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润华点言刃到主席台上的目的是为了批评他,让他在这批低年级的好学生面前自惭形秽。
但言刃却像是上台来领奖的。
主席台上,就他一个人没穿校服。
明黄的外套,修身的牛仔裤,一双白球鞋,干净又帅气。
菲薄的唇微微上扬,黑色的发丝下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脸上的招牌笑容比台上哪一个人都要开心的样子。
他若无旁人地和初星耳语,初星脸红的一塌糊涂。
想往旁边退,但身边是吴誉。
他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什么,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奇怪。
潘润华在那边说得十分激动,大体是放假的时候学校老师组织了周边风气纠察,结果在网吧和游戏厅里找出了不少“坏学生”,其中又坏态度又恶劣的,就是被点上来的言刃。
他被潘润华一遍遍点名,操场上全校师生都在看着他。
初星面红耳赤,她都替他觉得难堪,可言刃却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被准许下台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对潘润华来一句“潘老师讲累了吧,记得喝口胖大海润润桑哦。”又把潘润华气得差点把话筒砸在他头上。
队伍还没解散,初星跟着吴誉一道往一班的队伍里走。
言刃眉头一皱,拉住她。
“怎么跟他一块儿走。”他看眼停下来回头望的吴誉,语气不太爽快,“分班了?”
这就在主席台前没多远,前后左右很多人看着,初星忙挣开他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她抬起眼帘,又很快垂下,轻声地点了头“嗯”,然后继续跟着吴誉回班级里。
言刃在后边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眼中笑意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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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主席台上的一幕幕,旁人或许没觉出有什么不妥,戚黎子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中午放学,她迫不及待就跑到一班门口,等着初星一出来,两个人挽着手就往馄饨店里冲。
两人刚坐下点了餐,戚黎子还没来得及拷问初星她和言刃的事情,眼前突然有人坐下了。
是个不认识的女生,娃娃脸,蜷曲的低马尾堆在脸侧,可可爱爱的。
她望着初星,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崇拜,“你好,请问你是初星吗?早上在主席台上,作文一等奖,是你对吧?”
初星有点意外,“你是?”
“我是你隔壁班的,我叫张畅。”女生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拿出一封粉色的信笺来,“那个,其实我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张畅是吴誉的同学,初中同校,一个月前同班,现在被分去了二班。
她暗恋吴誉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表白。
本来写了封信想交给他,结果分了班。
“而且,我看他作文比赛得了二等奖,我这……就有点拿不出手了。”张畅难为情地笑笑,无意识地揉搓着手上信纸一角。
初星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故事,但还没明白她的意图。
就连戚黎子也问:“所以呢,你想干嘛?”
张畅双手合十,对初星眨了下眼睛:“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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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路上,初星一直在反思,到底为什么,她和情书这东西好像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言刃到吴誉,他们的爱慕者,第一个找的人都不是他们本人,而是自己。
这实在令人费解。
戚黎子也摇头叹息,“这一个个的,都把你当信使了。还好你没答应那个张畅。不然她要一说出去啊,肯定个个都得找上来。”
初星回想起来刚才被拒绝时,那个叫张畅的女生,一张娃娃脸上半是难为情半是遗憾,看得人心里不太好受。
初星叹口气,不再想这些事情,“算了,不提了。快回去上课吧。”
四中是海城的终点高中,学习氛围浓,节奏强。
分了班之后,各个班级的进度都开始调整。
一班是重点,节奏最快。
各科老师似乎都把这一班的学生当成未来重点大学的预订人选,上课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总是既充满期待,又严格得十分无情。
初星原就是不善言辞不善交际的类型,这次的同桌恰好也不多话。
每天两个人之间除了“交作业了”、“下节什么课”、“到我们值日了吗”再没有别的言语。
日子过得于是越发沉闷。
不过戚黎子和她现在的同桌不对付,每天中午、下午放学,都是一定要来和初星一块走的。
幸好有她在,才让初星能在一整天的高压学习中好歹能正常和人交流两句,喘口气。
两人放学一起往车站去,分享了一下各自班级的上课进度,初星才发现一班的学习进度比戚黎子她们整整快了一倍。
戚黎子听完,说难怪都很少看见她们班上的人下课有出来透气的,连体育课都没碰见他们上过两节。
初星叹气,高一已经这么累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更难。
但她没说出来。
说完学习,戚黎子话锋一转,又问:“诶,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刃哥约你出去玩啊?刘松倒是跟我说过两次,但我不确定你的时间,不敢贸然答应。怎么回事,他最近没找你吗?”
说起这个,初星的叹气声愈发长了。
“找了。”天天找。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想起手机里的那些短信,初星眨眨眼睛,再抬起眼帘,眼底有些软软的羞涩与为难,她坚定道:“梨子,我不能早恋。”
“为什么?”戚黎子反问。
“因为……”初星咬咬唇,又低下眼睛,有些难以开口:“总之,就是不能。”
她不说,戚黎子也大概猜到。早恋嘛,无非就是影响学习,家长不让。
初星成绩这么好,那应该就是怕被家长抓到。“你怕你妈妈啊?”
初星眸光闪了一下,很轻很轻地:“嗯。”
两人刚刚到车站,这会儿放学的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戚黎子好像准备跟初星说什么,神神秘秘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没有熟人,她才凑近了初星,小声说:“偷偷跟你说哦——我恋爱了。”
话音一落,初星还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抬头,诧异反问:“谁?”
戚黎子脸上难得浮出了羞赧,小小的眼睛眨了眨,俏皮地:“你猜。”
“吴誉?刘松?”初星说了两个名字,说完又很快摇头否定,“应该不是他们。”
吴誉和她同班,可戚黎子每次来找她的时候从来没把目光放在吴誉身上过,而且那天张畅过来要送情书给吴誉,戚黎子也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样子;
至于刘松也不太像,她刚才还说,刘松约她出去玩,她因为考虑到初星的时间所以拒绝。
如果他们两个恋爱,戚黎子怎么还要考虑她的时间呢?
这么一想,初星又问:“是你们班的吗?好快啊。”
这才分班半个月,戚黎子便迅速地和对方确立了关系,那个人一定很优秀吧。
戚黎子见她猜了几个都没猜中,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眉梢隐隐还有些得意,“哎呀不是啦,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初星:“我也认识?”
“嗯。”戚黎子点头,颧骨上浮出两团红晕,她飞快地在初星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初星大惊,“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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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戚黎子和叮当约好,他要用他新买的小绵羊载她回家。
结果他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没见着人出来。
怕碰上言刃他们,他拐进一旁的小花园里给戚黎子打电话。
戚黎子接起,声音从惊喜到茫然,然后再到惊喜,大约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吧,“啊,对不起我给忘了!我现在在车站,还没上车呢,那要不你现在来找我吧。”
叮当无奈,“马上到。”
挂了电话,叮当调转车头出了小花园,刚要驶出路口,好死不死就碰见了言刃。
言刃没看见他,是刘松眼尖,一声“叮当”喊得整条小道上的人都回头来了。
叮当带着头盔,堪堪遮住了他脸上的羞涩。
“哟哟,新车啊!”刘松最先蹦过来,打量着叮当的小绵羊,露出了惊艳神情,“上哪整的啊?给我也整一台啊。”
“一边去!”叮当一把拍开刘松放在他小绵羊上的爪子,对他身后的言刃扬了扬下巴,“刃哥。”
言刃朝他点头,“这是要去哪。”
叮当低头,摸了摸头盔,“呃,有点事。”
“有什么事?你最近不对头哦。”刘松直接拆穿他,搂住他的脖子,“老实说,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我跟刃哥几次约你吃饭你都不来,到网吧去又难得见到人,你这个臭小子,不会背着我们在干什么坏事吧?”
“干、干什么坏事啊!”叮当这人一紧张就变结巴,“你、你你不要胡说!”
他一边磕磕巴巴一边小心地看了眼言刃。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刘松本来只是想炸一炸他,没想到这一炸真炸出问题了。
他眼睛一瞪,搂着叮当脖子的手更用力,“我靠!你真在干坏事啊!你不会又……”
言刃一直没说话,到刘松说这话时,他眉目间的神情才稍微变了变。
叮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儿了,那边戚黎子又还在等着,他眼一闭牙一咬,车轮子就从刘松脚尖上滚过去了。
“我靠——!杀人啊你!”
“我真有事!下次再说!拜拜!”
叮当的话音伴着小绵羊马力十足的怒吼一道响起,很快就冲出老远。
刘松一手抱着脚,一手指着叮当落荒而逃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这这这、这绝对有问题!”
言刃也晓得有问题,所以在刘松还在扮金鸡演独立的时候,他已经迈开步子跟上去了。
走了几步见刘松没跟上来,他回头,语气不咸不淡地:“行了别装了,再装真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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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的小绵羊驶出小道,直朝着左手边的车站驶去。
言刃和刘松停在转角,眼瞅着他停在站牌后边,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绕出来,其中一个,很自然地站到叮当身边。
刘松瞧见那两人是谁,磕磕绊绊地又变成结巴了:“我我我去!那那那不是那谁和、和梨子?!”
言刃当然也看见了。
那边初星穿着校服,宽宽大大的,风一吹,撩得她的马尾辫在脑后飘飘扬扬。
有发丝粘到脸颊边,她随手拨开,素手白嫩,褐色的眸子里笑意柔软。
惹人心痒。
她笑盈盈望着戚黎子,不知道叮当在跟她们说什么,戚黎子打了一下他肩膀,初星噗嗤一下,笑意更浓。
唇边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
言刃看着她,喉头上下滑动一下,“嗯”了一声算回答刘松的提问。
刘松一脸不可思议,甚至还有点受伤,“我靠叮当那小子什么情况?!他跟、跟梨子?!”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言刃出于同情,侧眸回首:“有些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刘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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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要送戚黎子回家,两人没多留。
和初星讲了几句话,他就把头盔递给她。
戚黎子戴好,跨坐在他身后,对初星招了招手,而后抓紧了叮当腰间衣摆。
“那我们走啦!”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拜!”
看着叮当的小绵羊载着戚黎子消失在视线里,初星忍不住轻笑摇头。
她一直以为戚黎子喜欢吴誉那种类型,刘松跟她最多做一对欢喜冤家,不会开花结果,却没想到戚黎子却竟和叮当走在了一起。
印象里她只和叮当见过一面。
还是那次去森林公园,戚黎子自告奋勇当大厨,刘松偷懒只留叮当一个人在那帮忙。
便是这样,两个人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里,打打闹闹,嬉嬉笑笑,最后结成了这般亲密的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感情来得又快,又不可思议。
公车来了。
初星收起思绪,准备上车。
车上人多,初星背着书包,好不容易挤上去,身后的大书包却被卡在门口的人群中。
后边还有人等着上车,司机在催:“诶,那姑娘,你干什么呢!上来点上来点,后边位置空的,别堵在门口!”
司机一吼,前后左右的人都看着初星。
初星脸上一热,下意识地低下头,努力抓着书包带子想往前。
“让一下让一下。”这时,一道散漫的声音出现在门后。
初星一怔,肩头忽然一轻,拖着她往下坠的重量好像凭空消失了。
她回头,先看见一颗做旧的金色纽扣,明黄的外套敞开,露出里头的T恤,图案是只白色的狐狸。
再往上,是小片的锁骨,微凸的喉结。
完美的下颌线过渡,言刃唇边微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狡黠与慵懒。
初星心头一跳。
言刃一手提着她的书包,另只手半张开护在她身侧,微点头冲司机道了声“不好意思”,便一路护着初星往车厢后面去。
他们动了,后面的人才陆续上来,有不少四中的学生。
有些认识言刃,惊艳打探的目光不断望过来。
言刃视若无睹。
初星被他护着站到后门的车窗边。
言刃在背后,长臂从她肩上穿过,修长的手指松松地勾着横杆,另一只手扶着前座,高大的背影像是将初星完全圈在了怀里。
两个人刚刚站定,前门关上,公车摇摇晃晃地起步驶出了车站。
周围人的视线被言刃挡住,初星垂着头,软软的刘海垂在眼前,挡住她的目光,看不清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如今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
好像上次送她上学,他们两人也在这个位置,也是这样的姿势。
言刃就在身后。
初星心跳很快,想问问言刃怎么会在这里,又不敢回头看他。
言刃却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低头,少女发丝的香气清新又柔软,乌黑的发尾在眼下轻轻晃动,分明没碰到他的皮肤,却让他心头泛着微微的痒。
专注停在她侧脸的视线滚烫,烧得初星脸红到了脖子根。
车子停了,然后又开。
经过一站,没人下车,却又有人上来。
车厢更挤了。
身后有谁推了他一下,言刃和初星距离更紧。
她的发丝真的扫到了他的喉结。
微凉的,滑软的。
喉间轻轻滚动一下,言刃垂眼问:“挤到你没。”
初星感受到他的贴近,肩膀一缩,摇头,脑袋低得更下,声音轻得好像蚊子在叫,“没。”
“那就好。”
再没人说话了。
车上的语音播报系统一直在播报到站和下一站的信息,后门这一片小小的地方却一直沉默。
气氛有些微妙。
初星面前座位上的阿姨一直侧头打量言刃,已经看了四五站了,等周围的人下车,空间大一些,她终于忍不住问他:“小伙子,你几岁啦?有对象没有哇?”
她突然出声,初星被吓了一跳。
身后的人好像也顿了一下,脸颊边的那只手臂,肌肉微微收紧了一下。
闻言,言刃回答的声音不大,隐隐还带着笑。他朝身前的小姑娘努了努嘴,“喏,我这不是来接我对象放学么。”
他话音一落,面前的阿姨立刻看了过来。
初星心头狂跳,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细碎的麻意从胸口扩散,好不容易退烧的脸再度迅速烧了起来。
那阿姨嘟囔了两句什么,初星没听清,只是看她神色好像有些遗憾的样子。
快到初星下车的时候,车上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车厢里是有空位的,但言刃和她一直保持着刚才拥挤时的状态。
初星一回头,便是他的衣袖,他带着清新味道的胸膛,微微散发着热力。
她迅速又测回脸来,小声提醒他,“要下车了。”
从四中到初星家这站,中间经历了一个小时的车程。这要换作平时,十分钟的拥挤都会让他不耐烦,但今天这一路上的心猿意马倒是让他没机会去感觉车程难熬。
他哦了一声,看了一下窗外的街景,正好到站了。
他和初星并着肩下车。
移到门口的时候,初星听见座位上的那个阿姨说了句“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早熟”。
车门打开,两人下了车。
车站到初星的小区,距离不算远,也因为快到小区了,初星刻意和言刃保持拉开了距离。
她在前,他在后。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一个人,这样看起来他们既像是走在一起,又不像是走在一起。
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从车站回小区的人不少。
初星怕认识的人看见,又怕他们看见然后告诉林芝雅。
她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反倒冲淡了和言刃独处时的羞涩。
言刃不晓得她的顾虑,只大概知道像初星这样的好学生都比较在意一些没必要在意的东西。
比如别人的眼光,别人的评价。
他一向对这些不敏感,只是因为在意这些的人是初星,他可以迁就。
但就算他迁就好了,眼见着就要到她家了,言刃有点耐不住了。
快进小区门口时,初星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和他打声招呼,毕竟也算是他送她回来的。
不等她回首,手臂忽而一重。
眼前一阵眩晕感袭来,下一秒,她已经被言刃拉着到了街道旁的法桐树下。
十月中旬,已经有冷空气降临海城。
白天有太阳不觉得,傍晚的太阳落山,寒气从地面浮起来,被风一吹,冷得人发颤。
初星被言刃抵在法桐树干上,头顶法桐枝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言刃因专注而变得深邃的眼眸就在面前。
心口莫名地发烫。
被这样凝视着,初星压力太大,她垂眼想避开他的目光,但言刃却直接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虽然我喜欢你害羞时候的样子,但是现在,我要你看着我。”
这半个月,言刃的追求攻势就没停下来过。
他看班上别的人追女生的时候都是投其所好,不是信息轰炸就是零食关怀。
但这些换到初星这里,好像都没用。
无论言刃说什么做什么,除了能从她脸红的时候分辨出她此刻的心情,除此之外,她总是一脸的无欲无求。
今天看见叮当载戚黎子回家,戚黎子很自然地就会和叮当说笑,甚至亲密地抓住他的衣摆。
这不免让言刃觉得有些挫败。
他们才认识多久,自己和初星认识的时间是他们的两倍。
一再被她拒绝,他已经有点束手无策了。
“老实说,你讨厌我么。”
初星脸上发烧,摇头。
“那为什么一点进展都不肯给我。”
眼帘垂下,初星的眼睫轻轻颤,“我……跟你说了,我不能早恋。”
嗯,她确实说了。
说了不止一遍。
但言刃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你喜欢我么。”
他今天是被叮当那一对的进展刺激到了,明知这样的问句会让初星害羞甚至难堪,但他还是直接问出来了。
果然,初星听他这样问,脸上的烧红再度升级。
她咬着下唇,眼睫颤抖着,不敢抬眼。
她不回答,言刃上前一步,逼着她后退一步,“喜欢的话,亲我一下。”
初星大惊,“什、什么!”
言刃再度逼近,身后就是树干,初星完全避无可避。
他的声音被放到柔和的音量,微微的低沉,带着诱哄,抬起的手臂已经握住了初星的肩膀,“或者,让我亲一下。”
这条路的尽头是个死胡同,旁边连着初星小区的侧门,早上会有人从这边出来,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从这边进去。
纵然四下无人,但这样被言刃对待,初星心里的羞耻感已经快要爆炸了。
她红着脸,想从他手里挣出来,但他不放。
她着急,急得眼眶都红了。
“不、不行,你不要这样。言刃。”
初星软软的嗓音里染上了哭腔,眼角闪亮的水光让言刃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想拒绝她,可他更不想放开她。
握在她肩上的手用力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她带进了怀里。
“我逗你的,别哭呀。”言刃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娃娃,轻柔哄着她的时候,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与无奈,“是我不好,我不该坏心逗你,别哭了,嗯。”
初星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学校,家里。
课业和林芝雅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林芝雅最近盯她盯得很紧,紧到言刃每天发信息来的时候,初星都要再三确保她锁了房门,林芝雅不会突然出现在身后,她才敢打开信息来看。
言刃不知道为了应付他,她每天都跟做贼似的。
这会儿被他抱着,被他哄着,不知怎么的,初星心里的委屈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地全都涌出来了。
她不会骂人,也没跟谁动过手,即便现在她心里有气,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可她最终却什么也做不出来,只是发泄似的,将她的眼泪全都抹在言刃的T恤上。
从细细的啜泣到小声的呜咽,言刃很快察觉到了怀里的人儿情绪不对。
于是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抱着她,直到她的眼泪将他衣襟浸湿,到她终于开始大口地喘气。
他放开她,声音仍然柔和地问她:“不哭了吧。”
初星吸着鼻子,本来不想哭了,可抬眼,泪眼模糊地看见了他眼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她又想哭了。
“呜,言刃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都说我不能早恋,如果、如果我早恋被发现,我妈妈会生气,她会很生气。我不想让她生气。呜呜你真的太坏了,我其实怕死你了……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呜呜!”
这还是头一次,初星一口气跟他说了这么多话。
虽然大多是控诉,但这不妨碍言刃觉得这一刻的初星真实的,可爱的,简直要了他的命。
温热的指腹从她眼下滑过,言刃弯下腰来,凝着她眼睫上晶莹的泪,忍着心头强烈的悸动,问她:“所以,你是讨厌我?”
初星的眼泪暂停了一秒,然后才又扁了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她都哭成这样了,他怎么还逼着她问。
初星吸了一大口气,好像是准备和他赌气似的,但眨巴眨巴泪眼,她最终张嘴吐出来的,却是——“……不讨厌。”
言刃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因为被初星喜欢,他眼角眉梢的愉悦多得根本藏不住。
他说:“那我明天,也去买辆小绵羊吧。”
初星一怔:“……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言.死狗.刃:哭了我就是逗你的,没哭的话……(本宝:没哭你也别想!我不许你亲我们可爱星星!
言.不服输.赖皮三岁.刃:凭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小绵羊可以载女朋友回家!不行我也得有!明天就去买!哼!
啊,一不小心就没有刹住,这章够肥吧?!梨子的官配是谁你们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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