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郢都城隍庙内

老板娘一下子慌了神儿,赶忙夺回自己的手,像是一个被地痞流氓调戏了的小娘子似的,有些委屈。

“这位小客官,没醉自然也能赶路了,说过不做亏心事,那就是不做亏心事,这世道,可不敢做什么。”

说这话,老板娘委屈的就急匆匆走了,去温那第二壶的酒。

这一口一个不做亏心事的说着,帝晨儿和那正倒酒的齐老头儿对视了一眼。

齐老头儿将一杯酒推给他,“怎么?你对这都没信心?”

帝晨儿笑了笑,“我是怕你染了风雪。”

“嘿,我才懒得染什么风雪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人若犯你呢?”

“这不还有你呢吗?”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几声,碰了杯,喝了酒,一肚子的暖和。

另外一桌有人站起身来,问了老板娘茅厕在何处,后者朝着后院指了指,还叮嘱了一声,“雪大,小心滑着”。

外面的风雪渐大,原本小雪花,也变作了鹅毛大雪。

寒风吹的很急,呼啸的厉害,从那敞开的门口吹进了屋内。

“老板娘,关一下门儿如何?”

那位如厕的的负剑客人回来后坐回桌上,督促一声。

老板娘笑呵呵的提着酒,将那房门给关上了,“客官们,这天儿不好,喝一杯温酒,身子暖和,刚刚好。”

“那老板娘你来陪我们喝一杯,如何啊?”另外一桌的客人端着一杯酒,笑问那老板娘。

对此,老板娘连连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从小啊一杯就倒,可喝不得呢。”

那一位客人站起身来,走到老板娘的身前,递着酒杯,“若是今日非让你喝呢?”

“那也不能喝的呀。”老板娘有些害怕这种事儿,赶忙撤了几步。

那位客人一把抓住老板娘的手,像个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似的,非逼着那老板娘喝酒,可是老板娘就是不喝,害怕的直喊她那在后面烧菜的丈夫。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个回应。

老板娘慌了神,一下子似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就要推开那抓住她手腕,逼她喝酒的人。

然后就在这时,两桌子的人,一共有五人,皆是站起身来,抽出了手中的剑。

老板娘叫苦连连,怎么都挣脱不开那扼住她手腕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角落里的一位白衣公子“啪”的一声,将那手中的酒杯给拍碎了。

一人持剑提醒一声,“天剑仙宗在此路过,遇这妖店,今日斩妖除魔,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老叫花子嘬了一口温酒,似是准备看着热闹。

那位白衣公子缓缓站起身来,问道:“他们可有害人?”

“闲杂人等还不滚开?!”

白衣公子嗤鼻一笑,“本来,我还怕这只妖会谋财害命图你们点什么,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天剑仙宗竟做这无头无尾的不讲理之事。”

话语间,他弹指一挥,一缕妖气似剑,顷刻间刺穿了那扼住老板娘手腕的,天剑仙宗修士的手腕,后者发出一声哀嚎,松开了手。

众位路过此地的天剑仙宗门人皆是冷目持剑,看向那个将惊慌失措的老板娘给揽在身后的白衣。

“你是何人,胆敢在天剑仙宗面前包庇妖族!”

似是老板娘也在好奇着这个问题,只是不等她开口也问上那么一句,挡在眼前的白衣身后突然蹿出了六条冰蓝色的尾巴,只是一瞬间,就将那六人,直接给震飞而出。

与此同时,那白衣手中握有一剑,眨眼间,那震破门扉而出的六修士还未曾落地,便见到一道剑光从他们胸前乍现,一袭白衣未曾染血,已经停在了那大雪纷飞之中。

瞧得这一幕的齐老头儿猛地喝下一杯酒,吆喝道:“呦,今日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竟没想到你这剑法这般了得呀!”

血洒鹅毛白雪中,一袭白衣收剑,从那纷飞大雪之中缓缓走来。

老板娘激动的热泪盈眶,跪下来就当即磕头谢恩。

一袭白衣手负与背,问道:“你当真不曾做过亏心事?”

那老板娘一个激灵,“我……我少打过几两酒,只是这世道……想挣个钱,安个家,不这般做……何时能攒够啊。”

白衣又问:“家呢?”

“妖在打仗,仙门神权在打压,人类修士就在斩妖除魔,族中人死的死,散的散,有家不敢回,想混在这人类地界整个钱,也算是安家了,可是……可是没想到还是招惹来了杀身之祸呀。”

齐老头儿问道:“有伤过人吗?”

“有……”

“为何呀?”

“保命……”

越说越是委屈,越说越是把不住眼泪。

齐老头儿哀叹一声,“那日后你一人又打算怎么办?”

老板娘只是在哭,没有说话,似是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帝晨儿叹了口气,“你是哪族人?”

“玉……玉石琵琶……”

听到这个回答,帝晨儿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板娘会如此这般的回答自己的话。

齐老头儿惊了一下,“呦,那怪不得呢,原来是那三族的族人呐。”

帝晨儿看了他一眼,然后扶起这跪在地上哭泣的老板娘,“玉石琵琶和青丘狐族乃是亲族,今日我给你指条路,若你能平安无事的走到那里,我保你可以安个家,若是路上遇上什么不测,我也帮不了你。”

“哪儿?”

“知道妖王山吗?”

“曾经的荒山?”

“对。”帝晨儿点点头,“你去那里,进淋漓妖界,去东洲,找一家酒馆的老板娘,她叫做沙一梦,你到了妖王山,就说这些话,山上的妖不会找你麻烦,若是你见到了沙一梦,她绝对给你找些事情做。”

老板娘微颦秀眉,“沙狐一脉的人?那位……青丘酒屠沙一梦?”

“对。”

老板娘惊愕的又好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白衣,颤抖着手,问道:“您……您是?”

帝晨儿浅浅一笑,“青丘狐帝帝晨儿。”

闻言,老板娘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赶忙就又要下跪,可是帝晨儿将她给拦住了,且给了她十枚金石,让她不要再管这家酒馆,也不要再去寻什么人,只需要带着这钱,那些厚衣服,直接去就是了。

老板娘留下来又给他们两人温了几壶酒,临行前敬了帝晨儿一杯,然后就进了那风雪之中,哭着离开了。

一直没再说话的齐老头儿笑眯眯的看着帝晨儿,后者被他看着,有些不舒服。

齐老头儿笑道:“你小子倒是藏得够深那,我只知道你小子来头肯定不小,竟没想到是那青丘的狐帝。”

帝晨儿笑了笑,“那你呢?藏得可深?”

“一般般吧,也就是那长江浪淘水,他不淹我。”齐老头儿笑着端起杯子,和帝晨儿砰了一个,问道:“也就是说,青丘狐族真的并没有被灭门?”

“自是没有。”

“呦,今日算是涨了见识。”

“你个糟老头子少来打趣儿我!”

“哈哈哈……说句实话吧,方才啊,我也觉得那老板娘会对咱们下手。”齐老头儿叹了口气,“只是却不曾想,人家只想本分的生活,奈何是天剑仙宗想着‘匡扶正道’,殊不知,在我看来,天剑仙宗的人,就他娘的该杀!”

帝晨儿点点头,“若是老板娘真的做出些什么事儿,我也不会管,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怜了她那丈夫。不过也算是命运如此吧,造化弄人的事儿,就让她因祸得福去吧。”

齐老头儿好奇问道:“那你去上方山是为何呀?”

“去见一些朋友,顺便学一下该如何用符箓。”

“朋友?”齐老头儿有些惊愕,“青丘狐帝的朋友……在那上方山上?”

帝晨儿嗤笑一声,“青丘狐帝的朋友,怎么就不能在那上方山上了?”

“人?”

“人!”

“呦,那你这青丘狐帝可了不得呀。”齐老头儿哈哈大笑几声,“不错,不错,这一趟似乎走的太他娘的值了!”

说着他便抱着那温酒壶痛痛快快的畅饮了一番。

登时,帝晨儿牵着那老黄牛,齐老头儿躺在那黄牛背上,吹起了醉萧。

在这鹅毛大雪之中,朝着上方山赶去了。

——

前面是郢都城,冒着飞雪行了几里路,终是在那天色最为昏暗之前,入了这城。

郢都城内,大雪纷飞,路上并无行人。

帝晨儿牵着老黄牛行至一家刚刚关了门的客栈,怎么叫都没人回应。

接连好几家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

最后无处落脚,找到一处城隍庙,牵着那老黄牛,就走了进去。

风雪吹的寒风厉害,今年不愧是大雪之年,哪怕有着房门隔着,也是吹的两人冻的直打哆嗦。

老叫花儿不知从哪儿弄来几捆的稻草,拆开了,就往里头钻。

“你就傻站着呀?”

帝晨儿唤出了那冰玉雪尾,缠在脖颈上,可是这冰玉雪尾没了那冬暖夏凉的功效,最后帝晨儿无奈也钻进了稻草里。

半夜,正值二人在那稻草里聊天吹牛屁的时候,突然外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很杂,有人骂骂咧咧,像是有着十来多个人。

一涌而出,瞬间就将这城隍庙内给占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