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吧名字叫“燃情岁月”,一个足够想象去发挥的名字。你照例走了进去,在穿开叉裙子的两位姑娘的“欢迎光临”声中。她们还是无可避免的留意了一下你背后的吉他,应该在你之前没有几个人会背着一个吉他在这个时间进里面的。你这次没有问这两个姑娘,而是径直走到繁华世界的面前,在灯火辉煌的世界中选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来问你要喝点什么,你拒绝了他,说“等等。”有一个穿着短裙的姑娘正在舞台中央唱歌,是一首当今的正在泛滥的流行曲子。
完后,是一首粤语歌曲,女的去唱男的歌曲,在你听来,她唱的还是不错的,但是她的穿着简直影响了她的唱腔,都有点不堪入目,所以你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她,但是当你眼睛再往她身上聚焦的时候,她居然在一声高亢的拉音完后,把自己的衬衣脱掉,上身只剩下内衣。这样的行为换来的是下面的拿着啤酒的观众的满堂喝彩,众声齐叫,叫歌者把最后一块布也扯掉,里面包括一些同样拿着酒的女士,她们也敢情去喊叫自己的同性把遮羞布扯掉,但是很可惜的是,歌者没有那样做,而只是做了一个要扯掉的动作,就笑着离场了。
接下来的是一个样子看起来很正方形的家伙,身体是正方形的,头型也是,拿着麦克风作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说,“下面我跟大家玩一个游戏,一个派啤酒给大家喝的游戏……”这个沉闷这你却娱乐着绝大多数观众的游戏在正方形人的指导下进行,热情的人很多,喜欢喝酒的人也很多,有很多人不请自上,上舞台参与了游戏,也拿到了啤酒,多的有差不多十瓶,少的也有两瓶,或许你也应该上去玩玩,因为你的桌面还是没有任何酒水。
服务员已经问了你三次,你还是说在等人。你巴望这个漫长的游戏过后,能看到一个类似自己的家伙上去唱歌,但是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在这个游戏就快结束的时候,服务员又一次出现在你面前,问你是否应该要点什么喝的了。你说再等等,朋友就快来了,这时正方形人已经退场,登场的是五位衣着凉爽的姑娘,她们在以鼓点为主节奏的音响中登场,整齐队伍后就开始扭动屁股……
你只能选择离开,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这种地方没有你喜欢的元素,清高如达摩流浪者,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安排,又如在路上?在这里你有机会找到队友?很难!你不得不重新开始定义“走穴”,难道非得进行这样的走穴?老实说,在刚才那样的场合,你不喝酒都已经开始反胃了。
虽然心情已经受到影响,在深夜的陌生都市里闲走,顿时断了方向,往回走,路会更加艰难,但是除此还可以怎样?唯有继续在路上的心态,走一步算一步,反正青春不会这么快就断了后路。走上天桥,在路灯的光芒下往下望,车辆来往驰骋,已然没有白天那般匆忙繁乱。
灯光在投影一个瘦长的背影,一个孤独的背影,但是没有彻底,还有吉他的伴随。你想过要大喊几声,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歌唱,但是沉默在这时让你感觉到了更多的温暖。继续步履,往下走,离开跳桥,十几米过后,有一个想法突然被想起,还有公交车可坐么?你赶紧找了一个路牌,仔细看了看,最后一班车在十二点从车站开出。而现在的时间已经几点?你不知道,这时就在十米远处,有一酒吧,其他的门面全都是关门状态,你赶紧跑向酒吧,走进里面,这酒吧没有守门小姐,你走进里面,来到大厅,有一歌者正在弹吉他,唱着一首你从来没有听过的作品,如果你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一首原创的歌曲。
挺好听的,唱者神情专注投入,而下面的观众也很认真的在欣赏,偶送一口啤酒,眼睛不离歌者。你感觉有朵花在心里开放,终于遇到了一个,终于遇到了一个同类,跟随他的旋律,你脸上开始泛起笑容。但是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这所谓的歌者在唱完后,就在你面前消失了,与你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关系。当你找到一个人可以问到时间的时候,你已经不可能再在这个夜里回到自己的窝。既是如此,你就先把回家这件事给忘了,先去联系一下这里的负责人,看看自己是否也可以像刚才那个家伙那样在舞台上拿个吉他唱歌,可以的话,说不定在认识那家伙后,还可以和他一起搞乐队。
于是,你走到吧台,问衣服上贴着一个牌子写着“服务总管”四个字的家伙,“大哥,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还欠唱歌的吗?或者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到场来为顾客表演。”“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去问问我们的老总吧。”说着他把手指向右边,这时有一个人向你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肚子,你问服务总管,哪个是老板。他说是走在前面的那个。
于是,你赶在他离开前拦住了他的路。“嘿,你好。”你站在他面前,退后一步后说。“什么事?干什么的?”大肚子老板感觉莫名其妙,语气不是那么友善。“你好,老板,我想问一下,你这里还需要人吗?唱歌的。”你的语气透露着明显的紧张,声音也不清晰。大肚子用眼睛盯了你一下,然后说,“我们这里只招舞小姐。”走完,他身后的副手就上前把你往一边用力推开,然后大肚子就继续向前走,同时回过头对总管说,“那些不是来消费,你就给我把他们赶出去!”你看着大肚子在你面前离开,一个大光头,头顶尖尖的,身后有三个跟班。你想继续回到演唱现场,但是这时已开始的是两个女人的钢管舞,而且你很快就被请出了这个不接待不消费的闲人的场所。
走出门口,来到大街后,你开始感到担忧,没有回程的车,身上又没有钱,最重要的还是钱的问题,有钱的话还可以坐的士回去,但是……你只能继续移动脚步,没有任何的方向。找个地方住是不可能,天下没有免费的旅馆,而在这寒冷的夜里当乞丐也只能拥有一个命运,就是活活饿死!脚步不停,吉他跟随背后,街上人迹稀罕,人类要么已经入梦,要么就还在酒池场合买醉。街上除了你,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脚步不停,一直向前,不快也不慢。
霓虹灯在闪烁,离开大街,转入一条不那么明朗的小街道,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霓虹灯。除了霓虹灯还有很多粉红的灯,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处粉红的灯光,门都是开着的,里面坐着穿着节省的年轻女郎。每个门面几乎都有醒目的牌子,所写的内容都离不开“美容美发”“推拿按摩”“焗油桑拿”等。其中,你在经过一处门口时,门口还有一女士对你进行了召唤,“帅哥,进来按摩啊。包你满意舒服。”你当时立即起了鸡皮疙瘩。继续向前,有两个中年男士刚从一间里面出来,有两位女郎送和他们一起出来,四人脸上都挂着微笑。你突然有想尽快离开这条肮脏街道的想法。
在拐弯处,走了两步,面前出现三个手里拿着酒瓶的大汉,已经喝得醉醺醺。大声说这话。你的出现让他们获取了意外的灵感,他们拦住了你的去路,问你要去哪里?你没有回答,其中一个几乎脸贴脸的对你看了一会,然后狠狠的抽了你一巴掌。刚才说话的那位又接着说,“老弟,先不要动他,问问他是去哪里?看看我们帮不帮得上忙。”“我管他去哪!我再抽他一个耳光!”他举起手又要往你抽过来,这时被第三个家伙阻止了,他绕到你身后,问你“身后背着的是什么?”你闻到了很浓烈的酒气,从他们三个的呼吸中。我如实回答了他,说那是“吉他。”
“可以拿下来给我们看看吗?”第三个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像似没有任何酒精的成分。你在迟疑。“如果你不拿下给我们看看,我的两个兄弟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纵然惧怕他们会把你的吉他抢走,你也得按他们说的去做了。把它从后背取下来,然后在他们的喊叫中拉开拉链,再把吉他抽出来。那个抽你一巴掌的接着你手中的吉他,“这是什么玩意?怎么叫法?”“这个你也不认识,这该你一辈子都在工厂里呆!”第三个家伙说,“这是吉他!”“哦!原来是吉他。”说完,他居然松开了手,很长的一声“砰”在地上回响。
你的心一个痉挛。几乎没有跪下去。看到有两个弦已经断掉。这时,你喊出了第一句话,“妈的!”站起来就给那个松手的家伙一个拳头,挨了你这么一拳头,那家伙差点没有跌倒。接着你又踹了其中一个家伙一脚。
一次斗殴就这样开始了,但是很不幸的是,你是孤独的群体,沦为别人殴打的对象。把你弄倒在地上后,三个家伙对你进行一番的踢腿练习,同时嘴里不断喷出一些粗鄙的短语,而你只能蜷缩一团,双手保护自己的头部。等他们都累垮了,才停止了脚部的运动,但是嘴里还在喷字。
最后他们在离开前,还有一个家家伙朝着你的吉他来上了一脚,“什么破玩意!”一个音在回旋。除此,还有那些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你不再蜷缩,而是四肢散开,仰面躺着。加速的心脏,清晰听见,上面是暗黄的灯光,这是唯一的见证,它们不会可怜也不会嘲笑。隐约听见有声音,一骑自行车的从身边经过,莫名的眼神一直跟着你直到消失,而你暂时还没有要起来的想法。起伏的心跳还在继续,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是噩梦!你闭上了眼睛!
站起来,全身伤痛,但是伤不致死,而且脚步可以依旧,腰板可以依然挺直,所以应该微笑,但是如何笑得出,看看脚边的吉他,吉他弦还剩下三根,而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调音钮中的两个个离开了主体,此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小伤,皮外伤。你看着这个一路最忠诚的伴侣,沮丧的感觉油然浮生,眼眶开始湿润!为它而弯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伤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把吉他上面的灰尘脚印摸擦干净,再放回袋里。然后又在艰难中站起来,把它重新背回后背。夜已经开始往黎明回归的脚步,你又继续脚步,走回之前的大街道,坐的士回去,回到再问老板娘借钱付费。
在招停的士前,你拍了拍了自己的衣服,把那些肮脏明显的痕迹去除。的士司机停车后,看了看你才开车门。你不是那么灵活的钻了进去,坐下后,司机问你去哪里,你说出了你的窝的所在。的士开始飞驰,你扭下一半车窗,迎着刺脸的风,关着门的建筑还有尚在喧哗状态的酒吧,不停的被过滤掉,来了又走,不断重复,却又不曾一样!
你第一次有了这么一个意识: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渺小。怀揣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可笑的理想,来到这个繁华的都市,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笑。思想在风中翻滚,你居然真的笑了出来,但是眼角也分明有泪痕。但是,一会过后,你又振作了起来,“我怎么像个娘们了!就这样我就要屈服了?那我不是白来了?”这样思想过后,你又恢复了常态。一路上,除了风的伴随,司机也跟你交谈了几句,他问你是不是从外地来的,你如实回答了他,但是除了回答就不再有多余的话。
回到目的地,车停后,你叫司机等一会,你上楼给他拿钱去,为了预防自己不是骗子,你把背后的吉他放在他的车上作为抵押,司机刚开始的时候反应很强烈,当你把吉他放下后,他才点了点头,还叫你要快。你想跑上去,但是伤势的影响,你只能稍微加快脚步。老板娘已经睡去,你想去敲她的门,但是你没有,记忆的模糊性让你觉得自己的旅行包里应该还有少许人民币,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翻出来后,你只找到了50多块,而车费是70。怎么办?
走出门口后,你想走下一楼去叫醒老板娘,但是这时隔壁那位女士的门缝还有灯光,所以你就直接去敲了她的门,她问了一句,“谁啊?”你愣了一会才说,“是我,你隔壁的那个。”她把门开了,微笑着看着你,问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你说因为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坐的士回来,身上刚好没有钱,问她是否能借你。她问你要借多少。你考虑到这几天的生活需要药物,所以你在很轻微的声音中说出了,“两百。”她叫你等等,然后把门关上,半分钟过后,门又开了,她把手里的两张一百块面值的纸币递给了你。你在难为情的“谢谢”中离开,然后勉强自己迅速下楼梯。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但是见到钞票后,他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