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晌午,秋风微凉。
帝晨儿揉着有些头痛的脑袋坐起身来,他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自己正处在一间山神庙里。
孤零零一个人。
“江姑娘和安然姐呢?”他呢喃自语。
有些记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了,他只记得买了一头三年龙,遇到了骑汗血宝马的司马千城,然后至了良辰酒馆,再然后喝了一碗酒......
“嘶该死的,真不该喝酒,后悔死了!”
帝晨儿站起身,嘴巴有些干,他挠着脑袋四下里找了找,还真就找到一碗清澈的水。
他先是嗅了嗅,然后才痛快的畅饮入肚,一阵的舒爽感带给他崭新一天的元气满满。
忽然,有哨声尖锐悠长,鹰啼嘹亮长空。
帝晨儿心中一喜,快步匆匆一路小跑出山神庙。
红枫林下,安然姐正教导着江悔青御鹰的小技巧,江悔青学的很是认真开心,看到那翱翔在天空中的三年龙,那个在帝晨儿看来没有见过世面的江姑娘,激动的跳起来,开心大叫道:“安姐姐,它在回应我对不对,它在回应我对不对!”
今天是个久违的大晴天,蓝天白云,阳光和煦,秋风送爽。
帝晨儿欣赏着此时这副美景下的激动少女,缓缓走了过去。
“喜欢吗?”
“喜欢!”
江悔青并没有判断出是安然的声音,由于激动,一时回应的快了些,可是当她反应过来,少女心迅速隐藏起来,冷冰道:
“喜欢个屁!”
帝晨儿唇角微扬,浅笑道:“不管你喜不喜欢,至少我喜欢看你御鹰的样子。”
安然掩唇嬉笑着,呢喃道:“年轻真好呢。”
江悔青冷着脸斜眸看向那一袭白衣,“所以呢?这头儿三年龙花了你多少钱?”
听到这话,帝晨儿微微震惊了一下,当他看到安然姐对自己眨眼睛之后,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手负与背,笑道:“不多,一箱金石而已。”
“一箱!?你疯啦?”江悔青大惊失色,忽又想起什么,弱弱问道:“一箱金石是多少来着?”
帝晨儿浅笑道:“约莫着也就几千两吧。”
“几千两?!你真是疯了!”
江悔青将手中烫手的木哨丢到他的手里,咂咂嘴,用那种看纨绔子弟的眼神看着他,拍拍手,没有再说话。
看着一时有些无措的帝晨儿,一直在乐笑的安然开口笑道:“小江很喜欢这头海东青,连名字可都想好了呢,只是她想从你手中买过去,但你这价钱未免太高了,看来小江的兴致也被你那几千两给吓没喽。”
闻言,帝晨儿赶忙问道:“江姑娘,你想用多少钱买走?”
江悔青有些尴尬的没有说话。
安然大笑起来,“用她那小瘦子荷包呦”
“安姐姐”
江悔青有些埋怨她说出了真相,心中羞愧的要死。
也是趁着这个间隙,安然从她衣襟内取来一个干瘪瘪的荷包,绣花丑的要命,不等江悔青去抢回来,这荷包已经被她给扔进了帝晨儿的怀中。
“是不是有点少?”安然笑问道。
“确实挺少,甚至不值一两金石。”帝晨儿打开那荷包看着里面的几个钱贝,忍不住嗤笑出声。
自尊心很强的江悔青狠狠跺脚,发脾气道:“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这头儿三年龙!差劲死了,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那股金臭气,熏的我头疼!将荷包还给我,不然我可就要出剑了!”
“欸小江,你那荷包里面装着的钱贝确实少的可怜,不过嘛”
安然意味深长的看着被帝晨儿牢牢握在手中的荷包,挑眉笑道:“不过那个荷包可是你一针一线,呕心沥血亲手做的呢,在某人眼里,那可就是价值连城呦”
江悔青羞红脸,“安姐姐,你又在嘲讽我的女红了!”
“我喜欢!”
帝晨儿突然开口,同时将木哨重新递送到江悔青的手里,随后指着那天上翱翔的三年龙,道:“它现在是属于你江悔青的了,是你用荷包买来的,现在咱们达成成交,我倒是有些期待你给它取的是什么名字。”
江悔青看着手里的木哨犹豫了片刻,旋即她抬头看向翱翔在蓝天白云下的三年龙,薄唇勾起,却冷冷道:
“不告诉你!”
“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啊。”
帝晨儿吐槽一句,偷偷看向安然姐,意图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讯息,可是她却不理睬帝晨儿,以至于最后的帝晨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迟早有一天你得亲口告诉我。”
“想得美!”江悔青语气坚决。
木哨声中似是带着吹哨人隐藏不住的喜悦,而听到这哨声的三年龙也应了一声自由翱翔的开心长鸣。
江悔青玩鹰玩的不亦乐乎,有时甚至还会腾空而起,化作流光与那快如闪电的三年龙在蓝天白云下你追我赶,也会时不时的从高处,正大光明的去看几眼那站在红枫树下的白衣公子。
挺着大肚子的安然似累了,她坐在红枫树下,依靠着粗壮树干,透过婆娑树影去看那仰望长空的白衣少年。
一直在笑的安然,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关注她的情况下,渐渐的露出一抹忧伤的悲凉。
“若是我不曾怀有你的骨肉,是否就无从证明你我相爱过?倘若腹中有子是一份证明,那......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负担?南宫,也许......我想亲耳听到你对我说......你又动情了。”
“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会彻底明白,我们其实早就形同陌路了。”
眼角滑过一丝晶莹,挺着大肚子的安然静静躺在红枫落叶上,闭上了那双泛着秋波的美眸,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用心聆听着体内的两个心跳声。
许久,当帝晨儿看到这一幕后,他微皱眉头,缓缓走过去,坐在安然姐的身边。
犹豫片刻,他开口问道:“安然姐姐,你是不是想南宫了?”
安然静静的躺着,恬静笑道:“是啊,我想他了,想他是不是过的很好,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他是个大愣子,可不懂得照顾自己。”
帝晨儿道:“安然姐姐,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安然迟疑片刻,“不了,我们有约定,我等他回来。”
声音落下许久,帝晨儿终是没有勇气说出一些话,最后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登时,安然姐坐起身来,她笑问道:“帝公子,我能问你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吗?”
“自然能问。”帝晨儿笑了笑,“安然姐姐,你还是不要叫我帝公子了,叫我晨儿就好。”
安然莞尔一笑,“那晨儿,你觉得酒后吐真言呢,还是酒后胡言?”
闻言,帝晨儿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在愣了一会儿后,他有些惊慌诧异的问道:“安然姐姐,我昨天.....不会是说了什么胡话吧?”
安然大笑道:“瞧把你给吓的,怎么?你心里还真藏着事儿不成?不会是我家南宫终于开窍,在外面招花惹草了吧?”
帝晨儿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南宫是个大冰块,好像除了安然姐姐外,就没人喜欢他了。”
“胡说。”
安然突然肃沉下脸色,帝晨儿吓了一跳,但她又突然大笑起来,“喜欢南宫的女修士多的是,只可惜,南宫只喜欢我一个,她们可真可怜呢,哈哈哈...”
帝晨儿长舒一口气。
安然又追问那个问题,帝晨儿想了想,为保安全起见,他说道:“我觉得酒后都是胡言,不能当真。”
“真的?”安然的表情突然变得调侃起来,她小声提醒道:
“昨天你可是和小江敞开心扉了呢,难道说那些都是骗人的?”
“啊!?”帝晨儿有些尴尬的惊愕道:“安然姐姐,我都说了些什么?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吧?”
安然唏嘘道:“啧啧,怎么?反正酒后说的都是胡言不能当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哎呀,我那是骗你的呀安然姐姐!”
帝晨儿激动的站起身来,他恳求道:“安然姐姐,求求你了,你快告诉我呗,求你了!”
安然歪着脑袋问道:“所以酒后吐真言喽?”
帝晨儿连连点头,“自然是真言!”
安然追问道:“那为什么非要在醉酒后才吐真言,醒着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说呢?”
帝晨儿无奈道:“害怕呗”
安然“哦”了一声,许久后,她忽然没来由的嗤鼻一笑,“可真有意思。”
帝晨儿微皱眉头,问道:“安然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然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哦,对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昨天你醉酒后都说了些什么吗?”
一听这话,帝晨儿赶忙求问道:“安然姐姐,我的好姐姐,求你快些告诉我呗求你了。”
安然嫣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看向那个正朝着这边开心跑来的一袭青衫,她怅然说道:
“昨夜醉酒,你对着小江,说了你喜欢她。”
“啊?!这么尴尬的吗?!”
“酒后吐真言......没什么好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