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咬一口。

应桃十三岁那年,父母闹离婚,为了争夺哥哥的抚养权,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可谁都不想要她。

她在梦里哭得很可怜,一个人躲在小书房,哭得眼泪糊了一脸,就是在这一天,她见到了贺明野。

那时,少年骨骼料峭,身形清越,懒懒倚着门,修长清瘦的指节微曲着,敲了敲,丹凤眼垂敛着看她,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小不点,哭什么?”

应桃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薄薄面颊因为哭了太久而闷得通红,眼睫也濡湿着,遮挡了视线,清澈的杏眸凝了一层雾气,可怜兮兮地抽噎着出声,“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

少年眉骨轻挑,嗓音含混地笑了声,“那不挺好,我白捡个妹妹。”

“小不点,跟我回家怎么样?”

……

“嘶——”

应桃是被疼醒的,睡醒时,外边天都快黑了,宿舍是四人寝,这会儿只有苗苗在,其他两人还没下课。

听见动静,苗苗抬头看了眼,见她捂着右脸,苗苗端了杯温水给她,关切道:“桃桃,你这牙齿还没拔掉啊?前两天不是去医院看过了吗?你小叔怎么说?”

应桃嘶着气,喝水都费劲,含着水抿了会儿,还是很疼,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他说要等消炎了才能拔掉。”

她前几天牙疼得实在受不了,特地抽时间去了趟医院看牙。

拍了牙片才知道,右边除了那颗龋齿以外,还长了一颗横生阻齿。

现在那颗龋齿用棉花球堵着药塞在空缺的洞里,还得等一周才能去补牙,更糟糕的是那颗莫名长出来的智齿也得拔掉。

虽然平常照镜子看不太见,用手摸才能摸到后边大牙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牙尖。

但周朝礼说她这颗智齿是横着长的,而且已经出现了炎症,最好是拔掉,但是智齿位置比较深,离神经管很近,要拔除的话,难度比较高。

她最怕疼了,一听就哭丧着脸问可不可以不做。

周朝礼温和地笑着,将她的牙片拿给她看,“一般没出现发炎症状的话,可以不用拔掉,但你这颗牙已经顶到了邻牙,与周围的软组织形成了盲袋,容易造成食物嵌塞,不做的话,以后可能会反复发炎,而且会破坏邻牙的生长,我建议你考虑清楚。”

应桃沮丧地说:“那还是拔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一次性拔了干净。

想到马上要去医院拔牙,就不免胆寒。

她轻轻叹气,却一不小心扯到了发炎的地方。

好疼。

应桃捂着脸颊,疼得眼睛都飙出了泪花。

苗苗看她这么可怜,更加担心,“消炎药吃了吗?你这个样子,今晚陆学长的生日派对还能不能去?”

“我不去了。”

应桃本来也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地方。

“你帮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吧,礼物也一并帮我交给他。”

陆子越人缘广,他生日除了他们社团成员以外,还有很多他的朋友也会来参加,就连隔壁表演系的同学也都准备了礼物。

他们找了家别墅包下来,打算开派对玩通宵,应桃本来就不打算去的,只是她欠了陆子越的人情,不得不还。

“你真不去啊?”苗苗很纠结,“我听说唐明菲也准备去参加陆学长的生日派对,而且好像还打算在派对上跟陆学长告白。”

“哦”应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很好啊。”

“好?”苗苗诧异,“你就不生气吗?唐明菲无论干什么都要跟你比,一看你跟陆学长走得近,她就立刻抛下原来的男友,跑来纠缠陆学长,你就不担心陆学长被她抢走吗?”

唐明菲是隔壁表演系的,按理说两个系隔得山高路远,表演系在新校区,而她们美术系仍在老校区,要等到明年才会搬迁。

但是唐明菲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好像专门跟应桃杠上了一样,不管应桃做什么,她都要掺和一脚。

唐明菲的那位前男友,她没记错的话,貌似在开学的时候追求过应桃。

不过应桃迟钝,被人追了大半年,都没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后来唐明菲趁虚而入,时不时制造点别有用心的“偶遇”,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就成男女朋友了。

她当时得知唐明菲和对方在一起后,都忍不住翻白眼。

她倒不是觉得唐明菲不该和对方在一起,而是纯粹恶心唐明菲这种专盯着应桃撬墙角的行为。

苗苗是真的很好奇,“你说唐明菲到底怎么想的?她怎么总跟你过不去?该不会是喜欢你吧?因爱生恨?”

她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应桃牙疼做不出复杂的表情,只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请你别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猜测,我都害怕了。”

苗苗也一阵恶寒,“别说,我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她为什么总针对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苗苗只是想不通,唐明菲干嘛总跟应桃过不去。

应桃用舌头顶了顶塞着棉花的地方,还是很疼,她拧着眉,“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而不是我。”

苗苗打量了她一眼,“我猜她应该是嫉妒你”

“嫉妒我?”

应桃听得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值得人嫉妒的?”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磁场不合而已,要说嫉妒应该不至于。

何况唐明菲能嫉妒她什么?她有的,其实唐明菲也不缺。

应兆辉和温雅兰离婚以后,应兆辉就娶了唐明菲的母亲,唐明菲虽然不是应兆辉的孩子,但应兆辉对她和应桃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也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

不管是干什么,应兆辉都是一式两份,准备的东西也基本一模一样,所以也不存在他格外偏心谁。

应桃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好值得唐明菲嫉妒的,但是她有一点好,想不通的事,就从来不会往心里去。

苗苗无语,“你这话但凡换个人跟我说,我都会觉得她是在凡尔赛,你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点清晰的认知定位?要我说,唐明菲嫉妒你很正常啊”

应桃长得漂亮,是那种很典型的甜妹长相,月牙眼,樱桃唇,一双杏眸盈盈似水,笑起来时,嘴角还藏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大一新生刚开学军训的时候,她被偷拍的照片就上过一次热搜,当时营销号疯狂转载,网上都说她是最美新生,最后还被网友封了个“国民初恋”的称号。

唐明菲就不同了,她本身就是靠拍短视频出名的小网红,原本就自带热度,结果她做了半天准备,到头来却被应桃给压了风头下去,她能不气不嫉妒吗?

苗苗感慨:“唐明菲精心摆拍结果被你抢了风头,换我,我也气。”

应桃只觉得好笑:“哪有那么夸张。”

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根本没有可参考性。

“你不懂,有些事是过不去的,谁会心甘情愿给别人做陪衬啊?”

苗苗举起了例子,“你看我们社团,陆学长够好了吧?结果那些前辈还不是照样在背后说闲话,表面跟陆学长称兄道弟,扭脸就在我们面前吐槽说他装腔作势,爱装好人,也就是冲着有两个臭钱,仗着家世才能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

应桃顿时无话可说。

陆子越确实热心,对旁人毫无戒备心,他要真是伪君子的话,那些前辈恐怕也没法借着他的势头狐假虎威。

苗苗感叹:“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那种八面玲珑,无论在哪儿都能适应得很好的牛人?”

应桃顿了下,忽地缄默。

她印象里,还真有这么个人,无论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好像完全拎不出错处来,他们大院那群二世祖,个顶个的刺儿头,很难搞,完全管不住,就连当时还没退位的贺爷爷,都压不住他们这群猴子猴孙。

唯独他不同,他就跟那镇压猴孙的齐天大圣一样,院里那群二世祖唯他马首是瞻,要说他混吧,违法乱纪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沾,最多也就叛逆的时候,玩过两回极限赛车,要说他乖,那更谈不上,贺家三代从政,唯独这一代出了他这么一位特立独行的主。

大学时期组了支地下乐队,玩着玩着就出了名,被传媒公司看上,然后一炮而红,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红遍大江南北,迅速占领了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正式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粉丝都叫他什么来着?少爷?他哪是什么少爷,分明是狗。

贺小狗。

应桃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苗苗走后,宿舍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哥哥。”

应桃立刻伸手去拿,她拿手机拿得急,刚要开口说话,一张嘴舌头却不小心顶到了发炎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都飚了出来。

“疼……”

蓦地,手机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男人低低笑了声,嗓音低磁含混,懒懒拖着长音:“撒什么娇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春日昭昭》

路昭昭和陈逾白久别重逢是在医院

彼时,她坐在急诊大厅,捂着流血的伤口

而陈逾白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从她身边走过,戴着蓝色口罩的那张脸,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睛

他没看见她

而她也没有叫住他

过后不久,路昭昭撑着起身离开

浑然不觉,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

隔着拥挤人群,男人撩起了眼皮,看着她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眸色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情绪

护士好奇:“陈医生,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陈逾白冷淡地回,“始乱终弃的前女友而已”

再相见,她坐在咖啡厅相亲,相亲对象正在大放厥词,满嘴跑火车

而陈逾白他独自坐在窗边等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咖啡勺搅拌

少顷,妆容精致的妙龄少女如约而至,她挽着男人胳膊,漂亮妍丽的脸上满是明媚笑意,极其自然地撒着娇

陈逾白眉头微微皱起,看似不耐,身体却是松弛的,他轻勾着唇,神情慵懒,隐隐带着一丝纵容

路昭昭垂下眼睫,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难言

路昭昭和陈逾白在一起四年,她亲手抚过他身上每一寸骨骼,见识过他每一个生动的表情,隐忍的、克制的,他宠着她,毫无底线

唯独分手那天,那个向来清冷孤傲的少年赤红着眼,攥着她腕骨的力道仿佛是要将她捏碎

他哑着嗓,眉眼压着极重的戾气,“路昭昭,别让我再见到你”

她以为,他们不会有以后

再见也是陌路人

可是那天晚上,更深露重

男人挟着风雨而来,浑身的冷意刺骨

“路昭昭,我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

“我绝不会放过你。”

从民政局出来那天,路昭昭握着结婚证,神色恍惚

而陈逾白只是冷淡地睇她一眼,“这是你欠我的,路昭昭。”

心外医生vs社会记者

*恋爱脑先生vs乌龟小姐

“天若有情天亦老,陈逾白是个恋爱脑”

“山高高路迢迢,枯木总会再逢闲春日”

*陈逾白,他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