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坦荡让路遥都有些羞愧了,她直言不讳地跟路遥说自己仍旧欣赏路远,只不过已经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了。
毕竟也亲眼见识过了,为一个挣都挣不了的男人抢破头也没必要。
安娜该有的洒脱一点不少。
两个人唯一的隔阂就因为安娜的直白被这样被剔除了,再加上有了翻译器的加持,闲聊的内容就愈发广泛了起来。
安娜看得很开,聊得更开。
她邀请路遥小酌,没三两句就往那事儿上拐。
「都说东方男人儒雅温柔,那种事情上也会很温柔吗?」安娜拿着翻译器,语言混合着手势一通比划。
路遥几乎想都不用想,儒雅温柔这两个词根本就和路远连边儿都不沾,大概天生的八字不合,说是唐清淼还差不多。
她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给了安娜美好的向往一个决绝无情的否定。
「可我感觉你们的那方面的生活似乎很和谐,这对一对情侣来说是很重要的,」安娜继续说着,听起来也是经验丰富的模样,「他应该都不会弄疼你。」
路遥回忆起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惨烈经历,再次否认了安娜的美好猜测,「偶尔,也疼的。」
「有多疼?」安娜的好奇劲儿上来了,追着路遥问,有一种探究人体医学奥秘的执着。
路遥抚了抚额角,用轻咳的声音妄图掩饰下逐渐浮起的脸红。
这种问题怎么好形容,都是些主观的感受。
而安娜就好像默契得明白过来路遥的心中所想一样,好心得给了路遥一个参照物,「如果把打针的疼痛作为一个等级的话,大概是在这一等级级之上,还是之下?」
安娜其实本身想得很周到,如果按照疼痛等级的话,一级是蚊子叮咬,那没什么可比较的,至少打针的疼痛是直接作用在肉体上且有实感的。
而路遥却只是:「……」
她想着,安娜这话确定不是在得不到就毁掉,暗戳戳地骂人?
也或许是文化差异,语言不通导致的,路远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人在这种事情上拿他和针比较,路遥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好笑。
想想没忍住,竟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路遥想,这话也就只能这种时候在背后笑一笑了,可不能真让路远听到,她都想象得到他的黑脸。
「其实,偶尔的那些时候,还是会比打针疼很多的。」
路遥想,这样说怎么也该是帮路远找回面子了吧。
然而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翻译器的内容出现了歧义,让安娜一脸困惑。
安娜还在认真听着翻译器翻译过来的内容的时候,奇怪路遥怎么忍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艰难忍住的笑意把自己的脸都皱成了一朵小花。
然后,忽然理解到了什么似的,也跟着路遥笑了出来,手里端着的酒杯都差点倒了。
路遥见安娜竟然能理解到,还小小的惊诧了一下,只不过仍旧笑意不减,顿时觉得安娜要是不随着他们回国一趟,体验一把地道的本土文化,着实是可惜了。
她应该是会喜欢的。
两个人正笑得欢实,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冷哼,冰凉冰冷的。
路遥立时就止住了笑声,后背的寒毛乍然立起。
略显僵硬地转过脖颈,果然是路远在。
闲闲散散地倚在中庭的门框边,随手插着兜,超现代的简约设计,衬得他看起来更冷了。
安娜显然是不晓得这内里的危机四伏,还大大方方地和路远招手say「hi」,邀请他过来和她们一起坐。
路远欣然应邀。
只不过没有入座,站在路遥身后,仿佛一个护花使者的模样。
安娜眼里的笑意和调侃混做了一谈,又有酒精地助兴,看向眼前的路遥和路远两个人的时候,格外地开心和高兴。
只有路遥一个人如坐针毡,不停地给安娜使眼色,而后者却浑然不觉。
怎么这会儿就一点默契都没有了呢,显得刚刚毫无障碍的交流像假的一样。
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了些什么路遥听不懂的,路远再看向路遥的时候,面上强撑着点若有似无的笑,眼睛里面却冰冰凉凉的。
男人的手贴上路遥的后背,一路向上抚到了她的后颈处,摩挲着,揉捏着。..
路遥霎时坐得僵直了起来。
「路遥,打针,嗯?」
路遥讪笑,往回找补,「语言没学好确实怪我,这里面有歧义,但咱可不兴断章取义啊。」
路远咬牙切齿,「你可真会盼我点儿好。」
他们说「拜拜」路遥还是听得懂的。
路遥只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就被提溜了起来,情不情愿地都得跟着路远一道走了。
路遥属实是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
然而安娜在身后不知道跟着喊了句什么,或许是不太合时宜,正巧路遥偷偷瞟了眼路远的脸色,竟然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路遥顿时心里一紧。
喊的是什么呢?
她说,「Lu,你可要记得温柔一点啊。」
这不纯纯给路遥找事儿么。
可路遥不知道啊。
路远质问起来路遥,「你是觉得我不行?」
路遥拼命摇头,以证清白。
他当然行啊,他怎么会不行,他最行了。
还未走到房间,路远便将人围在楼梯的拐角处,双手撑在路遥身侧,空间霎时就被迫逼仄了起来。
喷薄的热气吐在路遥的脸颊上,他问她,「还疼?你说说看,难道不是爽么?」
「……」
路遥被迫回想起来过往,顿时觉得双腿一软,舔了舔下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远的薄唇越贴越近,却不是要吻她,如墨点漆一般的黑色眸子只是看着路遥被闹到脸红的模样,似乎在冰冷里填了一份笑意。
路遥退无可退,耳朵根热到滚烫。
楼梯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路遥只能忍着面上的发烫,垂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把头点了又点。
可路远却仍旧哄她,「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