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坤皱眉,晏晏这是要做什么?朱林两家好不容易握手言和,她来捣什么乱?
“晏晏,都是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
“二叔,我墨渊阁的下人十之都躺床上起不来了,侯府大部分下人身上也都是伤,他们可都是为了维护侯府的尊严受的伤,难道不该替他们讨个公道吗?再说了,之前朱伯母是答应了我要赔偿的。”林晏晏认真说道。
“婆母前些日子生病,人参燕窝不要钱的硬补才补回来,今儿个被气吐血,病情更重了,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看好病。”周氏也道。
说着还给林叔齐投去一个你闭嘴别插话的威胁眼神。
林仲坤气闷,晏晏和周氏就是太小家子气,揪着点事儿就不放,妇人之见,为了点银子跟朱家闹僵了,对林家又有什么好处?
朱光启笑微微道:“要说受伤,似乎我府上的侍卫伤的更重一些。”
“朱伯伯,那不一样,按照我大盛律法,私闯民宅,以匪盗论处,打死都不犯法,但冲到别人家里打伤了人就该赔偿。”
朱光启:……
真是好一张利嘴,大盛律法都搬出来了,说不过。
朱光启轻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苦笑着看林仲坤:“林老弟,我该听谁的?”
银票他带了,为了息事宁人,朱家是决定赔偿的,但林仲坤自己说不要,现在林晏晏又来讨要,那就得问问林仲坤了,林家到底谁做主?
林仲坤脸上火辣辣的烧,晏晏这是在打他的脸。
“晏晏,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参合,快退下。”
“二叔,今天家里被六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围困的时候,您和三叔都不在家,祖母气晕了,是侄女跟三婶顶住压力,才没叫林家堕了威风去。”林晏晏回呛,你连小孩子都不如。
林仲坤语塞,林晏晏说的是实情,最危急的时候,的确是林晏晏站出来维护了林家,可现在握手言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执意要问朱家要赔偿?朱家心里肯定不痛快。
周氏自知今儿个自己没出什么力,所有事儿都是林晏晏安排的,跟秦氏针锋相对也是林晏晏,但林晏晏这会儿说是她们两个一起顶住了压力,护住了林家的尊严,不由的心情激荡,道:“二哥,您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府里这么多人受了伤要医治,落下的活没人做,还得请人做,哪一样不要花钱?要不,这笔钱您来出?足足三万六千两呢!”
花厅里响起几声咳嗽,林叔齐赶紧端起茶来喝茶,一副你们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样子。
林仲坤顿时哑了,三万六千两?这么多吗?
他还以为就千把两的事情。
三万六千多两,他是出不起的,蓁蓁成亲,已经把他手里的银子花的七七八八,没银子了。
算了,他还是当哑巴吧!
朱光启倒抽一口凉气:“三万六千两?你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就算死了几个,最多也就赔几千两的事情,林家分明是狮子开大口,趁机敲诈。
林晏晏翻开册子:“断手十九人,医治费用每人算五十两,奖励每人五十两,家属抚恤金每人二十两,养伤三月,月例加倍,每人十二两,另请下人做事,请十九人便是九十四两,共计两千七百九十三两……断脚十一人,共计一千六百十七两……内伤二十三人,共计三千三百四十五两……小伤三十七人,共计八百七十七两,另,老夫人看病养病,前阵子吃的补药都白费了,损失也得算上,共计六千四百三十两。这里便是一万五千两,顺天府验过伤的,有凭有据。”
朱光启咬牙:“即便如此那也就只有一万五千两,如何算出三万多两来?”
林晏晏莞尔:“忘了说,你们朱家的侍卫还砸坏了我们林家的几件古董,都是价值连城,我给你凑个整数算两万两,零头我就不要了,一共三万五千两,如何?”
她墨渊阁里不是有很多假货吗?随便砸几样,换钱。
“你说古董便是古董?谁家的古董放在院子里?而且场面混乱,谁知是不是你们自己人砸的?”
“就算是我们自己人砸的,也是为了与朱家的侍卫搏命,自然算在你们朱家头上,朱伯伯,您要是拿不出这笔钱,可以先赊着,写张欠条也行。”
朱光启气的差点仰倒,明明就是你们林家讹诈,还想让他写欠条?
“不过,若是你们不认同赔偿,想反悔,那我们只好交给官府去断了,顺天府验过伤,也验过古董的,再不行,就让皇上定夺,如果皇上说你们不用赔,那就不赔,我们林家认倒霉。”
朱光启顿时蔫了,今天他和父亲已经被皇上训的狗血喷头,一口一个造反,一口一个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把他们朱家架在火上烤。现在子玉还躺在床上浑身裹得跟僵尸似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秦氏还在祖宗排位前罚跪,估计不跪上三天三夜,父亲难以消气。妹妹朱贵妃则接连让人传话,让他要尽快妥善解决跟林家矛盾……
他能怎么办?
就算明知道林家讹诈,他也得捏着鼻子认。
“林大人,原来你们家是林大小姐说了算呐!”朱光启气不过忍不住讥讽林仲坤。
“朱伯伯,我二叔是谦谦君子,与人为善,况且我二叔也不知道情况如此惨烈。打人赔钱,砸物赔钱,天经地义,朱伯伯,给钱吧!”
朱光启只带了三千两银票,连个零头都不够,在林晏晏的督促下,最终写了欠条。
“这样行了吧!”朱光启悻悻道。心想,林家以后别犯在他手里,不然,今日之辱来日加倍讨回。
“还有一事。”林晏晏笑微微地把欠条给三婶。
朱光启眼皮直跳:“还有何事?”
“如果林蓁蓁想和离,朱家不得阻拦。”
“林晏晏。”林仲坤冷声喝道,林晏晏到底想做什么?蓁蓁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怕被骗婚,也断不能再回林家,死也得死在朱家。
林晏晏正色道:“二叔,蓁蓁是林家女儿,她有不对的地方,林家自己教导,但绝不能任由旁人欺了去。”
她不是要救林蓁蓁,而是救整个林家。
北狄的细作在京城图谋大事,这个内应是谁?现在不得而知,但总归与皇权之争有关,就算三殿下与此事无关,单看今日晋国公府的行径,先前那般张狂,就算秦氏是为子报仇心切,也足可见朱家有多目中无人,有恃无恐。而现在朱光启被她这般刁难也得认,可见是有不可抗的力量让朱家不得不低头,那便是朱家已经惹怒了皇上。
三殿下有这样一门外戚,只怕他的皇储之位渐渐离他远去了。
所以还是趁早与朱家决裂比较好,所以,这也是她今日一定要朱家赔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