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壁有人

“瘦瘦的一个人,大晚上的不知为什么在公路上瞎逛,大约是个流浪汉吧。”小飞说。

不知为什么,小飞的话使得夏珏想起了今晚在郊外不期而遇的那个瘦男人。

夏珏很快将自己那份牛排吃完了,又喝了几大口咖啡,然后将杯子重重的放在餐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书菲悠闲地喝着咖啡,发现夏珏自从和小飞耳语了几句后,神情就有些异样,这时候又坐在座位上发着呆,就开口问道:“怎么啦?有事啊?”

“没,没事。”夏珏含糊应道,没有将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书菲。

这时候书菲拿起餐巾纸轻轻沾了沾唇边说:“我们走吧。”

夏珏抬手招呼远处服务员道:“美女!结账!”

一位身材苗条的小姑娘应声来到夏珏右手边,将账单交给夏珏轻声说:“这是您的账单,先生。”

夏珏看了一眼,整整是365元。

夏珏摸出400元现钞交给小姑娘说:“不用找了。”

小姑娘接过钞票弯腰致谢,露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结了帐,俩人站起身欲离开,夏珏向远处小飞所在的餐桌望去,看见三个人正一边吃喝,一边谈得起劲。其中那两个陌生人背对着他坐着,而小飞则仰起头透过那两个人身子的空隙向夏珏这边看过来,刚好与夏珏的目光相接在一起。

不知为何,昔日好友熟识的目光这一次却使得夏珏无端地打了个激灵,夏珏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于是就向小飞招了招手算作是打招呼,三步并做二步和书菲快步走出了餐厅。

小飞站起身来向夏珏招呼了一声,算作回应。

夏珏和书菲回到公寓楼,已经夜深了。小区门卫房黑着灯,电动伸缩门紧闭。

无奈,夏珏按了几声喇叭,伸缩门慢慢打开,门卫房里却依旧一片漆黑。

夏珏将车驶入小区,电动伸缩门在身后又缓缓紧闭。

夏珏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听见喇叭就开门,也不看看进来的是啥车,门卫大叔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可转念又想:“可也是,这深更半夜的睡得正香,搁谁也懒得起身啊。”

正想着,对面一束刺目的手电筒光透过车窗照过来,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哦,是夏珏吗?这么晚了才回来,这是去哪儿了?”

夏珏听出说话的人是保安常守安,摇下车窗玻璃一看,果然是常老伯,就笑着答道:“老伯,是我,刚去了南郊一趟。”又顺便问道:“常老伯,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刚上了趟厕所,也是巧了,刚好碰上。”常守安笑呵呵地说。

车灯和手电筒的余光照在常守安的脸上,那笑容看起来很是诡异。深秋的风顺着车窗吹进车内,凉凉的。

夏珏不想多聊,和常守安礼貌地道了声晚安,驱车离去。

终于回到自己的寓所207室。

夏珏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抬头看见书菲还站在原地,赶紧又站起身来说:“哦,对了,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好了。”

书菲说:“好吧。”说完用手指了指洗漱间。

夏珏说:“请随便。”

见书菲走进洗漱间,夏珏就又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心身俱疲的他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砰!砰!砰!”忽然响起三下敲门声,那声音不紧不慢,很有节奏,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是刺耳。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夏珏心里想着,瞅了一眼洗漱间的门,朦胧的磨砂玻璃映出柔和的橘黄色光亮,书菲应当还是在里面。

“砰!砰!砰!”仍旧是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夏珏起身来到门前拉开了门。

外面的人立时使得夏珏惊呆住了。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正是在南郊老旧的砖瓦房和公路边多次遇见的那个人。

不!夏珏猛然打了个寒颤,这个人不是刚刚被车撞死了吗?

夏珏正心惊肉跳,脑子一片空白之时,那人露出黑黄的牙齿开口道:“看来没有走错,总算找到你了!”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夏珏惊恐万状问。

“车牌号我已经记下来了,怎么会跟错?”那人收起笑容来,恶狠狠道。说罢,伸出两只黑乎乎的手向着夏珏直抓过来。

“啊!”夏珏惊叫一声,从沙发上跳将起来,却原来是自己刚刚在沙发上迷糊了一觉,做了一个噩梦。

夏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洗漱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是书菲在洗漱间里的淋浴声。

夏珏一下子又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一下狂跳不已的心脏。

忽然他又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就又站起身来,来到窗前准备将窗帘拉上。

窗帘拉了一半,夏珏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他看见楼下花园里一棵榕树下,就是当初站着的那棵榕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瘦削,干瘦的一张脸,今天一整天夏珏已经看见很多次了,这张脸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是的,即使在梦里,夏珏还刚刚遇见。

夏珏还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夏珏刚刚说服自己那人在车祸中已经死去了,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然而,可怖的现实是:那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就堂而皇之站在那里看向自己,这怎么可能?夏珏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与那人的目光相接在一处,不容多想,他赶紧将整个窗帘拉上,以为这样,那个人就会消失掉。

“怎么啦?夏珏。”身后传来一声柔柔美美的声音,洗浴完的书菲穿着浴衣,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站在夏珏身后问,也许她察觉出了某些异常。

夏珏转过脸来,书菲如出浴美人,娇态万千,与夏珏刚才所见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那个人,就在树下。”夏珏喃喃道。

书菲上前一下拉开窗帘,花园里,黯淡的星光下,并无一人。

书菲用一只温凉柔香的手摸了一下夏珏的额头,额头凉凉的,满是冷汗,这才放心说了一句“晚安!”扭动腰肢款款走向卧室,打开门时,又转头眯起眼睛来冲着夏珏一个飞吻,这才进入卧室内,房门在身后轻轻闭上。

这姿态真是风情万种,夏珏一时间燥热难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晚安。”

夏珏躺在沙发上,不知是睡沙发不习惯,还是对于今晚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耿耿于怀,还是对于卧室中的美人难以忘怀,总之翻来覆去睡不着。

夏珏坐起身来,顺便打开电视机,生怕惊扰到卧室内的书菲,将音量调到了最小。

“据刚刚得到的消息”,西河市电视台正在播放一则新闻:“今晚9时许,在距市区10公里左右的南郊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载重货车与一行人相撞,目前伤者已送往市中心医院急救。”

新闻画面是由过路人员用手机拍摄的,大约是由于夜间拍摄的缘故,新闻画面模糊不清,看不清伤者的面目。

无论怎样,夏珏还是深深松了一口气,既然伤者已送往医院抢救,不管是死是活,无论如何也还是来不到胜利小区的吧?那么至少刚才那一幕也可以理解为虚惊一场了吧?

夏珏不知不觉睡着了,电视机仍然打开着,荧光屏不停地闪烁,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电视机开始重播早些时候播放的一部电视剧。

画面上一男一女正在郊外一所简陋的房子里共进晚餐。男人瘦瘦的,戴一副黑框眼镜,像是个教师模样,女子一头蜷曲发黄的长发,皮肤白皙,相貌还算是漂亮。

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打院门,是西院门,声音很大,传到了两人耳中。

男人咕哝了一句:“这种鬼地方会是谁?”起身来到院子里,那女人紧紧跟在男人后面,打开门,见西院门前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

“你找谁?”他门几乎是同时开口问。

“嗯,请问隔壁有人吗?”陌生人说。

“没见有人啊?”男人答道。

“这荒郊野外的,哪儿来的人?”那年轻女子反问道。

“那你们”不待陌生人说完,男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拉了那女人一把,“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院门。

两人回到屋内,男人倒上一杯酒,一杯递给女人,一杯留给自己。

两人干杯,唱歌。

这时候隔壁庭院里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一些人在搬动什么东西。

“这批货放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吗?”一个男人问。

“放心,鬼也不会来到这里。”一个男人回答。

“刚才不就有人来过吗?”前一个男人问。

“嘘隔壁有人!”忽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会是狗子吧?”刚才第一个说话男人的声音。

“八成是,不然,谁会来这种鬼地方?”最后一个说话男人的声音。

“怎么办?”中间说话男人问。

“立即转移,对了,隔壁不能留活口。”第一个说话男人道。

“老大,有必要吗?”是中间说话的男人的声音。

“我想我们已经暴露了,阿飞,你带几个兄弟去办,干净点。”称作老大的那第一个说话男人说。

“大哥,非得这样吗?”那叫做阿飞的迟疑不决道。

“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暴露了,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黑老大恶狠狠地说。

画面转向隔壁一男一女的房间。

那男子正笑着给女子剥虾,女子说:“不用啦,我自己来好了。”

“哎,房门都关好了么?”那女子见天色已黑,就问道。

“我去看看。”男子用餐巾纸擦了一把手,起身向房门外走去。

男人来到院子里,行将枯黄的杂草在夜风里摇曳不定,似乎有些不安。

男人发现院门上的门锁无法锁上,打开手机电筒,借着亮光观察,他惊惧地发现那门锁有被人用工具刚刚撬开过的痕迹。

男人向隔壁人家望了一眼,适才黑咕隆咚的院子里,有亮光闪动,并有人在小声讲话,于是,男人将身子贴在墙上仔细偷听。

好一会儿,男人回来了,脸色苍白。

女人问:“怎么了?”

男人说:“门锁坏了。”

女人问:“怎么回事?”

男人答:“好像是被人撬了。”

然后,男人有些担忧地说:“隔壁有人。”

女人问:“怎么了?”

男人说:“门锁坏了。”

女人问:“怎么回事?”

男人答:“好像是被人撬了。”

然后,男人有些担忧地说:“隔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