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寻礼在锡洲风评很好,毕竟是邵家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但从小被培养得极好,优秀到甚至超越了邵家亲生儿子。从他掌家后,邵氏企业蒸蒸日上发展到空前的繁盛,可就是在女人这方面有些荒唐,但也没人敢说个不好。
陈谅生日宴的事当然还是传了出去,引得越来越多人好奇沈欢究竟是怎样的美貌,竟然将邵寻礼迷成那样。
邵寻礼的助理同样也有这样的疑惑,面前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长得是挺漂亮,但也不是顶级,论性格娇娇柔柔,喜欢哭,每次来找邵总,十次有七次都在哭,还有三次愁肠百转的样子。
助理就没见过她真心实意笑过,总觉得她好像很痛苦,很忧伤,很不得已,可是如果不得已,别来不就是了。
“范助理,我想见邵总。”沈欢的眼泪总是说落就落,不仅眼眶红红,就连鼻头都是粉色的,娇娇怯怯惹人怜惜。
她很会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能将这份柔弱发挥到极致,平时总把陈谅迷得七荤八素,就算是其他男人也抵挡不住这样乖巧柔弱的女孩子。
“邵总让你回去。”范助理不大想看她千篇一律的眼泪,扭过头去。
沈欢愣了愣,泪眼朦胧,“他……他不见我吗?”
“应该是吧。”
“为什么!”沈欢急切得眼泪都更汹涌了。
范助理深呼吸,“您别为难我了,邵总的心思我可不知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沈欢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那里的灯亮着,说明邵寻礼人就在里面,他是故意不见她的。
这样的事很少发生,除非她做错事。
难道说他已经发觉是她把宴会的事散播出去的?
想到这个可能,沈欢忍不住心中一颤,有些胆寒害怕。
邵寻礼不喜欢欺骗……
“麻烦范助理帮我带一句话进去,说我错了,请他原谅,放过我男朋友,别找他麻烦。”沈欢神态殷切,小声地请求。
范助理转身进屋,不忘把门带上,迅速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邵寻礼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身上盖着一块起毛球的毯子,桌上酒杯已经空了。
范助理注意到这条毯子前几天就在老板身边,他从不离身。
“邵总,沈小姐不走,让我带句话给您,说她错了,让您放过陈谅。”
邵寻礼半天没动静,好像已经睡着,但范助理知道他没有。果然,邵寻礼懒懒伸手点一下桌子,范助理立刻为他酒杯添满酒。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轻笑时,邵寻礼睁开眼睛。
范助理摇摇头,别的不说,锡洲谁不知道邵家邵寻礼君子端方,举止有度。
总之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好人一枚。
邵寻礼端起酒,外面忽然打雷,伴着闪电。
他有些摇晃地站起来,似乎是真醉了,身形都有些不稳当。
窗外是整个香榭庄园的盛景,哪怕在夜色里依然华丽美丽,沈欢一个人站在这座庞然大物一样的城堡下,就像童话里误闯的少女,那样无助柔弱。她似有所感抬起头,那扇窗依旧空空如也,邵寻礼没在那里。
很快下暴雨了,大颗大颗的雨滴落在沈欢身上,她冷得浑身颤抖,却半步不移。
她不能就这么走,真走了,恐怕以后都见不到他。
忽然,门开了。
厚重的雨幕外走出两人,黑伞遮住雨,沈欢只隐约瞧见他精致的下半张脸。
沈欢忍着寒冷快步上前,他以为邵寻礼终于消气下来接她,没想到他擦身而过,伞上的雨珠扫落在她脸上,比平常的雨水更锥心刺骨。
她可不会忘记邵寻礼本性究竟是怎样的,他根本没有传闻那样喜爱她。
她慌了,急忙拉住他衣服,“阿寻!”
邵寻礼总算停住脚步,伞沿微微抬起,一张惑人的面孔若隐若现。
他不说话,等着她开口,沈欢明白他没多少耐心,开口非常迅速,“对不起,你出现在陈谅生日上这事是我说出去的,我只是怕你伤害他,只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曾经去过……”这样他就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对付陈谅。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邵寻礼要对付一个人会在乎流言蜚语吗?这只是沈欢思考过的理由罢了,真正的理由是她要坐实邵寻礼十分喜爱她的传言,为了她破坏情敌生日宴这样的事被传得越离奇对她越好。
毕竟这些年她靠着邵寻礼的“喜爱”得到过太多的好处,这件事假如不被人知道实在太可惜。
一声轻笑,他的嗓音极低,极温柔,“你就这样怕我对付他?”
沈欢紧紧捏着他衣角,“阿寻,不要为我做傻事。”
邵寻礼叹息一声。
沈欢小心翼翼抬眼瞧见他唇畔惯有的笑容,但她很清楚那不是笑。
然后,他的手轻轻放在她捏着他衣角的手上,是一只冰冷的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仅仅是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两下,明明在安抚,沈欢却毛骨悚然,仿佛与什么冷血动物亲密接触了。
她忍住想缩回手的冲动,努力扬起笑容讨他开心。
他轻柔嗓音问她,“要我不伤害他也可以的,你来我身边。”
沈欢心里松了一口气,邵寻礼对她还是有情的。
还好,还好……
她露出痛楚神情,慢慢放开他的手,“我不能……我不能对不起陈谅。”
“好吧。”邵寻礼甚至笑了笑,对她一如既往地包容,“那你就好好赏雨吧,想好了再来见我。”
沈欢不知道他还要去哪里,不过也顾不上想这么多,只要邵寻礼还肯和她说话,她就还有机会。
邵寻礼走后,她不再站在雨里,临走前仔仔细细观察着这座雨幕里的城堡庄园,这是独属于邵寻礼的“王国”。只要她再努努力走进他心里,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这也是沈欢烦躁的地方,邵寻礼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样迷恋她,他总是若即若离,他的眼神和笑容似乎总藏着深意,她有时候根本琢磨不透。
这样一个连父母都控制得死死的养子,才不像外界评价那般温润谦和。
他就是一头包藏祸心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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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没停,范助理开着车甚至不知道去哪里。
“邵总,咱们这是去哪?”
“盛家。”
范助理一下子想起盛纭光,还有那条印着大朵大朵海棠花的毯子,他们邵总居然又带出来了。
就这么喜欢吗?
邵寻礼只是忽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要是盛纭光和陈谅在一起了,沈欢会不会痛不欲生,会不会乖乖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个,他忽然就想见一见盛纭光,也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开快点。”
范助理默不作声地踩下油门。
“再快点。”沙哑的声线里明显含有莫大的期待和兴奋。
“邵总,雨势这么大,再快的话恐怕会出事。”
“是吗。”他立刻开始思考自己要是死了会发生些什么?好像无非就是他的好父母重新掌权,他的好弟弟坐上他的位置,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也挺有趣的!
“快点!再快点!”邵寻礼嗓音愈发兴奋愉悦,好像迫不及待自己会出事。
范助理无奈,心惊胆战按照老板的意思做事,把车开得很快。好在夜晚的车很少,再加上这么大的雨,车就更少了。
范助理口干舌燥地开着车,心都提到嗓子眼,还好盛家没多远,总算到了。
车停下的一瞬间,范助理的魂魄才算回到身体里,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真好,又是拿命上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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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纭光在盛家不像亲人,倒像个客人。
盛家所有人待她都客气疏离,盛纭光倒乐得自在,至少她干什么都没人管,也不必像盛清雅那样必须守着规矩过日子。所以邵寻礼到盛家时,盛家人所有人都在,就是没见到盛纭光。
盛阳民对邵寻礼的突然到访很意外,只叫了盛清雅出来见客。哪知道邵寻礼的目光只在盛清雅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问的居然是,“纭小姐人呢?怎么没出来?”
盛家人都有些不好的预感,互相递了个眼神,品瑕笑着道:“纭光已经睡觉,没办法来和邵总打个招呼,见谅。”
睡了?把人从梦香里叫醒不是更好玩吗。
“我想见见她。”
这样毫不避讳,盛家人都吃了一惊。
品瑕只得让人去叫盛纭光,没多久游管家就回来,盛纭光没跟着来。
品瑕往管家身后看,“二小姐呢?”
“二小姐睡得格外沉,叫不醒。”
“……”
盛纭光似乎特别喜欢睡觉,飞机上也是,跟他去陈谅生日派对那天同他坐在一起也睡得格外舒心,仿佛没什么事能影响她。
真羡慕呢,他总是睡不好,总是要梦到些令人烦恼的事。
他一下子兴致更浓,笑着起身,“没关系,我亲自去叫她起床。”
盛阳民赶忙拦,“邵先生,这样不好吧,我女儿已经睡觉,况且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要娶的对象是我大女儿,就不要和我小女儿扯上关系了,传出去不好听。”
不愧是个老东西,过河拆桥。
邵寻礼玩味一笑,“我要娶的究竟是谁,盛伯父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盛阳民像是下定某个决心,闭上眼沉重地叹气,“反正都在传你要娶清雅,你和清雅也般配,不如就……”
邵寻礼看向盛清雅,歉意一笑:“大小姐自然也很好,巧的是前几天回国的时候和你妹妹坐同一班飞机,你妹妹和我很聊得来,不仅送我一条毯子做纪念,还约我一同钓鱼,与我结伴参加朋友的生日宴。这么多次的相处我已经忘不了你妹妹,所以抱歉了,我现在只想娶她。”
盛家人没想到他竟然早早的就和盛纭光见过面,心里大感不妙,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邵寻礼已经上楼。盛阳民立即率领盛家人追人去,一干人来到盛纭光卧室外。
邵寻礼敲了敲门,里头没人理。
他笑容不改,敲得越来越重,里头还是分毫动静也没有。
如果这么大的敲门声盛纭光都没听见,很可能就是故意的了。
盛阳民和品瑕对视一眼,都为盛纭光捏一把汗。
“邵先生,看来我女儿真的叫不醒,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品瑕好声好气劝。
邵寻礼忽然转头,有一瞬间,夫妻俩从他眼里看到点不耐烦。不过转瞬,他又笑得如沐春风,“没关系,我对纭小姐的心意怎么是一道门就阻挡得了的呢。”
他温文尔雅地问:“请问盛家有没有开锁匠?”
盛阳民蹙眉,“够了邵先生,这里不是你邵家!”
“那就是没有。”邵寻礼面露遗憾,“盛伯父,我明天会让人送一扇门过来。”
“你要做什么!”
邵寻礼忽然抬脚踹开了这道门,剧烈的响声之后,门倒在地上。
盛纭光就坐在门对面的沙发上,怀里放着一堆零食,她还在往嘴里塞薯片,见门终于还是破开了,这才懒洋洋朝众人打个招呼,“晚上好啊,各位。”
邵寻礼心满意足地勾唇,看向傻眼的盛阳民,语气诚挚而谦卑,“伯父,我真的只是想见一见纭小姐。”
见不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作者有话要说:盛伯父: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