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淡淡笑看眼前跪的战战兢兢的流萤。
她颔首低眉,每每听林不玄笑一声这天道劫雷都无法动摇的真龙道躯便是一颤,伸出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不敢也不舍得放开。
林不玄轻轻捏起这外人都不敢想的青龙尊座的下巴,勾到她能正正好好看到自己的角度。
分明是天下无二的流萤尊座,却是连对视的胆子都没有,整具娇躯花枝乱颤。
林不玄还未开口,倒是流萤先说:
“还请主人不要抛弃流萤,流萤什么都肯做的,就是主人现在要,流龙奴也可自断修为。”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有些太卑微太可怜了。
林不玄感到讶然,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已经相当简单了:
一是借由苏若若骑脸,打了一手憋屈牌,引出流萤高傲心性下深藏的吃味与嫉妒;
二是假装本先生心中第一早有人选,是一手心理牌,要的就是让她心里产生这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觉;
而三则是给流萤一种,你大可以走你的阳关道,我走的独木桥的,你要是愿意,你我素不相识也没关系的感觉,很基础的欲擒故纵,男人应该都会吧
三管齐下,林不玄是猜想过流萤可能会当场俯首,但没想过,她反应这么大,居然愿意自废修为?
这话但凡是个正常修士都不会说得出来,在大离人士眼中,修为远比命重要,没了修为生不如死。
林不玄入乡随俗,觉得这话不无道理,修为不够确实四处碰壁,好端端丢失修为无异于坠入深渊。
而流萤这话就听起来有点自甘堕落,她的心里这是已经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形状了啊
林不玄觉得自己也不真是什么坏人,为了欢愉一时而让流萤断修为?那是什么人渣行径?就是流萤一丝不愿都没有自己也不会去动这个念头。
再者说了,以本先生这修行速度,要到元婴境不是手到擒来?
流萤眸光都不敢看他,手还在抖,林不玄心底微微泛起些心疼,攥起她的手,再为她理顺娥首三千青丝,缓声道:
“流萤既然愿意俯首称臣,那本先生肯定不会抛弃你,毕竟我林不玄也不是什么坏人,至于自断修为我也从来没有将流萤当做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看,流萤我也很宝贝的好吗”
得言,流萤猛然一抬头,一双黯淡的龙瞳之中忽然光芒乍现,不可多得的龙之泪又“啪嗒啪嗒”滴落在地,化成晶莹剔透且很纯正的玉石。
流萤小心翼翼抱住林不玄的腰,很亲昵地用头蹭蹭他的小腹,欣喜道: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不弃之恩!流萤此生不忘,主人若是排解寂寞可以随时”
流萤发觉林不玄看自己的眼神带了点点古怪,才是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不对头,可龙性本来就如此,本尊压抑了三千年年,都怪你的心意丹!
弄得本尊全部都溢出来了!根本根本不可能把持的住嘛!
明明你害得人家成这种样子居然还嫌弃人家什么主奴明明也是你强迫等等,不对,本尊好像没被强迫啊?!
本尊本尊啊?!
流萤心里想的乱糟糟的,但总之那种揪龙心肺的若即若离感终于消散地一干二净,她心里好受的多了,软软转了话锋道:
“主人既然不视流萤为奴,那视流萤为何物?”
“宠也就是宠物,或者说坐骑?”
林不玄打量着流萤,回想起鹿州那数百丈龙躯,何等气派,且青龙尊座,当属世间独一无二,想骑她很久了,嗯两种方面都想。
“是好!”流萤连连点头,心里更是雀跃,是宠!居然是主人的宠!
本尊这不就有与苏若若叫板的资格了?
林不玄望着由于欣喜若狂而尾巴都不知道何处安放的流萤,轻轻扶了扶额,堂堂青龙尊座,居然会因为成宠而开心到尾巴乱甩?
虽然很丢龙面,但还蛮可爱的。
林不玄咧起嘴,冷笑一声,“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方才说好的惩戒,流萤想就此逃过?”
流萤身子一软,面带桃红,微声道:“那就请主人肆意妄为。”
“哦流萤你逆鳞在哪?”
林不玄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百媚横生的流萤尾巴忽然僵在空中,她挪了挪嘴唇,即刻求饶道:
“只有这个这个真的不行的!逆鳞的话会比龙角龙尾还要特别的多,流萤现在修为还没有恢复,以主人之势会马上就马上就死掉的!”
“那流萤你自己点点逆鳞给我看看?”
林不玄话语间小退一步。
“什不流萤不能”
流萤后悔自己的摆的媚态,这太羞耻且屈辱了,对一条龙来说,这几乎是最大的羞耻事,逆鳞,那是潜藏一辈子的东西。
但她盯着林不玄的眼眸,缓缓松开了双臂,刚刚披上的旗袍又被自己解了下来。
而后她光洁的小腹往下一枚青玉般倒嵌着的鳞片缓缓化出原型。
林不玄瞪大眼睛,看上去与流萤化龙之时的一般龙鳞无二,只是倒了过来,质地明显更好而已。
但而且看上去很脆的样子像玉石片片,还蛮想咬咬看是什么口味的
流萤被盯地浑身泛红,林不玄作为人,自然不晓得这对别人坦然露出逆鳞是何等的屈辱且羞耻。
这么说吧,假设流萤之前还满不在乎林不玄,现在给他看了逆鳞之后,那就已经是打上了一辈子的烙印。
流萤咬着牙稍微点点,发出闷闷的哼声,刚刚站定不久的高贵龙躯,当即又软倒下去,双眼迷离地倒在潭边。
林不玄很好奇,这逆鳞真有如此之能?然后他凑上前,摸出一只笔,轻轻在那一片逆鳞之上写下了“不玄”两个字。
笔墨落上便即刻沉入那块温玉之中,好似本来就存在这样的一个深深的烙印,流萤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掉了,或者说,她早就期待着这一天?
流萤死死咬住牙双手抱住脑袋也于事无补,悠长且温润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在林不玄最后一笔落定之际,潭边下起了深冬都见不到的大雪。
潭边有人伸手,接过雪花,然后将之捏碎,道:
“林先生好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