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帝晨儿,玉黛儿心头说不出的喜,这种喜就算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到,身在此山中,不识此山真面目。
在众人的视线里,玉黛儿像个乖巧贤淑的家庭主妇一般,急匆匆的沏好了一杯茶,温文尔雅的递送到了帝晨儿的面前。
这般行为,弄得帝晨儿也是为之一愣。
不过还是接过了茶水,轻呷了一口,又将杯子递送到了她的手中。
帝晨儿没有再理会她,反倒是金豆同阿紫对视一眼,有些不习惯的砸了咂嘴。
既然辰星子同韩洪海无意向他透露具体的所去之地,帝晨儿也就撇开了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要送我什么?并非金银财宝吧?”
“自然不是~”辰星子浅浅一笑,旋即一抹妖气自眉心的血色凌云花钿内飞出,落在了他的罗盘之上,辰星子道:
“少帝,老朽为您推天算命,送您几句天命之言。”
话语间,那罗盘突然地绽出了强烈的黄色光芒,甚是的刺眼,除却辰星子之外,房间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用袖袍遮在了眉梢。
耳边传来了辰星子念叨飞速的口诀,片刻后,听得一声‘星落,命启!’。
光芒刹那间的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换做了幽幽虚空内满满的星辰。
所有人放下衣袖去看的时候,仿佛他们此时正在苍穹的星辰银河之内,这间屋就仿若星河一般,真的是可谓徒手摘星辰。
只是这星点要比真正的星运转的快了不知多少倍,它们运转的速度极快,半盏茶的时辰不到,仿佛已经经历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
就在众人好奇之际,辰星子突然顺手拈住了一颗星点,双目灼灼似应了星辰的微弱光芒,双眼刹那间散出了星辰般的幽幽之光。
“少帝,您命中缺水,且非三字之水。五行火为最旺,且为烈命之火。这火能要了您的命!此为您的一劫。”
命中缺水?火为最旺?
非三字之水……
为烈命之火……
帝晨儿重复嘀咕了一声,旋即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
“这劫当如何去渡?”
辰星子肃然摇了摇头:
“无需去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您的这劫能否平安度过不再您的身上,而是在您的身边之人。那是一位女子,身着凛冽之铠救您与万火之中!”
闻言,晁林莫名猛地一怔,眸中似泛起了浓浓的亮光,他像是想起了谁人来。
“身着凛冽之铠,救我与万火之中?”帝晨儿故自又念叨了一便,眉头皱的更是紧了些:
“这是命中注定?”
辰星子沉沉点了头,道了声:“命中注定。”
话音落罢,辰星子随手又拈了一颗星辰,凝神忘了片刻。
这星辰之内似有着一片的混沌,那些黑雾遮住了前方的路,世间仿佛也都被笼罩在了这片黑雾之中。
辰星子忽然的皱眉:
“少帝,老朽看不得了……”
出此一言,晁林和韩洪海同时全身一怔。
辰星子推天算命了数千年,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而首次说出这话则是在千年前,巫妖大战之始,辰星子为白染推演的一场天命中,这一‘看不得’足足看不清了这整整千年的时间。
“为什么看不得了?”帝晨儿不解。
辰星子反倒没有韩洪海那般的惊神,仿佛这一切他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是一片混沌,没有一条路能够指引方向,故此老朽看不得了……”辰星子重重的将那手中的星辰抛出,旋即又是拈来一星,看了片刻后,依旧如是,辰星子叹了口气,收了神通,旋即提醒道:
“少帝,容老朽再多舌几句如何?”
见星辰消散,重回罗盘,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帝晨儿同样长长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接过了玉黛儿递来的茶,呷了一口道:
“你说吧。”
辰星子重重点了点头,向他凑近了几分,面色沉重,沉声道:
“白帝一定会将‘帝印’交至您手,届时还望少帝勿要急躁,切记不得意气用事,毁了他的心意。”
“这是什么意思!?”帝晨儿听出了话中的些许悲凉之色,猛地站起了身来: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听得我心里毛毛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辰星子欠身行了一礼,自顾自的不怒不燥道:
“少帝您虽然心智成熟,但性子却不够的冷静,这是大忌,日后在您的生存之道内,望您一定要谨记老朽此言,遇事一定要沉着冷静,哪怕……是天塌了你也万不可慌张!”
“……”
辰星子的话很是的唠叨,来来回回总是在强调着让他遇事冷静,帝晨儿很反感辰星子的这种话里有话,因为他猜不出来,辰星子到底在强调什么……
搪塞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辰星子的唠叨,辰星子似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旋即也就不再多舌下去,反而是直接切入到了帝晨儿所感兴趣的一话题之上。
“少帝,心中有锁,锁身一半为阴,一半为阳,此乃阴阳锁是也。”
辰星子一言,见帝晨儿瞬间来了兴致,他浅浅一笑,旋即解释道:
“世间人和妖心中皆有锁,人心之锁为正阳,妖心之锁为负阴。三界阴阳难聚会,自古相生相克不相容。”
“但,事无绝对。”辰星子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救治了袁淼而后又接连启阵,接连推天算命,这使得他气力有些不足,在缓了片刻后继续补充道:
“人妖殊途,但也同归。三界间,人和妖自太古洪荒时期便有着一道隔离,难以阴阳结合诞下生命之种。然,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所结合而诞生之人,更是被称作为三界的大不祥,也就是所谓的半妖!”
说至此,帝晨儿的心猛地一颤,对于三界大不祥这样的词汇他听了不知多少,但是却又自己反驳了不知多少,现在再回首往事,他突然心神产生了一种松懈,
“我……我就是大不祥?”帝晨儿瞬间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
辰星子见他如此,又是长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半妖心中便有着那所谓的阴阳锁。但是事实证明,所谓的半妖既是三界的大不祥这样的言语乃是一谣传罢了。”“谣传!?”
帝晨儿突然惊声发问,似乎还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
辰星子重重点了头:
“世间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魔,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异类,而半妖就属于人和妖所认知里的异类,但事实证明,半妖体内流淌着的来源于阴阳锁之中的阴阳血,有着治愈一切疑难杂症,生死病根,甚至是提升修为的功效。
故此大不祥一说只是一种来自于洪荒时期排斥异类的谣传而已。
而为什么如今的三界都会无比坚定的认为半妖就是大不祥,那是因为千百年前,赤帝刘玄谨引发了巫妖大战,那时整个大战波及了所有的妖族,巫族,以及魔族,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此等罪孽深重,深深压迫在了三界间每一个生灵的心中。”
闻言,帝晨儿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不是大不祥,这便足以令他舒缓了心神。
南宫寒却是一怔,对于巫妖之战,他自儿时起便略有耳闻,所闻之事却与之不相符,就像两年前在淋漓之镜内同十年,袁淼所说的‘最后一战’有冲突一样。
巫妖之战,大巫后羿可怜苍生,铸神弓,造神箭,长弓满月,引弦射日。因为金乌为妖庭之主帝俊的孩儿,故此妖庭大怒,这才掀起了巫妖之战。
但,从辰星子的话中他却听出了另一个故事。
“巫妖之战并非大巫后羿可怜天下苍生而选择射日才导致的?”南宫寒双眸中充满了求知的神色。
“你之所说,不过是三界大能之辈为了稳定苍生才这般达成一致的所传颂之事罢了。”辰星子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接过了玉黛儿递来的茶,轻呷了一口后,继续说道:
“赤帝刘玄谨隐瞒妖庭其真实身份,试图推翻妖庭,整顿大巫,重整三界秩序,故此暗中引诱后羿射日,这是巫妖大战的导火索,但并非是巫妖大战的具体所争之物。”
“所争之物?”南宫寒疑惑不解:
“有了导火索,大战爆发,双方各自损失惨重。难道起因并不是因为妖庭之主丧子之痛而导致的?”
“不是。”辰星子果决道:
“你们这些后辈只是在听着大能们想让你们听到的事情,故此有真有假。
又因你们未曾生在那个年代,故此你们也无法去探知所知道的事情的真假。
不过说到底,为何要隐瞒真相,这不一定是错的,也许正是因为当今就适合这样的说辞而已。
身为凌云十二妖,我等经历过妖庭,也自知帝俊是个什么脾气。
试问,当时他的手中可是握着整个三界,单单的丧子之痛能令他如此的疯狂,几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挣个你死我活吗?
这不可能。帝俊想要的应该是如何牢牢地握紧三界的大权,而不是因为丧子便心神愤怒不可遏,失了理智的去同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巫们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帝俊,不惜让他拿着三界的大权来作为这场大战的赌注呢?”
辰星子稍稍停顿了半刻,呷了口清茶。
可刚欲开口说明,帝晨儿就抢过了话头,皱紧了眉头,坚定不移的道了句:
“阴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