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
应桃扯着嘴角,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贺明野微眯起狭长双眼,眸光微微冷了下来,“怎么?叫声哥哥这么为难?小不点,你有没有点良心?”
“没有。”
应桃回答的理直气壮,“良心这种东西,除了能用来束缚自己,让自己内耗以外,有什么用?”
贺明野看了她半晌,嗤了声,“歪门邪理。”
应桃辩驳,“明明是人间真理。”
“还想不想要照片?”
贺明野提醒。
应桃嘴犟,“干嘛?你还想用这么一张小小的照片威胁我?我可警告你,不要试图用这种手段来考验我的意志,照片我不要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警惕地睨了贺明野一眼,微微撤开身体,试图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人恶迹昭彰,应桃从小被他骗怕了,不得不防备着他忽然下黑手。
贺明野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像是在掂量她有几斤几两。
蓦地,他忽然躬身靠近,那双丹凤眼清晰印着她的影子,晦暗深邃,像无垠的旷野,应桃被这猝不及防的对视,打得措手不及,她僵了下,耳畔传来男人低混的嗓音,“真不要了?”
离得近,都能嗅到贺明野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水味道,前调是清爽的薄荷与佛手柑,可仔细闻来,后调却又是浓重的麝香和檀香木,并不浓烈却很强势,极其有侵略性。
她想起来了,这好像是某D家的一款冷门香水,他是首席品牌代言人,当时拍摄这支香水广告时,品牌方用过的一句代言词是“雨夜潮湿的梦境,呼吸相融的缠绵,让我温柔俘获你的灵魂,共度微醺的长夜。”
贺明野还曾将这款香水随手当成小礼品送给了她,那会儿她还没睡,点灯夜读,唐明菲在家里搞得惊天动地,音响开着放得特别大声,她没法静下心来看书,索性就揣着包直接翻墙进了贺家。
贺明野平常不回来住,而她小时候也在贺家住惯了,应兆辉和温雅兰刚离婚那会儿,是因为没人管她,应兆辉工作忙,也顾不上,索性她吃饭、睡觉,都在贺家解决。
后来应兆辉再婚,她虽然搬回了自己家,但只要唐明菲一找事儿,她就又拎着书包翻墙回贺家住。
没别的,她主要嫌唐明菲烦,又不想和唐明菲吵,吵起来没意思,惹不起总躲得起。
那天晚上,她翻墙进屋的时候,贺明野也刚到家,她脚刚落地,摸索到了床边,就听见“啪嗒”一声,屋内霎时灯光大亮。
强光落下时,她眼睛下意识地紧闭,等再睁开,只看见晕开的模糊光影里,男人懒散地抵着门框而立,约莫是刚参加完活动,穿得比较正式,戗驳领西装,领口是深V,没有衬衫内搭,只有一条蛇形项链,听说是某高奢品牌的新推系列。
他挑着眉,微勾着唇角笑得漫不经心,“小不点,怎么还半夜爬哥哥的床?”
被抓了个正着的应桃也很窘迫,“我哪有爬你的床,你又不回来住,而且是贺姨说让我住这里来,专心复习的。”
她当时正在准备考试,因为平常忙于训练,文化课成绩不行,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恶补落下的知识点,但是唐明菲在家,她根本没法专心复习,贺姨就将贺明野的房间腾了出来,让她住,因为这间房采光最好,也最安静。
“这么努力啊”他懒懒拖着长音,旋即随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扔给了她,“拿着,哥哥给你的奖励。”
那瓶香水到现在她都没用过,总觉得用了有点奇怪,那种感觉就好像贺明野一直待在她身边如影随形,莫名瘆得慌。
应桃打了个冷颤,略微有点不自在,身体微微往后撤,只是不等她说话,头顶便一沉,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发顶,随意地揉弄了两下,倦懒嗓音也随之落下,“陪哥哥吃顿饭,哥哥就把照片还给你。”
“我干嘛相信你?”应桃好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借机耍我玩。”
“小没良心的”贺明野也不生气,只好笑地捏着她耳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别动手动脚的”应桃一点都不习惯,侧头躲开他的触碰,“那可多了,你在我这里信誉度为零,连周陆白都比你靠谱,他是缺心眼,你是蜂窝煤,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
她每次相信贺明野都没好结果,要不是他说他会剪刘海,她至于被人嘲笑还留下了见不得光的黑历史被他威胁吗?
“要不是你,我现在能站在这儿吹冷风吗?”
她本来牙疼就烦,现在还要被他耍着玩。
贺明野勾着唇,嗓音低下来,“行,大小姐,那算我请您赏个脸陪我吃顿饭,成吗?”
应桃舒服了,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看在你诚心求我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你。”
“你别想太多啊,我可没打算原谅你。”
贺明野嗤笑了声,就连低磁的嗓音都掺了几分慵懒笑意,“那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原谅我?”
应桃心念一动,“除非你把照片删了。”
“那可不行”贺明野垂眼看她,带点戏谑的笑意,“你这么狡猾,我也得留点傍身的东西,万一你反悔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是……”
贺明野微顿,意有所指。
“我们小不点,打算把自己赔给哥哥?”
“你想得美。”
应桃毫不留情,抬手抵着他肩膀推开,面无表情,“到底要不要去吃饭?不去我就回宿舍了,好冷。”
贺明野眸光暗了暗,面上却不显,只是嘴角那抹闲散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却仍旧懒懒的,“会开车吗?驾照拿到没?”
“看不起谁呢”应桃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我高三暑假就拿到驾照了,一次性过的。”
“行”贺明野随手将车钥匙抛给她,“你来开”
应桃接了车钥匙,低声嘟囔:“开就开,谁怕谁啊”
……
应桃坐上车,摸到方向盘的那一刻,心情不免有点紧张,虽然考驾照的时候,得心应手,但毕竟没有正式上过路,而且驾校的车跟贺明野的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驾校用的教练车是一辆很普通的大众捷达,听说因为之前有位学员太紧张了,开车直接撞上了河堤的护栏,车子差点报废,修好也以后,也落下了动不动就熄火的毛病。
而贺明野这辆车,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柯尼塞格Agera R,全球限量六台,国内也只有两台而已,要不是周陆白那个狂热车迷成天在她耳边念叨,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握着方向盘,偷偷深呼吸,摸索了半天,总算是发动了车子,贺明野懒懒撑着下颌看她,见她绷着一张脸,全神贯注的模样,不免发笑,“紧张什么?不是考试一次过?”
“谁紧张了?”应桃无声地咽了咽唾沫,“我这是在提前磨合,熟悉性能好不好。”
应桃的车技其实还不错,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在周陆白的影响下,她对车子的熟悉程度其实比普通人更高一点,就是上路经验比较少,难免有点放不开手脚。
贺明野定位的导航目的地比较偏僻,路上车流量不多,跑车刚开出校门的那一刻,她还有点紧张,但真上了路,熟悉以后,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紧绷着的肩胛骨放松下来,那张沉着的小脸也慢慢舒展开。
这一放松,她就洋洋得意地挑起眉梢,特别开心,“看到没,我开车很稳的。”
贺明野似笑非笑,“挺好,再快点天亮就能到了。”
应桃不服气地嘟囔,“我又不是你,开车跟战斗机起飞一样,安全最重要,懂不懂?”
贺明野没出道前玩车比周陆白都狠,周陆白是爱车多过于享受速度与激情,而贺明野对车子反而没那么挑剔,他纯粹是享受那种风驰电掣的刺激感。
不过他们都不肯带她去看赛场,还是她央求着周陆白,他才勉为其难的将她偷偷带了过去,去之前耳提面命,再三警告,“你千万别告诉你哥,也别告诉少爷是我带你来的,不然吾命休矣。”
她表面乖巧的答应下来,心底却在疯狂吐槽,贺明野这个双标狗,自己能做的事,干嘛不让她做?连看都不准她去看。
应桃莫名有种好像被他看瘪的感觉,她不爽起来,偷偷提速,全神贯注保持精神集中,开车也开得更加顺手。
“小心。”
从侧打过来的强光晃到了眼睛,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辆白色小轿车,直直朝他们冲过来,车速极快,应桃惊慌失措之际,嗅到了男人身上那股很淡的檀香木味道,莫名令人心安。
他撤开安全带,迅速探身过来,手掌控着方向盘往右偏移,车子堪堪躲过,只是尾翼被碰撞到,车子不受控制地撞向了隔离带。
应桃只感觉世界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身体被压着,脑袋也被按着躲进了熟悉的怀里。
好半晌,她都不敢动,害怕和无措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她揪着男人的袖口不放,语无伦次道:“你…你死了吗?”
“小没良心的”头顶传来极轻的一声嗤笑,“咒我死呢?”
贺明野撤开身躺回副驾驶,眉眼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嗓音疏懒,“还是我们小不点,就这么想跟哥哥殉情?”
作者有话要说:少爷:她想跟我一起死,她好爱我
小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