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新弛的前夫是她的初恋,两个人从校园到教堂,再一起打拼事业,风风雨雨地过了很多年。
可有一种人很奇怪,只能共苦,无法同甘。
姚新弛今天的失态在于,她彻底和前夫办完了手续,和从前的一切做了告别,可还是觉得有诸多的不值当。
果然情之一字,害人匪浅。
不论谁沾上了,到最后总归都得要扒一层皮去。
可隔天一早,路遥才知道终究是她多虑了。
庭院门外站着的眉眼精致的少年,让路遥几番怀疑他是不是走错了路。
可少年嘴里说的又赫然是姚新弛的名字。
嘴甜地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朝气蓬勃得让路遥的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姚新弛宿醉难醒,路遥只好让少年先坐。
「姐姐,你叫我程燃就行。」少年眉眼带笑。
那双眼睛充满了灵气,一弯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大型的拉布拉多。
路遥最孤单的时候极度的想能有一个弟弟,程燃的模样几乎满足了她当时对有一个弟弟的所有幻想。
几句话下来,路遥几乎已经一边倒了。
可下楼之后的姚新弛却仿佛见了鬼。
「Car,有人来找你。」路遥见姚新弛下楼了提醒她道。
称呼的问题是姚新弛要求的,她不喜欢路遥一板一眼的喊她「小姨」,总觉得会把她喊到苍老的没有动力,她宁愿路遥和路远一样对她直呼其名。
可路遥乖顺惯了,无法反驳,但又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对长辈直呼其名,所以姚新弛便想了个法子,让路遥先喊着她的英文名过度一下,减轻一下她的心理压力。
然而路遥喊出来的时候却不如姚新弛那样没有包袱。
主要还是因为听了姚新弛跟她讲的故事,太过于浪漫,也太过于清醒。
姚新弛的英文名是她的前夫为她取的。
前夫说她就像玫瑰一样,以最热烈的色彩绽放,鲜艳得不禁让人想要一品芳泽,可存了歹毒心思的人却永远会先被她刺伤。
爱憎分明,却正是他最爱她的地方。
路遥的顾忌就在这里,从前那么浪漫的两个人分开了,名字又承载着如此美好的记忆,那么她每多喊一次,不就代表着多提醒了姚新弛一次,又让她更难受了一次么。
可姚新弛却跟她说,真正的放下不是要把那人的一切痕迹都从你的生活里清空,而是哪怕依然要和那人的痕迹共处,却依然能够淡然处之,心静不动。
然而说完之后,姚新弛似乎觉得自己过于严肃了,又玩笑道:「主要还是改名字太麻烦了,你要一个个人去通知,还要在各种场合纠正别人对你的称呼,太累,不好。」
宿醉之后的姚新弛极度口渴,下楼的第一件事便是救命一般的寻找水源。
一边喝着水,一边应着路遥的话。
可一转头,差点没呛死自己。
「程燃?」
「嗨。」程燃朝她招手,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给我滚蛋!」
路遥惊诧,没见过姚新弛这么严肃的模样。
可程燃没有一丝害怕挂在脸上,更没有要走的意思。
路遥深觉事情不太简单,率先提交了退出群聊的申请,「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虽然她是个来参加交流项目的学生,但是也是要上课考勤的,退出的时机恰巧而已。
路遥前脚刚走,程燃的羊皮就掉了半截儿。
「把人睡了就要跑,嗯?姚新弛?」
也不甜甜地喊姐姐了,一口一个姚新弛喊得比路遥还坦荡自如。
姚新弛本来就受宿醉折磨,脸上没什么血色,这下直接成了面上铁青。
是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还是怎么的,她怎么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能耐,都直接摸到老宅来了。
姚新弛揉了揉脑袋,「这能赖我么?你说你刚刚成年,不好好学习,学什么人家泡夜店啊。」
她要是知道程燃是这么个情况,她打死都不会睡他。
可姚新弛对天发誓,程燃那天晚上绝对不是这副模样,不然她是不会看走眼的。
泡夜店的成年人哪个不是为了寻欢作乐,几杯酒下肚便醉眼迷蒙,荷尔蒙一迸发,异性的魅力便在眼中无限放大。
多喝一杯酒便能觉得对方魅力迷人,滚到一处去。
那天晚上程燃一个新面孔出现在夜店里,自然少不得关注。
他一袭黑衣,金丝框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现下散乱在额间的碎发当时被湿乱地掀在发顶。
一双曜石般漆黑的眼睛既幽暗又深邃,多看一眼便叫人陷了进去。
既斯文又……败类。
姚新弛当即便决定这样的尤物不睡白不睡。
程燃的床上功夫算不得斯文,具体如何,之后的事情有些不可描述。
虽然夜晚的体验一般,但是看在那张脸的面子上,姚新弛觉得可以再约。
要不是第二天早上程燃穿衣服的时候证件掉了出来,姚新弛都不知道她差点挑战了法律的底线。
「你都是这么无情地对待别人第一次的吗?」
姚新弛:「……」
……
路遥进学校的时间掐得准,刚好赶上早课,失踪了许久的王玿苓重新现了身,擅自替她占好了位置,十分招摇地朝她招着手。
「路遥同学,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里,听说你很风云哦?」毫不遮掩的满目调侃。
路遥苦着脸,「什么风云,满城风雨还差不多。」
「那么悲观干什么,有人关注不是好事么。」
「不是这个。」路遥摇头。
王玿苓摆弄着新做的指甲,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路远啊。」
路遥轻轻叹气,没有否认。
「其实我一直也不明白,一家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害怕什么呢?」王玿苓真心实意地发问了。
路遥摇了摇头,也说不清楚个一二三。
「我觉得挺好的,你接下来就能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校园生活了。说真的,我之前每次看你遮遮掩掩的时候,我一个外人都要憋屈坏了。」
路遥微怔,自己有那么不争气么。
一节大课两个小时整,王玿苓摆弄着指甲也就那么过去了。
而路遥一边思考着王玿苓之前的话一边听讲学习,可思考了一团浆糊,笔记也写得风马牛不相及,最终一件事也没干成,互相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