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彩色糖纸七零八落的掉一地。
谢霁延失魂落魄的坐在桌案后,嚼碎了好多颗甜到令人恋爱脑发作的青梨味硬糖。
却每吃一颗,就裹挟着王叔那番钻心剜骨的话语,扯得他的五脏六腑,像被老秤杆上的倒钩子刺入血肉,一阵又一阵的钝疼。
窗外雨势依旧滂沱,不知几时停。
他内心挣扎了许久许久,终究抵不过思念的煎熬,给她发去一条语音信息。
“今晚,不回来吗?”
简短五六字,字字藏匿卑劣掠夺。
只要矜厘肯说一句想跟他结婚,他绝对会不顾一切代价与自家父亲抗衡。
但至今,他仍琢磨不透矜厘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害怕自己太过强势,反而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叮咚。
信息过来时,矜厘正和谢泽潜,以及他母亲周轻缆在吃饭。
手机就搁在饭桌。
她听见提示音,视线虚虚瞥向信息快捷栏,谢霁延的名字赫然撞进她眼底,荡起一片涟漪。
她极力克制住情动,暂时忽略。
因为周轻缆在旁边对她说话,她总不能表现得那么没礼貌。
尽管周轻缆话里话外隐有另番意味,她依然静静聆听着。
周轻缆说:“你和泽潜这桩婚约,其实是你伯父当初一时兴起,随口跟你爸妈这样口头说笑约定下来的,并不是非要强制你和泽潜联姻。”
“但老爷子比较重信义,哪怕只是口头说说,也必须要遵守承诺履行。”
“所以厘厘,就委屈你和泽潜多多磨合相处了。而将来……”
她说着停顿两三秒,旋而作笑:“伯母只是假设,如果将来,你和泽潜实在真的相处不下去,那想离婚也可。只不过,谢家族规向来严肃,一般结为连理,便不轻易断离,惟有丧偶。”
“你能听明白吗?厘厘。”
她这席话,有三层含义。
第一层:意思是,这桩婚约,原本都想作废了,但奈何谢爷爷执意要让谢泽潜履行。
第二层:虽明面上,希望矜厘能和谢泽潜好好磨合相处,但实际是暗示矜厘自己去跟谢爷爷提出解除婚约。
第三层:借用族规上的一条祖训,提醒矜厘身上的“克夫”标签,可别把谢泽潜给克死了,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矜厘唇角笑意微涩,神情从始至终很淡然,“我明白,伯母。”
“明白就好。”周轻缆和颜悦色一笑,扯回家常,往她碗里添菜:“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好,谢谢伯母。”
这一顿饭,矜厘吃得五味杂陈。
谢泽潜却听不出话中深意。
在周轻缆吃完饭后,提前离开翠玉湾时,他信誓旦旦的向矜厘保证:“你放心,只要领了证,成为正式夫妻,我就绝对遵守谢家规,不会和你离婚。”
矜厘置若罔闻,心思全扑在谢霁延的信息上。
她避开谢泽潜,先上楼,躲在房间浴室里点击语音条。
谢霁延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性感缱绻。
她沉溺的听了好几遍,才缓缓回复:“你……回家了?我今晚要在翠玉湾这边睡。等……等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