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摆着脸子跑出的江悔青到底朝着哪里跑去了,这可急坏了帝晨儿,一时间他从东找到西面,又从南边找到了北边,可是在那足足有着二三十里的偌大一片桃柳林中,竟没有找到江悔青的踪影。
他还以为那总是爱莫名其妙生气的姑娘是跑出桃柳秘境了呢,可是当他回到小院之后,正欲要开口告诉正在淘米的沙姨自己要出去一趟的时候。
只见沙一梦指了指那紧闭着房门的厨房,帝晨儿抹去额头上的着急汗水,没来由的扯了扯嘴角。
咚咚咚——
“谁呀?”
在帝晨儿敲过门后,屋内传来了江悔青含糊不清的问话,然后后者就带着好奇心将房门敞开一条缝来。
通过这条门缝,帝晨儿看到她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里明显还在吃着东西。
可是未等他多有观察,门内的江悔青便猛地关门,好在帝晨儿出手迅速,这才在那房门闭合之前,牢牢的掰住,留下那最后一条缝隙。
其实他完全可以强行进去的,但是他并没有。
在和门内的江悔青比拼了稍许气力后,后者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一手抵着房门,没好气的问道:
“你来干嘛?”
“这里又不是你的闺房,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吗?”
帝晨儿说着轻佻的话,看着微微一愣,脸色稍微有些转好的江悔青,微微一笑,低声问道:
“刚才,是吃醋啦?”
“去你大爷的吃醋!”江悔青气哄哄的才不会承认。
帝晨儿笑道:“若是哪吒听到你说这么一句话,指不定的能大笑三天三夜呢。”
脑子里好不容易稍稍忘记了哪吒,又被这么一提,江悔青眼睑低敛,附和道:
“我觉得也是。”
“好啦,他没心没肺的很,让他看到你这副表情,说不定能笑上七天呢。”
帝晨儿安慰着,一手抓着门檐,一手撑着脑袋椅着门框,坦白道:“玉姑娘和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际,若是你非要说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对玉姑娘起过什么非分之想。”
江悔青看向他,故作无知问道:“你给我说这些干嘛?这不是你的事儿么?再说了,你有没有在脑子里对人家有没有非分之想这种事,除了你,谁知道啊?”
帝晨儿停止身板,手作发誓状,严肃道:“我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对江姑娘有过非分之想,一点也没有,若是说谎,可叫我帝晨儿不得好死。”
江悔青“嘁”声道:“姑奶奶管你对人家有没有想法呢,那人家姑娘万一对你这又丑又笨的华夏妖王有什么非分之想呢?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受的了姑娘的投怀送抱?”
帝晨儿委屈道:“那你若是这般说的话,我就没话说了。”
江悔青瞥他一眼,“瞧,心虚了吧,若是真有那个时候啊,姑奶奶保证你那花花肠子荡漾,双腿指定软的走不动路。”
帝晨儿揉着眉心,道:“你这样就有些……咳咳,有些无理取闹了哈……”
“行啊,姑奶奶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江悔青下意识的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么?这是姑奶奶的事情,姑奶奶愿意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你能奈我何?”
帝晨儿搡搡鼻尖,“确实也拿你没办法。”
“那你走啊,挡着这破门子做什么。”
“我这不是劝你别生气来了吗?”
“我生气了吗?姑奶奶好的很。”江悔青讥嘲一笑,“你能奈我何?”
帝晨儿低下头,唇角微扬,反问道:“奈你何?”
江悔青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然后下一刻,帝晨儿猛地推开房门,眨眼间便蹿了进去,然后直接将那摊着手的青衫女子给用一臂揽在怀里,猝不及防的撞在墙上。
“你,你……你干嘛?!”
“当然是堵你的嘴了!”
啪——
厨房门重重闭合,已经淘完米的沙一梦端着米盆叹了口气,慢悠悠朝着正坐在小院外敞篷下的白贞走去,拉着嗓子艳羡道:
“这年轻人呐,就是好。”
——
一男一女从厨房里走出来,女孩子家家的脸红的像个红苹果一般,她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似是没有见到人看向这里,一手贴在胸前,长长松了口气。
“害羞了?”
帝晨儿突然说话,使得江悔青娇躯一震,后者赶忙反驳道:“害羞?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帝晨儿嗤笑一声。
可以清楚看到这位江姑娘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也不再生气吃醋,帝晨儿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在那个房间的时候,你想对我说什么?”
江悔青翻着眼睛想了想,“忘了。”
“我信你?”帝晨儿翻了白眼。
江悔青娇笑几声,道:“其实那时候我饿了,不好意思问其他人,所以就想问问你哪里有吃的来着。”
在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帝晨儿又挑逗她几句,随后便见到她有些羞涩的吹响木哨,召来那只名为‘阿天’的海东青,正准备逗鹰玩,小瑶瑶闻声先到,微张嘴巴,两眼放光,可爱极了。
在默默陪伴她们两个一段时间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原本还想着去一趟淋漓,了解一下淋漓之内的一些事情,同时想要同南宫聊上几句,可是估算了一下时间,就没有动身。
他行到小院儿外的敞篷下,先是看了一眼那又增厚的冰棺,深吸口气,旋即凑上前去,看着在冰棺之内安安静静躺着的匀儿。
躺在藤椅上的白贞睁开小憩的眼睛,安静等了一会儿后,开口道:“现在才想起来匀儿这姑娘了?小姨可为你掐算着时间内,你刚回来去给妖途医圣上香的时间可以不算做在内,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帝晨儿长叹一口气,转过身蹲坐在小姨腿边,他问道:“小姨,你说匀儿还会醒过来吗?”
白贞揉着他的脑袋,道:“这就要看你想不想匀儿醒来了。”
许久的沉默后,帝晨儿话锋一转,“小姨,您肚子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大,我想好了,与其跟着晨儿费力劳神,不如送您回白缘洞清静修养,到时候让十年和湘琪姐姐陪着你,晨儿也放心。”
白贞欣然一笑,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
“行。”
又是许久的沉默,帝晨儿开口问道:“小姨,怀孕是不是很累?”
白贞不置可否的点头道:“确实很累,但也很开心,有时候小姨还会去幻象未来孩子的模样,也会去想他调皮不调皮,长大后会不会像你一样乖巧,尤其是在看到瑶瑶的时候,小姨就越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快些出生。”
帝晨儿笑了笑,“瑶瑶在我出去前还一直说不好自己的名字,总是‘药药,药药’的,可是这次回来,那小丫头倒是能够说对自己的名字了,其实我没说出来,但总觉得看着她的成长,我很开心。”
白贞轻轻拍他脑袋,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呢?若不是小姨耐下性子来教她改正,恐怕这一辈子都要拜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所赐,说不对自己的名字。”
说到这,她竟有笑了起来,“你瞧她是怎么称呼胡颜菲的?哎呦,到现在还胡姐姐胡姐姐的喊着,有时候听着总想笑,有时候吧又总觉得这不行,可是那小丫头就定性了,死活改不过来。”
“别,这件事可不能怪我哈小姨。”
帝晨儿赶忙挺起身子,解释道:“这是沙姨叫她的,与我无关。”
瞧着外甥的激动脱罪模样,白贞笑的更是开心,感叹道:“小孩子还真是好玩儿,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也不知道等你弟弟妹妹出生后,又会学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
帝晨儿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小姨,有晨儿在,他别想着学坏。”
白贞欣然颔首道:“那小姨就放心了。”
话题到这又终结了,静静的感受着此时的静谧,许久没人开口再说话。
原本是想着告诉小姨今晚要赌命去‘死’一次的,也可想而知,小姨绝对会很担心,甚至有可能不会让自己去冒险,毕竟妖族死后到是化作灵尘回归自然还是会保留肉身,这是个不确定因素。
在聊过这些之后,帝晨儿更是难以开口。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小姨做了一稽首,说是去厨房看看是不是已经做好饭菜了,可是正当他准备告退时,白贞小姨却突然开口道。
“晨儿,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小姨,其实小姨都看得出来,小姨也知道,你来找小姨并不只是为了聊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至于为什么你又不曾说出口,小姨也猜的出来,那一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帝晨儿听着这话,缓缓转身看向小姨。
白贞扶着大肚子,柔声道:“不管你要去做什么,小姨都支持你,也会默默为你加油鼓气。晨儿,任何时候都别忘了,你的小姨,和弟弟妹妹,还在等着你呢。”
这一刻,帝晨儿鼻子一酸,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