是半夜才回来,工作很忙吧?”她随口那么一问。
“小姑娘说话严谨一点,这世上自以为是的流氓很多——”简斯丞倚着墙,整个人的状态颇为闲散,他调侃道:“‘半夜才回来’,会让人误会你在等我。”
孟绥而微微一顿,感觉似乎有一股气流缓缓拂过眉心,险些乱了阵脚,她说:“那我补充一点,因为每天晚上的那个时间,我总是被吵醒。”
“很严肃嘛,”简斯丞又存心调侃:“一点也不可爱。”
孟绥而回道:“很庆幸,我没有让自以为是的流氓觉得可爱。”
“牙尖嘴利。”
“……”
这个人,在女孩子面前游刃有余,玩笑也是进退有度,偏偏还长了一副不让人省心的模样,天生的痞茬,还是少惹为妙。
孟绥而不再吭声。
他也没有招惹她的意思。
两人安静待了片刻,终于,电梯有了动静。
来电了。
上楼进了屋,时间已经接近7点,天边已有了暮色,孟绥而快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准备出门,在门口她却犹豫了一下,给严兮打电话。
“我打车过去都快8点了吧,要不还是算了,别等我了。”人家请吃饭的还得等她,说不过去。
严兮却很坚持,“你现在过来,我爸还开着会呢,没那么快。”
孟绥而没辙,急忙忙搭电梯下楼,路边打了个车过去。
简斯丞出门没有开车,他估计今晚得有一通闹腾,喝酒势必少不了,所以直接打车去了饭店。
他晚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了之后,包厢里一桌子人明显已经喝过一巡酒,一帮大老爷们闹哄哄的,差点掀翻人家屋顶。
餐桌上也有女孩子,其中一个就是盛子楮女朋友,秦晓。
盛子楮今天生日,他计划趁着良辰吉日,一会儿求个婚。
“阿丞来了!”桌上起来个人,说:“欸,你们腾个位置,别东倒西歪扭得跟麻花似的!这蛋糕还没上呢,就玩疯了可还行?一会儿谁给子楮唱生日歌?”
“丞哥坐这,这有位置!”有个人伸手招呼。
“不用了,我坐这儿。”简斯丞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旁边就是盛子楮,简斯丞观摩了一下情绪高涨的寿星,小声提醒一句:“你喝成这样,确定一会儿能求婚?”
“我这不是紧张么?”盛子楮也小声下来,“放心,没喝醉,就壮壮胆子。”
反观秦晓却是情绪淡淡,简斯丞直觉这件事有点悬。
这桌子上的不都是他们车队人员,有些是玩票性质的车友,跟盛子楮很早认识,一直关注车圈的动向,有一部分人甚至是冲着简斯丞来的。
简斯丞在车圈里名气大盛,但是比起他在各大赛事上留下的高分记录,更吸粉的似乎是他这张脸。
职业摩托车是个小众圈子,可是如果认识他的人多了,会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所以简斯丞就不太喜欢在媒体跟前露脸。
出行一般会戴帽子,压住半张脸。
他行事太过低调,社交软件的状态可以几个月不更新,私人活动也很少参加,这引得一众女粉丝愈加疯狂,对他朝思暮想。
关于盛子楮这场浪漫的求婚计划,简斯丞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盛子楮定了两个包厢,另一间是打算一会儿求婚用的,里面已经布置过一番,他打算避开众人耳目,和秦晓独处的时候求婚。
求完婚就过来切生日蛋糕。
按照计划,他可以假装醉酒了,秦晓没有察觉,立马就扶着他去了隔壁包厢。
不知情的人看见他俩离席了,忍不住揶揄,“真醉还是假醉啊?不会是偷偷找地方亲热去了吧?太猴急了,这还等着切蛋糕呢。”
“你没发现今晚子楮有点反常么?”
“怎么反常?”
“平时他不怎么喝酒,今晚喝得有点多。”
“废话,今天他过27大寿!”
简斯丞没开腔,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赶了巧隔壁包厢的门也开了,秦晓从里面出来,头也不回往就走廊另一边去。
急忙忙地,门都忘记关上。
这时盛子楮从里面出来,意外地看见简斯丞在那站着,一愣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简斯丞反问:“婚求得怎么样?”
盛子楮说:“求完了。”
简斯丞问:“然后呢?”
盛子楮说:“她说她要先去一趟洗手间。”
简斯丞说:“怎么,洗手间里有她要的答案?”
“可能是……”盛子楮拿捏不准,“她紧张?”
“我看是你紧张。”
“我是紧张啊!”
“你不追上去看看?”
大概真是有点醉了,盛子楮貌似还有些愣神,:“看什么?她上厕所有什么好看的?”
简斯丞眉心一抽,转身往走廊的另一边走。
盛子楮问:“你干什么去啊?”
简斯丞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去给你买纸巾,一会儿可能你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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