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冯仗剑的这么一愣,让正温柔笑着的白贞心中咯噔一下。
冯仗剑脸上的喜悦之色逐渐的消退,他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然后扭头看了一眼沙一梦,然后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沙一梦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继续,我去瞅瞅那傻小子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呢,我看他是屁股痒痒了,想挨揍了。”
笑着说完这些的沙一梦走出了房门,看着那逐渐跑去敞篷下的冯仗剑,她一下子就冷下了脸,化作疾驰流光,瞬间就出现在了冯仗剑的身前,让后者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她的身上,险些一个踉跄,向后仰躺过去。
“师奶根本没有恢复记忆!”稳住身形的冯仗剑有些埋怨的等着沙一梦,“你也知道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欺骗我师父,欺骗瑶瑶!?”
沙一梦深吸口气,嗤笑着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师奶没有恢复记忆?难不成你是她脑子里的小虫?”
冯仗剑撇着嘴,“你还要在这里骗人,难道你就真没发现吗?!师奶何时叫过我仗剑了?她一直是叫我安康的!”
闻言,沙一梦无奈吐出一口长气,片刻后语重心长的问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冯仗剑皱眉反问道:“骗人有什么好?迟早会露出马脚,倒是的师父和瑶瑶又会有怎样的感受?就像师奶找回记忆一样,他们也会变本加厉的失望,不是吗?”
沙一梦不置可否的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看着你师父三天不吃饭的那副邋遢样子了吗?那双熬红的眼睛,难道你看着就不心疼吗?还有小瑶瑶的开心劲头儿,她多久不笑了?让她笑一笑有错吗?”
闻言,冯仗剑虽然知道这是错的,但是却没能说出一句比她更有道理的话出来。
——
房间内。
看着那不知在何时多出来的外甥,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孙子辈小女孩,她笑着站起身来,笑道:“晨儿,小姨肚子饿了。”
闻言,帝晨儿赶忙停下和小瑶瑶的欢呼雀跃,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扎进了厨房。
小院儿里正抱着海东青的江悔青看了他一眼,默默站起身,朝着小院儿外的凉亭走了去。
从房里走出来后,白贞看着这里陌生的环境,有着想要转转的感觉,可是当她看到小院儿外的那处敞篷下正和那位叫着自己师奶的妖幼说着什么的沙一梦时,她无奈浅笑一声,走了过去。
胡颜菲遣散众人,让他们回去收拾一下行囊,准备出发。
待到白贞缓步行至那处敞篷下时,正在说着什么的沙一梦和冯仗剑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在沙一梦轻拍冯仗剑后脑勺后,后者笑着告辞道:
“师奶,您多注意休息,我刚才……刚才太激动了,一时间找不着北,所以就跑出来了,嘿嘿,我没事儿,您两个聊吧,仗剑这就告辞了。”
白贞浅浅一笑,看着这小家伙像是逃离虎口一般的匆匆离开,眼睛笑弯好似月牙。
“那小子不错吧?”沙一梦拉回她的思绪,笑问道。
白贞秀指遮唇,浅笑道:“有些好玩儿。”
沙一梦轻“恩”一声,片刻后她问道:“为什么要装作找回了记忆?为什么不继续再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梦?”
白贞轻抿红唇,“其实我很早醒来了,只是我一直在想些弄不明白的事情,我想也许这不是在做梦,因为是梦就总会有醒来的那么一天,但是我却没有醒来,而且那些弄不明白的事,只有失忆这一个理由可以给我答案。”
她长叹口气,笑道:“其实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反倒觉得我做了一个很不错的决定。也许真如你所说,我丢掉了将近六千年的记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会找到它,将他们再度牢牢地栓在我的脑子里。”
沙一梦问道:“为什么?”
白贞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一般,欣然笑了起来,“一梦,我那个外甥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他说,如果小姨忘记他的话,那在这世间,他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他一直在对我道歉,一直在哭,我感受的到,我内心深处在哭泣,我知道这孩子也不容易,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沙一梦深吸口气,说道:“那可不可以不要再去问他,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孩子的命苦,比你这条青丘偷修白蛇的命都苦,这一路走来,白贞,你惯着他一次,不要去问他这些,其余的事情,我来帮你圆回去。如此,可好?”
“可他既然叫我一声小姨,那我必然就要帮他走出苦命,不是吗?”白贞转身看向那处小院儿,她问道:“一梦,我也不是傻子,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些什么?比如……那孩子是我的外甥,是姐姐的骨肉,且他在这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
说到这,白贞眼角的泪水扑朔朔的往下掉,她哽咽道:“所以兄长和姐姐……都已经走了是吗?”
沙一梦久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世间皆言娘子痴,只是谁知这滋味?
俄顷,白贞拭去眼角的泪水,又露出一副笑意,她说道:“你们也不用怕什么,我自己的心里有个底,至少在我没弄清所有事情之前,我不会有任何怪异的想法,你们也不用紧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知道我还可以自居白娘子,也还知道兄长必然是爱我的。”
沙一梦轻“恩”一声。
“你也少喝点酒,别再胡来了。”
白贞轻拍她肩膀,旋即便朝着小院儿里走去。
沙一梦跟在身后,告诉了她眼下收拾行囊后的打算,后者笑着表示点头,她说她也想早些找回记忆。
——
江悔青一直抱着她那头心肝宝贝儿似的海东青,在这凉亭里坐着。
她就静静的看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然后静静的去想一些事情。
比如自己的“阿天”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度展开翅膀重回蓝天?
比如帝晨儿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已经将她给忘了?
那墨匀儿哪里去了?是不是逃了?
……
登时,她远远看到帝晨儿朝着这里走来,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她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想要站起身来在迎接一下这个忘了自己好几天的男人的。
可是她又忽然不那么高兴了,有些冷漠的重新坐回去,就那么翘着二郎腿,抚顺着怀中的‘阿天’。
“青青,阿天它怎么样了?”
帝晨儿刚踏入凉亭,便猜出了这位不看自己的江姑娘是在生着闷气,但也毕竟是自己的错,冷落了人家这般久,还不曾告诉过人家一件事。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江悔青就是不理会他,只是“啧啧”着嘴巴,逗着怀里的阿天,甚至还晃起了翘着二郎腿的脚丫。
帝晨儿轻咳一声,歉然道:“青青,我错了,你罚我什么都行,但能不能别这样不搭理我呀?”
听到这话,江悔青倒也没有搭理他,只是逗着阿天,问道:“阿天呀,你说这世间的男人是不是都特别特别的狠心?他需要你的时候吧,好的像是跟你穿一条裤子似的;可他不好的时候啊,恨不得将你一脚踹的远远的,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说,遇到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就应该给他阉了?”
帝晨儿扯扯嘴角,身子有些发冷。
江悔青挑逗着‘阿天’的鹰喙,说道:“阿天呀,你说,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本以为四海为家的日子突然就被一个臭男人给阻断了,你说阻断就阻断了吧,他还硬要来着来安家,这还没刚将娘暖热乎呢,就突然来了个一脚踹。阿天啊,你说,娘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啊?”
“没有没有,我的错,我的错。”帝晨儿献媚般的赔笑道。
“哦?原来这位公子也叫做阿天呀?”江悔青露出惊讶表情,故作一副真是好巧呀的表情。
不过终究是抬头看向了帝晨儿,然后又咂着嘴,没好气的将视线下移,看向了那令得帝晨儿全身发寒的地方。
“呦,还长着呢?”
“自然是长着呢。”
“哎呦喂,不如割掉好了,反正你也不需要女人不是?”江悔青开始阴阳怪气儿起来。
对此无奈的帝晨儿深吸口气,坐在她的旁边,然后给她捶肩赔不是道:“发生了一些事,我没来的急告诉你,这是我的错,要不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
江悔青挪开自己的肩膀,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气的是这个?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我气的是呀,你竟然我姑奶奶被欺负的时候不站出来替姑奶奶说句好话,要你这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人家那个总是‘阿弥陀佛’的小光头看着让人舒服呢”
帝晨儿赔笑道:“青青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看……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呀?”
“简单嘛。”江悔青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将我再给赶走,你不就能心安理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