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从家里搬出去?”
盛阳民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听到这种消息,盛家还和邵寻礼暗中较量,作为关键人物的盛纭光居然要远离盛家,她的心是冰做的不成?
盛阳民眉头紧锁,“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相比于盛家人的愁眉苦脸,盛纭光脸色平静得一丝波澜也没有:“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这怎么能行呢,这已经不是在国外。”品瑕连忙拉住她的手,感觉到盛纭光身体一瞬的不自然,才意识到这么些年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没有和她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她现在这是不习惯了。
品瑕心里一刺,尴尬放开手,笑容勉强,“总之你现在都回家了,住到外面去像什么样子。”
盛纭光拉来自己的行李箱,“东西我都已经收好,要是你们想见我就说一声,走了。”
国外一个人生活的十年,她早就养成独来独往的性格,无论盛家人说什么,她决定要走就绝不会留。
她回来时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仿佛属于她的只有这些东西。
这些年,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
品瑕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终于留下泪,连忙捂住嘴唯恐哭出声。
盛纭光就快走出家门时,品瑕再也忍不住的追出去,“纭光!”
盛纭光回头,看到满脸是泪的母亲,有些诧异。
“……对不起。”品瑕嘴唇都有些颤抖,眼泪朦胧了视线,她看不清盛纭光的脸,自然也看不清她什么神情,最终女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品瑕骤然哭出声来,埋进丈夫的怀里哭得双肩颤抖。
盛清雅见父母这样伤心,不忍心,朝盛纭光追出去。
盛纭光正要上车,盛清雅急得口不择言,“你就这样冷漠的走了吗!”
盛纭光抬眼看着她,盛清雅一愣,脸立刻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乱看。
“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们想见我告诉我一声就行。”
也许是因为愧疚,一直以来盛清雅都有些害怕盛纭光,从来不敢直视她清澈坦荡的眼神,“可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为什么见一面还要通知?你这段时间住在家里真的看不出来爸妈其实很高兴吗?爸妈一直都是讲规矩的人,却允许你在你的院子里种田,他们对我从来没有这么宽容过,你为什么还要走?”
她的话藏着些委屈,甚至是羡慕。
盛纭光沉默一瞬,可是难道该委屈的不应该是她吗?
“我们是一家人,这个我永远不会否认,所以该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但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关系能成为枷锁或是禁锢。”
盛纭光坐进车里让司机开车,盛清雅忽然鼓起勇气跑过来抓紧车门,“纭光,我们是一家人,永远不会针锋相对对吗?”
她也看出来邵寻礼真正的用意是要离间盛纭光和盛家,她眼神殷切,还有一丝祈求。
盛纭光终于露出笑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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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纭光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房子,既要环境安静,又要宽敞,阳光充足能够种花种菜,还要交通方便。
这种房子很不容易找,就先随便找个地方将就。
她自己的东西只有一行李箱,但她的花花草草很多,也幸亏她租的是三室套房,能用一整间房来养花。
搬家公司刚帮她把几十盆花花草草搬上楼,她隔壁的门就开了,一个清秀姑娘走出来,竟然是沈欢。
四目相对,盛纭光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运气,竟然会和邵寻礼白月光成邻居。
“盛小姐?”沈欢环顾摆满一整个楼道的花草,讶异地看向盛纭光,“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
盛纭光没功夫琢磨她没说完她半句话,“我搬到这里住。”
沈欢看向隔壁的屋子,“原来是这样,这里以前是个老太太住,现在好像是跟儿子出国了。”
可不是嘛,这老太太还是盛纭光在公园遛弯时认识的朋友呢,一听盛纭光在找房子就二话不说把房子租给她,租金还特别低。
“既然以后都是邻居,盛小姐进来吃个便饭吧。”沈欢热情邀请,还过来熟稔地挽住盛纭光手臂。
盛纭光低头一看,浅浅地皱眉,不动声色把胳膊拿出来,“不用了,我还要搬东西呢。”
“不急,你一定饿了!进来尝尝我的手艺,也指点一下嘛。”她好像不理解盛纭光抽出手的含义,笑眯眯再次搂住她的手将她往家里推。
盛纭光不喜欢拉拉扯扯,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被沈欢推着进屋。
沈欢家里布置得很甜美,倒也符合她的气质,只是这样一间甜美的屋子里坐着一个斯文禁欲的男人,这就有些出奇的诡异。
盛纭光没想到邵寻礼居然也在这里,转念一想,沈欢是他心尖上的人,不在心上人家里要在哪里,难不成在她这个不识好歹的未婚妻家里?
甜美浪漫的屋子里唯一性特别的就是邵寻礼泡茶的地方,他煮茶的手法倒很娴熟,垂着眸慢条斯理倒茶,长睫下那格外苍白的皮肤在茶雾晕染下竟都变得温润。
他把茶放在盛纭光面前,修长手指点在茶杯旁的桌子,随即抬起眼,看到她的一瞬间,冷静的眸子里慢慢沁出笑意,像是招待老朋友,“坐下喝杯茶。”
他和沈欢不愧是一对,都挺能装的。
明明都要讨厌死她了,还要天天笑脸相对。
累不累?
盛纭光坐下,沈欢假装看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走到邵寻礼旁边,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阿寻,我先去厨房,你要好好招待盛小姐。”
就在沈欢触碰到邵寻礼的一瞬,盛纭光看到他眸底有了柔色。
他果然超爱。
当然沈欢说的话盛纭光不会放在心里的,她又不是邵寻礼正经的未婚妻,可不会吃什么不必要的醋。
邵寻礼目光落在盛纭光平静的脸上,抬手随意一拍沈欢的手背。只字未提,就这么一个安抚的动作,沈欢似乎就格外满足,笑着钻进厨房。
盛纭光终于端起了那杯茶,也没喝,就是觉得稀奇,沈欢看起来也不讨厌邵寻礼,怎么不直接和他在一起?陈谅插在他们中间真是个大冤种。
“怎么不喝?”低哑的声音,温柔的声线,邵寻礼真是有够蛊惑的。
盛纭光看了他一眼,浅尝辄止。
“味道怎么样?”邵寻礼又主动为她添满。
“还好,没我煮的好喝。”
邵寻礼轻笑,“那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喝你煮的茶?”
盛纭光眼角余光看到沈欢动作停了下来,似乎在仔细听他们的动静。
她只觉得好笑,“你心上人还在厨房呢,你不去帮忙?”
“欢欢喜欢下厨,我不该干涉她的爱好。”
沈欢听见他的赞美又开始忙碌,听起来勺子都快抡冒烟了。
很快所有菜都上桌,盛纭光感叹果然是琳琅满目,花样百出。
沈欢像个贤妻良母,“过来吃饭了。”
盛纭光毫不客气率先坐下,邵寻礼挑了下眉,坐到她的对面,而沈欢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
“盛小姐,粗茶淡饭,希望你吃得习惯。”
盛纭光笑着拿起筷子:“你太谦虚了。”
沈欢腼腆一笑,先夹菜给邵寻礼,“阿寻,你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
盛纭光含笑看他们互动,吃得津津有味。
盛纭光的表现出乎沈欢的意料,她原以为是个女孩子都会在意这种事,所以邀请她进来吃饭,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这一幕,谁知道她竟然一脸……欣赏?
“盛小姐,你别怪我多嘴。你就要和阿寻结婚,还是要学会一些阿寻喜欢吃的菜,比如这道清蒸鱼,鱼肉不可以蒸得太久,太久会老。还有这道炖牛肉,要炖得软烂,入口即化。”
盛纭光听得仔细,没有一点被训导的难堪,若有所思一阵,忽然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这辈子都没有你的耐心的。”
沈欢正要接话,盛纭光又低头吃起来,“所以我和邵寻礼结婚后干脆把你接到家里来,你给我们俩做饭,不仅他爱吃,我也爱吃的。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像今天这么好吃,月薪不会低。”
“……”
沈欢笑容僵硬,什么意思,把她当保姆吗?
沈欢委屈地去看邵寻礼,邵寻礼仿佛没听到他们间的对话,正在品酒。
沈欢咬了咬牙,“盛小姐别开玩笑了,你们结婚后我就不好再出现,阿寻的生活都要靠你打理。”
“他又不是小孩,用不着我。”
“可你是她的妻子。”
“妻子是爱人,又不是他老妈子。”
沈欢气得笑容都有些扭曲,暗暗深呼吸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她一笑,“盛小姐真是口才了得。”
盛纭光笑眯眯,“谢谢夸奖。”
“……”
沈欢又看向邵寻礼,这次他没喝酒,终于看着她,只是那莫测的笑容沈欢看不懂,心里一突,她勉强露出笑容,“阿……阿寻。”
“吃饭。”
“……好。”
桌上立刻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沈欢不敢造次,盛纭光却像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大剌剌地把筷子伸到邵寻礼面前的那盘菜。
沈欢皱了皱眉,那是邵寻礼爱吃的,专程放在他面前,她都不敢碰一点,这个盛纭光找死不成?
盛纭光筷子刚碰到那盘鱼肉,邵寻礼和沈欢都齐刷刷看过来。
什么意思,她不能吃?
行吧。
盛纭光的筷子收了回去,邵寻礼忽然一笑,竟然端起那盘鱼肉放在她面前。
盛纭光一愣,“谢谢啊。”
在她吃的时候,邵寻礼和沈欢不错眼地盯着她。
沈欢是惊住了,邵寻礼表面看起来是个极随和温柔的好人,其实薄情自私,他喜欢的东西是不允许任何染指,现在这个“任何人”已经不包括盛纭光了吗!
这太不妙了!
沈欢飞快思考着应对策略。
盛纭光并没有多喜欢那盘鱼肉,只是喜欢看邵寻礼和沈欢的互动,看着看着入了神,无意识就把筷子伸到那里,后来也懒得想他们俩怎么会因为一盘鱼这么大反应。
快吃饱的时候,沈欢怯怯的声音忽然响起,“阿寻……你和盛小姐结婚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嗯?怎么忽然提起这出?这是有好戏看?
盛纭光立刻从碗里抬起头。
沈欢低垂着眼,似乎很害怕提起这个话题,还是鼓起勇气怯怯地为他倒酒,“你和盛小姐天作之合,一定能培养出感情,我们从前的事你就忘了吧。”
邵寻礼慢慢放下筷子,含笑眯起眼盯着她。
沈欢柔声细语,姿态很低:“这是最后一顿饭了,刚刚对盛小姐说那么多也是希望她能照顾好你。今天之后,你我一别两宽,希望你不要再去找陈谅的麻烦。”
邵寻礼忽然将沈欢扯到近前,“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沈欢害怕得瑟缩起身体,还朝盛纭光露出求助眼神。然而盛纭光咬着筷子看得十分专注,这不就是她以前看小说的桥段嘛,霸道男主对小白花女主强取豪夺,霸道示爱!
好精彩的画面,真该拉上她满脑子玛丽苏的姐姐一起看。
沈欢:?
邵寻礼似乎也发觉盛纭光的兴致盎然,扫一眼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是被她吃光的。
“滚。”他启唇轻吐出一个字,眼角甚至含着笑意。
优雅,实在优雅。
盛纭光叹为观止。
盛纭光马上放下筷子准备出门,也好给这对有情人腾出空间。
“等等。”邵寻礼声音传来。
盛纭光回头,邵寻礼看向那盘她没怎么吃的鱼肉,“拿出去吃。”
作为一个喜欢钓鱼的人,确实不喜欢浪费鱼肉。
她回来端起那盘鱼,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她更大度的未婚妻了吧。
她低头看了看鱼肉,又看看满地的花草,走下楼果然看到范助理。
范助理见着她也很意外,“盛小姐怎么在这里?”
盛纭光把鱼肉都给他,“你们邵总让你帮我搬花。”
“啊?”
“是真的。”盛纭光叹气,“他和沈欢那档子事正好被我撞见,为了补偿我,他让你帮我搬花。”
范助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哪档子事?”
“你懂的。”
范助理神情慢慢变得微妙,“既然是这样,邵总自己怎么不下来吩咐我?”
盛纭光侧过身让开路,“那你去问他。”
范助理可不敢,立刻开始搬花。
盛纭光的花是真多,范助理帮她搬完都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作为报答,她帮他把鱼肉热了热。
范助理一个人捧着一盘鱼肉茫然的站在楼道里,这时沈欢的家门从里头打开,高挺的男人走出来,瞥见他手里的鱼,眉梢微动,“这鱼怎么在你这里?”
“盛小姐给我的,还说您让我帮她搬花。”
“搬花?”
“是啊,您真让了吗?”范助理不是不相信盛纭光,是不相信自家老板会这么好心。
邵寻礼看了眼盛纭光紧闭的房门,范助理赶紧说:“盛小姐出去了。”
“去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范助理贴心问:“要查查吗?”
邵寻礼拿来他手里的鱼肉丢进垃圾桶,范助理连忙递过来丝帕。
邵寻礼望着垃圾桶里那盘鱼,居高临下地擦手,“不急,总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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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纭光从公园溜达回来,上楼的时候正好瞧见沈欢出来倒垃圾,她见到盛纭光莫名脸色一红,连忙拉了拉睡衣,可却越拉越乱,脖子上满满的暧昧红痕。
盛纭光唇角一弯,忽然觉得沈欢有些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不高明的炫耀。
怕她看见,又怕她看不见。
她难道还会和她争邵寻礼吗?
那个男人,她压根儿提不起半点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没发生任何事,邵寻礼也没亲沈欢。
噢,我这亲妈级别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