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晨儿低沉着脑袋,独坐篝火旁,玩弄着手中的薪柴,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的向墨匀儿开口解释。无论是有关火狐玉佩会牵扯到的红娘,还是同白洛有过肌肤之亲,这些都是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墨匀儿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清楚,但是墨匀儿刚刚话中之意帝晨儿也听得明白,墨匀儿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并不需要他的解释,但越是这般的说辞,帝晨儿就越是的难以开口。不解释,不就成了自己的主动吗?与事实相反。
“不追去吗?”白贞依靠在洞口望着帝晨儿的背影问道。
帝晨儿摇了摇头:“小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贞无奈道:“想说就直说,匀儿不是那种追究你过去的女孩。”
帝晨儿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是小姨,有些事情我想将它彻底的尘封在我的内心深处,不只是它无法见得阳光,更因为我怕这些事会伤了匀儿的心。”
白贞深表理解,抚了抚肚子,缓缓走了进来,她笑道:“你舅舅也有好多的事情在瞒着我,我能理解他,也能理解你,更能理解匀儿那孩子,毕竟感同身受。晨儿,男人隐瞒一些事情确实在你们看来是为了不给女人添麻烦,但是若致死还不同女人解释的话,女人的想法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心思又密,若是嗅到了味道,那还是直接相告来的实在。”
“小姨是想告诉晨儿,真正爱我的女人可能会生气,但绝不会一辈子不原谅我对吗?”帝晨儿抬头问道。
白贞摇了摇头:“傻晨儿,女人比男人要复杂的多,这一切不只是看运气,还要看你会不会解释。小姨不是在帮着你对付匀儿,而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个道理而已。对匀儿说与不说或者怎么说,这些还是需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帝晨儿点了点头道:“那白洛的事情呢?小姨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对她负责,虽然我们的事确实是赶鸭子上架,可毕竟是真实发生了。”
白贞无奈深吸了口气:“这件事确实很令人头疼,小姨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向匀儿解释,但小姨知道匀儿最后说的那句话确实很精妙。她不是怪你隐瞒了她,而是怕有朝一日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你和谁怎样的暧昧过,到那时晨儿你就百口莫辩了,因为你确实处理的不干净,又因为别人对匀儿进行了先入为主。”
见帝晨儿再度低沉下了神色,白贞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息道:“说到底,匀儿是个好姑娘。与小夕的简单活泼不同,她是一个复杂缜密的姑娘。小夕那丫头能带给你欢乐,匀儿这姑娘能给予你安心。但是小姨不主张让现在的你放空了脑子,毕竟你舅舅的大仇未报,你的儿女情长……唉~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姨只是稍加提醒,但主动权依然在你,无论你先选哪条路,小姨都会尽心的支持你。”
帝晨儿趴进了白贞的怀中,感受着小姨的温暖,听着小姨肚子里的心跳声,帝晨儿微微闭上了眸,沉沉道:“小姨不必提醒晨儿,舅舅的大仇始终是第一位,大仇未报何谈儿女情长?又何谈安家立业?难不成要不负责任的带着自己的家人过着居无定所,三界漂泊的日子吗?这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晨儿不会这样去做的,要给,就解决了一切,给一个安定的家。”
白贞欣慰一笑,轻抚着帝晨儿的发丝,话锋一转道:“你舅舅为小姨腹中的孩儿取了名字。男孩叫他无忧,女孩叫她莞莞,你觉得怎样?”
帝晨儿微微笑道:“舅舅原本是不是想着给你们的小公主取名为无虑?可是又觉得无忧无虑不及小姨你莞尔一笑?”
白贞稍稍叹了口气:“也许是吧,毕竟……他看不到无忧无虑,只能看到我。”
帝晨儿侧首将脑袋贴在了白贞鼓起的肚子上,静静的感受着,片刻后笑道:“小姨放心,晨儿会赶在他出生之前,将一切彻底的解决掉,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来完成舅舅最后的愿望。无论是无忧无虑还是小姨莞尔一笑,晨儿终能替舅舅守护你们身侧。”
“傻孩子,小姨的莞尔一笑没那么的夸张,你舅舅还是能够看得到的。”白贞的波澜美眸微微颤动,如霜的睫羽微眨,看向了篝火,“找时间好好的同匀儿解释一番,无论是小夕还是匀儿,小姨都发自内心的喜欢。可能也是小夕将匀儿带到你身边的也说不定哦,因为她想让一个和她一样爱你的女人去照顾你。”
帝晨儿微微颔首道:“小夕虽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自私,但是我知道她更能够理解我。”
——
墨匀儿一路小跑,虽然顶着山风,但是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流,她不知道帝晨儿为什么要隐瞒她一些事情,但是她自觉的认为,帝晨儿是爱上了她的。
当墨匀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了这处山巅之地来的时候,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块久违的石头上,望着南蛮的天,看着同一轮的月。
身后的阴影里匆匆而过了几道身影,墨匀儿没有去管他们,毕竟墨匀儿知道他们并没有敌意。
记得那次醉酒,也是在这天虞山北半座的山巅,那一夜冯乐世趁着酒壮怂人胆向墨匀儿提了婚姻之事,可是哪怕墨匀儿那时喝醉了酒,但依然心中无他。酩酊大醉之际,墨匀儿笑着断然拒绝了冯乐世,而后说了些醉酒时的真心话。那时的冯乐世听呆了,虽然被贬低的一塌糊涂,但是依然将象征着他毒蜂洞少洞主身份的骨笛增了墨匀儿,还说了:“日后再来南蛮一定要回毒蜂洞,这骨笛能让你在天虞山北半座来去自由,大驾相迎!”的阔气话。
墨匀儿不自觉的想到了那时的醉言,不觉间,那热泪竟自己止住了,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墨匀儿心中清楚,这般轻盈的脚步声不会是帝晨儿,若是他来,他必然会带着愧疚之心,沉沉快步。
墨匀儿不曾回首,看着天上月笑道:“你的消息来得可真快。”
冯乐世微微一笑,手中提着一装酒的葫芦,笑道:“‘借酒消愁望天月,凭心取乐晓真心。此时一壶酒,昔日酒醉言。’一切都仿若昨日烟云,那时醉酒的匀儿依然在我的眼前历历在目啊,只可惜‘今非昔日比,心是旧时愁’呀。”
“毒蜂洞的少洞主原来也是个文绉绉的书生呀。”墨匀儿笑了笑:“‘心是旧时心,新是旧时新’我这话可还对的应景?”
冯乐世走到了墨匀儿的身侧,酒葫芦递她,她摇了摇头,冯乐世笑道:“应不应景我不知,你那‘心’是何时‘新’我也不清楚,但是一醉解千愁嘛~”
墨匀儿无奈摇了摇头:“那次说的还是轻的?你就不怕今日我再饮了醉酒,将你贬低的一文不值?”
冯乐世赶忙收回了酒葫芦,抬头望起了月,“其实那次醉酒你并不单单只是将我贬低的抬不起头来。”
“哦?那还有什么?”墨匀儿颦眉问道。
冯乐世耸了耸肩道:“还有你将他称赞的比天还要高,比海还要宽呐。”
墨匀儿故作疑惑问道:“那时我真的还说了他的好话?”
冯乐世故作惊讶道:“一直都在夸他,拿我同他比,这你都能忘?我可是被你拿去同他比较才给贬低的一文不值呀!”
墨匀儿笑了笑:“贬低你的话我说的太少了,所以记得住。”
冯乐世无奈瞥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道:“我算是听明白了,若是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这心还不得被你给寒透了?”
见墨匀儿笑了,冯乐世的目的也算完成了一半,轻咳了一声,话锋一转道:“匀儿,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觉得南蛮妖族应该是‘战’还是‘投’?”
墨匀儿毫不犹豫道:“我的立场很是果断,坚信晨儿。”
冯乐世问道:“那若是站在墨七墨八的立场呢?”
墨匀儿道:“七哥八哥哪怕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们也依然会坚信晨儿。若是非要找个理由的话,我想还是因为两年前晨儿平定了青丘的内乱,阻了外敌,同时将自己的心思热衷与改变狐族顽固思想的那份诚心。你不曾见过那时的晨儿,他年纪虽小,但是却处处透露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魅力。”
冯乐世又问道:“那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白帝和白娘子吗?”
墨匀儿摇了摇头:“白帝和白娘子知不知道他偷偷做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晨儿并没有想着依靠他们的力量,除了生死之际,那份青丘狐帝的威严可是晨儿自己拼出来的。”
冯乐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肃然问道:“帝晨儿值不值得南蛮数妖族为他拼命?”
“不值得。”墨匀儿肃然道。
冯乐世眉头一皱:“为什么?”
墨匀儿笑了笑:“晨儿坚持的不是谁人为他拼命,他坚持的是想着南蛮妖族自己为自己所拼命。所以对于你刚刚的问题,晨儿原本就没有期盼你们为他拼命,所以自然是不值得。若你刚刚所问是值不值得信他,那我的回答你也定然清楚。”
冯乐世无奈一笑:“你呀你,处处断我的路,又为我另指一条路,高明的很呀。”
迟疑了片刻,冯乐世笑问道:“那这一次为了你,我也信他一次?”
墨匀儿断然拒绝道:“可别为了我!要为就为你自己。”
冯乐世闻言爽朗一笑,抽出了酒葫芦上的木塞,豪放的狂饮了起来,看着那表情甚是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