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正气冲荡小洞天如何?无一宵小又何谈尽散!
太清法相消散,数道流光其坠青丘狐帝身侧,更有一龙盘旋在空怒目而瞪,一虎盘踞在侧,虎视眈眈!
持枪与侧,南宫寒猛踏一步,冷面寒枪直点血泊苟延残喘众人,“尔等方才宵小,尽散皆属自取!”
说着,龙吟长枪之上骤凝寒冰,顿时间寒意四起,凝雪成冰,南宫寒持枪手臂凝成冰手,长枪纵提,欲以九尺冰心送二十六位蓝碑宵小子弟上路!
可偏偏就在这时,玉怜怡口中突然吐露:“红......夕?”
挥动长枪的手被青丘狐帝扼停,回头看去,他已不再怒不可遏,倒是脸色悲伤动容。
“收手吧。”帝晨儿缓缓抬起昏迷过去的玉怜怡,长叹口气,“不知为何我总招致无妄之灾,怒只怒他们辱我娘亲,羞我舅舅,但终究其中定然有着因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扰了涯辰前辈好不容易的出手救人停罢,这份罪过,青丘狐帝帝晨儿一人承担,院落损失也由青丘狐族买单,还请涯辰前辈见谅,恳求前辈继续出手救人。”
涯辰看了一眼这散成狼藉一片的自己隐世小院,无奈叹上一口气,“青丘狐帝,你这人......莫不是脑子糊涂?”
帝晨儿抬头看向因自己一时动怒,惹得小瑶瑶此时依旧忍不住的哆嗦,他怅然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天命吧,我与玉怜怡,这位桑桑姑娘两年前便结下缘分,诸位不知,虽不是她有恩与我,但我佩服她人妖可和睦的想法。”
他收回视线,将玉怜怡放在地面,对涯辰抱拳道:“前辈,还请你出手救人吧。”
原本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涯辰,抬袖的手骤停,看着诚恳糊涂之容的青丘狐帝,终是无奈叹气道:“我这人脾气怪的很,若要我继续救人也可,需三日内修葺完整我这隐世小院,事后需取你半碗阴阳血,可否?”
“可。”
帝晨儿不曾犹豫答应,旋即躬身拱手,转身看向小瑶瑶,他紧锁眉头,怅然神色,朝着东面化作流光飞驰远遁而去,同时留下话语:“沙姨,瑶瑶就摆脱你了,南宫莫要再多行压制,需尽心助力涯辰前辈,且诸位莫要跟来,我想一人图个僻静。”
“这傻孩子。”沙一梦收回赤沙巨剑,走至倒塌栅栏处,重新抱起视线依旧跟在远去流光上,正瑟瑟发抖的小瑶瑶,揉着脑袋心疼道:“咱们洗澡澡,沙奶奶给你搓背背好不好?”
就仿若刚才之事并没有发生一般,沙一梦逗着小孩儿,胡颜菲上前便给了她一拳,算是报的先前乱辈之仇。
“沙~姨!我爹爹他怎么了?”小瑶瑶紧锁眉头,眨着尽显担心的眼睛,等着她的沙姨给她一个答案。
沙一梦道:“嗐,他呀,被人骂爹骂娘,又杀不得贱人,自个儿郁闷去了呗。”
小瑶瑶赌气嘴巴,问道:“那为什么杀不得呢?”
沙一梦撇撇嘴,“怕一位姑娘醒来后看到自己所想救的师兄们都死了,怕人家伤心呗。”
“爹爹真没用呢!”小瑶瑶愤愤道。
胡颜菲轻轻拍她小脑袋,清冷中多了份柔情,道:“不许说你爹爹。”
另一边,青龙与白虎皆入器中,南宫寒收回了龙吟和啸林两柄五行器,冷面从狼狈的蓝碑剑门弟子身上刮过,他们有的守在玉怜怡身边,有的则是围着那小木屋的法器,好生惹人火大。
“你若是下不去手,这坏人让我来做好了!”一袭红衣的雪红梅瞧得他想杀不得杀的表情,愤愤开口:“我来做坏人,你哪怕给我绷着个冰块脸,也别给我皱一下眉!”
说着,她便抬起雪剑漛阁,剑意幻做漫雪便欲一剑横扫而过,可是南宫寒有令在身,及时扼住雪红梅挥剑的手腕,舒展罢眉头,道:“雪姑娘,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多谢。”
“当真不杀了?”雪红梅看向他,又给予了他一次机会。
南宫寒摇头,“杀不得。”
雪红梅“嘁”了一声,收起南蛮雪山的真主剑,双手叉腰,“人类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的心到底是怎么长得,腹黑的很!”
涯辰道:“既然你家狐帝许我好处,又求我继续医治,那便轻诸位速速修葺我这倒霉的小院,速速将这些腹黑的人类分别抬至担架上吧。”
“是!”南宫寒抱拳罢,看向墨七,道:“在下负责用仙气送他们重回担架,修葺房屋的事,就暂且摆脱你们诸位了。”
没权利主持大局的墨七看向正抱着孩子的沙一梦,对方点头,随即又看向两位天刹小将,墨寒寒摇头,青灵儿点头,这叫个什么事儿?
好在是墨寒寒这个先前的跟屁虫,否则墨七还真就难办了。
他叹了口气,不情愿道:“开始修葺小院吧,诸位。”
——
一路远遁而去的帝晨儿来至了药潭边落下,行至雾气之中,惆怅着脸色,坐在了先前同小瑶瑶一块做过的地方。
感受到方才战斗的墨八持着烈刀阳炎走来,在瞧得自家狐帝这副低沉神态之后,不分君臣的坐在他的身侧,问道:“又遇到烦心事儿了?”
帝晨儿颔首道:“我是不是越来越幼稚了?”
墨八笑道:“你的成长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时再这话,反倒是觉得你确实幼稚了。”
“我总是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以前我觉得这是好事,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样活着太累了。”帝晨儿将双手泡进药潭中,唉声叹气,补充道:“两年前,你们陪着匀儿一块儿出了青丘,后来的事儿你们都不清楚,尤其是我和那位蓝碑剑门的小师妹的事,这天底下,也只有我和她娘知道全部细节了。”
听闻这话,墨八大吃一惊,愣问道:“你到底有多少情债要背呀!?”
情债?自己在别人的印象中就是个情种,到处留情?
帝晨儿嗤鼻一笑,“你倒是将我想的一文不值,亏你总是这般害怕我与旁人再生情愫,怎么?难道这三界世间,凡是与我相识的女子皆是我的情人呗?”
他看向墨八,无奈叹了口气,“不妨趁这个机会和你挑明,日后也莫要再因为这种事来监督提醒我了,你不累,我倒是听得累了。”
墨八无奈耸肩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匀儿和你着想。”
“听好了墨八,这世间我所爱的女人唯有两个,一个是与我有着夫妻之名的红夕,另一个就是与我有着夫妻之实的墨匀儿。”帝晨儿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来,与我有过接触的人,好像都没有好下场,就像别人说的,半妖就是一个大不祥,招惹祸事的大不祥。”
半妖是否是大不祥,谁又知道的清楚,此时墨八所在意的并非是这些有的没的,他所在意的不过就是这位青丘的少年狐帝是否有着精气神,是否又被现实打压,是否有向这天地屈服,是否累弯了腰。
墨八问道:“累了?”
“累了。”帝晨儿抬头望天,后仰躺平,“其实我挺羡慕涯辰和天羽的,这份隐世的天圆生活里充满了生活的乐趣,时长拌嘴也总是看起来那么幸福。只可惜,我即使累了,也不能够在此停下,连喘息休息的时间我都没有那么多。我与常人不同,如果真有一日,什么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想我就会找个清净地方也开始这种隐居的生活,我可不想等我死去那一天,才是我真正放下所有担子的一天。”
“青丘狐帝也不做了?”墨八笑着调侃道。
“到那时就让给白洛来做,或者给她爹娘,这个位置也不轻松,虽然大家都爱戴我这个狐帝,可是说白了,我给青丘狐族都带来了什么?”帝晨儿闭上了眼睛,自责道:
“流离失所,辗转他乡,死伤惨重,至如今还未曾解放家乡故土。我帝晨儿是认祖归宗了,但这辈子,我可不敢入青丘的祖坟,我怕诸位长辈们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半妖,说我是大不祥,说我连个家门都受不住,骂我是个无用的窝囊废。”
“墨八,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否如实相告,我想听实话,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敷衍话。”
“你问。”墨八道。
帝晨儿侧首看向他,脸色肃然,问道:“当初,如果没有我舅舅,你,你们,青丘的大家,会承认我这个‘苏妲己’与商王帝辛所生的大不祥孩子,是青丘狐族的子孙吗?”
墨八反问道:“如果没有白帝,你会找到自己的祖籍吗?”
帝晨儿晒笑道:“我是说如果。”
“我亦是在说如果。”墨八跟着强调一遍。
如果当初没有舅舅,帝晨儿还会知道自己的祖籍在青丘,自己的祖宗是青丘狐族的白狐祖先吗?
如果没有舅舅,还会有这么多的如果,还会有如今的帝晨儿存活于世吗?
如果有着如果,这一切又会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