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神栉家新神屋的千代进行过驱魔仪式的第二天早上,叉雾巫女躺在床上起不来。事实上,四天前从傍晚到天黑的那段时间,巫女刚为谺呀治家下屋的某个佃农家媳妇举行过祓除蛇神的仪式,对于巫女来说,那已经是隔了好久才又接的工作,而且和她至今祓除过上百回的附身魔物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业障,尽管如此,看起来却似乎消耗掉巫女相当多的体力和精力。在她还来不及恢复元气时,又马上和附在千代身上的生灵展开对峙,结果就害得她下不了床了。
叉雾巫女就睡在紧邻巫神堂的隐居小屋正中央的房间里。打开设置于叩拜所右边的木板门,有一条笔直的走廊延伸到这里。一走进去,左手边五坪大的房间是供奉着山神的房间,接下来的四坪大的房间是巫女的房间,最里面的两坪多小房间则是黑子的房间。沿着走廊走到底,左手边有一个土间,厨房、简单的浴室和后门都在这里。土间就夹在两坪多的小房间的北侧和四坪大房间的西侧之间,而厕所则是在土间西侧的角落里。
从小雾还很小的时候开始,巫女就和小雾在这个隐居小屋里一起生活。当时前面的五坪房间是巫女住的,正中央的四坪房间是给小雾住的,最里面的两坪小房间则是空房间。即使是小雾的母亲嵯雾或父亲勇,如果没有巫女的允许,也不可以进入这间别栋。尤其是当巫女在十多年前捡到黑子,让他住进那间两坪多的小房间之后,就把所有跑腿打杂的工作都交给他,导致与世隔绝的情况愈发明显,看在所有人眼里,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三人共居生活。
九供仪式结束之后,五坪大的房间里也架设了新的祭坛,供奉着案山子大人,与巫神堂中的祭坛背对背,巫女则搬到四坪大的房间里。从此以后,所有在纱雾成长过程中得到的东西,都会另外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甚至数量更多的供品奉献给山神,因此这个五坪大的房间便形成一个神圣的空间。
“黑子,你在吗?黑子……”
在以纸门隔开的五坪大和四坪大的空间里,响起了巫女气若游丝的声音。平常总是关得紧紧的纸门之所以会被打开,也是巫女交代的,因为她就算卧病在床,也要膜拜祭坛。前面的五坪大房间是属于山神的空间,拥有庄严的祭坛和无论横看竖看都是为小雾量身打造的世界,可以说是富丽堂皇,相较之下,剩下的房间都显得非常朴素,而她的声音就回荡在这两个空间里,听起来令人感到一阵凉意。
里面的纸门悄悄地打开,黑子正襟危坐地出现在那里。
“是黑子吗……?你先去纱雾那里,告诉她我的事情不用担心,叫她一个人先开始晨间的祈祷工作。然后再叫纱雾跟家里的人说,下午请当麻谷医生过来一趟。听好了,不是大垣那个蒙古带大夫,而是爬跛村的当麻谷医生……”
巫女再三叮咛,黑子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叫作小佐野膳德的山伏……你一定要特别当心,那个人完全不值得信任。胜虎虽然是我弟弟,但是也靠不住,女婿勇就更不必指望了,女儿嵯雾还是老样子,一副风吹就回倒的样子……从上礼拜三到周末,她一直都躺在床上对吧?真是伤脑筋啊!啊!对了!关于我孙女纱雾的事……”
叉雾巫女向黑子招了招手,要他凑近到枕边来,小小声地开始做出一些暗示。在谺呀治家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的隐居小屋里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事件非常荒谬的事。但是叉雾巫女一方面担心纱雾昨天的样子,一方面也因为自己的精神实在消耗得相当严重,所以根本无暇顾及这举动有多可笑。
黑子虽然完全不能说话,但是透过肢体语言,还是可以做出非常丰富的反应。至少当巫女或纱雾在跟他沟通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沟通不良的问题产生。此外,黑子还会写字,如果真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还是可以用笔谈来补强。对于巫女来说,他的存在就像是式神之于阴阳师一样吧!就连不可能直接传入巫女耳里的闲话,他也总是有办法从别的地方听来,其中包括村子里的事情,也包括这个家的事情。虽然黑子与纱雾的关系不若他与巫女紧密,但是黑子也被视为是纱雾的式神,因此巫女派给他的第一项任务才会是去纱雾那里,为的就是要确定纱雾是否有如实地完成绝不能偷懒的晨间祈祷。
话说纱雾昨晚——正确的说法是太阳已经下山、夜幕也开始低垂之后才终于回到巫神堂。在那之前,叉雾巫女虽然十分担心孙女怎么那么晚还不回来,但也决计不会去接她,因为将魔物所依附的依代放流绯还川的工作,必须有凭座一个人独力完成才行。
当纱雾出现在等在巫神堂叩拜所的巫女面前时,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憔悴,一想到在绯还川的河滩可能发生的状况,就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纱雾什么也没说,即使巫女认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终究还是没有主动提及。两个人按照仪式的流程,把经文念诵过一遍,便结束了祛除魔物的仪式。
今天早上,如果叉雾巫女能够像平常一样起床的话,在结束晨间的工作之后,肯定会问纱雾昨天去放流依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吧!这么一来的话,或许就可以阻止之后发生的那一连串令村民们陷入无尽恐怖深渊的怪事也说不定。然而,这个机会就这么错失掉了,对于××来说,或许是一件幸运的事吧……
就在黑子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之后,纱雾打开走廊上的木门,走进巫神堂。首先站在祓禊所向祭坛行了一个礼,接着正要把手放在帘子上的时候,突然转头望向通往隐居小屋的木板门,可能是想去探望躺在里面的祖母吧!可是一想到这么做只会惹祖母生气,反而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更不好的影响,便直接把帘子掀开,走进叩拜所,开始进行晨间祈祷的准备工作。
对于叉雾巫女而言——或许应该说是对于历代的巫女而言,没有任何事比对山神的信仰更重要,其他的事情全部只能排第二。尤其是对案山子大人的供奉牵涉到谺呀治家的存续,因此必须培养出优秀的巫女和凭座,因此历代的巫女们对培养继承人都十分重视。除此之外,如何强化支撑整个谺呀治家的经济基础也被视为非常重要的一环,也因此,谺呀治家的上屋才能够一直稳坐村子里的龙头老大宝座,就算两家神栉家合起来,在佃农的人数上还是敌不过三家谺呀治家,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这点在战后的农地改革之后也一样,只要地主和佃农的关系存在一天,村子里的势力划分就会继续依存着这种关系。即使叉雾巫女失去了一切,只怕她对山神的虔诚信仰也不会消失吧!即使谺呀治家走向穷途末路,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肯定还是会在祭坛上——如果巫神堂没有了就在九供山上——日日夜夜、风雨无阻地继续参拜吧!
纱雾或许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把执行任务摆在探望祖母的前面。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纱雾开始吟唱起祭文。少了巫女在前面带头,一开始的调子有点犹疑不定,不过毕竟是她每天早上都要进行的工作,没过多久,调子便渐渐地激昂了起来,不一会儿,纱雾的身体开始一吋一吋地往前后左右摇摆,一步一步地进入恍惚的状态。只要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再持续一会儿,纱雾便能顺利进入完全忘我的境界。对于担任凭座角色的人而言,这可以说是绝对不能或缺的特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溜进了巫神堂。有人打开了等待室的门,蹑手蹑脚地闯入祓禊所来。看样子此人是先从穿廊进入等待室,还在等待室里躲了好一阵子,其间一直在窥探巫神堂内的情况。可惜纱雾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直接大胆地走到她背后,隔着帘子偷看叩拜所里头的情形。
影子的主人正是人称膳德僧、自称山伏的小佐野膳德是也。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纱雾的样子,似乎是在确认纱雾是不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然后,在确定纱雾真的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存在之后,便换上色欲熏心的眼神,在纱雾的身体上来来回回地审视着。如果是在正常的状态下,恐怕纱雾这时已经感觉到一阵恶寒,而转头过来看了。问题是,在她工作到一半的此时此刻,要发现是不可能的。
奇怪的是,膳德僧虽然用猥亵的眼神尽情地蹂躏着纱雾,可是却没有掀开帘子,闯进叩拜所来,反而是直接朝通往隐居小屋的门走去,想必是因为没有看到叉雾巫女,所以到处去找了吧!从他昨天跟胜虎他们在内室所商讨的诡计来看,他应该是为了监视巫女的动静,所以才会潜进等待室的,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晨间祈祷却是由纱雾一个人独自进行,照这么看来,巫女的身体可能又有什么不适了吧……不愧是坏蛋,只有在这方面的脑筋转得特别快。
消失在隐居小屋里好一阵子之后,膳德僧带着窃笑的表情回到巫神堂。其实从走廊上的纸门缝隙就可以看到躺在四坪房间里的叉雾巫女,在确定她是真的虚弱到下不了床之后,膳德僧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蹑手蹑脚地穿过祓禊所……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将他与纱雾、以及祭坛上的案山子大人连起来,正好呈现出一条漂亮直线的位置上。
不过他只静止了一瞬间,然后便又继续蹑手蹑脚地快速走到帘子旁边,这次他真的悄悄地把眼前的帘子掀起来,胆大包天地闯进叩拜所,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容……
尽管如此,纱雾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旧是双手合十,低垂着头,闭上双眼,心无旁骛地吟唱着祭文。
膳德僧一开始还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周围观察她的样子,但是当他发现眼前的猎物已经进入恍惚状态的时候,便大胆地开始解起她裤腰的绑绳,等解除第一道防线之后,再慢慢地把塞在裤子里的白色上衣往左右两旁拉开,于是纱雾包裹在白色底下的胸部便露了出来。
“嘿嘿……”
一看到纱雾白皙的肌肤,山伏便再也压抑不住下流的窃笑声,烛火妖异的光芒映照着他的双眼,其中净是淫秽邪恶的光芒。
他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的纯熟,或许在这之前他已经有过好几次同样的经验,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性信众,就会在祈祷或祛除魔物的过程中催眠对方,甚至是利用药将对方迷昏,好逞其兽欲。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眼前的少女不啻为一块自动送上门的肥肉,既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加以催眠,也不需要想方设法地用迷药迷昏她……
当纱雾尚未发育完全的稚嫩胸部露出一大半之后,膳德僧终于把狼爪伸到了纱雾的裤子上,问题是,无论他是怎样的个中老手,在纱雾跪坐着的情况下,想要顺利脱下她的裤子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因此放在她裤腰上的右手便自然而然地加重了力道,但就算这样也还是无法如他所愿,所以他终于粗鲁地用左手把她的身体抱了起来。
只不过,都被侵犯到这种地步了,纱雾当然也醒了过来。
“……嗯……咦……什、什么……?”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纱雾还是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想要从膳德僧的魔掌中逃开。
“这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工作喔!听话,不要出声,乖乖地再把眼睛闭上……”
没想到这个冒牌山伏居然这么厚脸皮,一面胡诌着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台词,一面从背后把纱雾抱了个满怀。
“什么……咦……?咦……!你想做什么……?”
这下子纱雾的意识似乎完全清醒了,终于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状态——白衣的前襟已经被扯开,就连裤子也被脱到腰际……
“我只是想教你一些新的巫女工作而已……嗯,就是这么回事。”
膳德僧已经完全兴奋起来,喘着粗重的鼻息,断断续续地继续扯着弥天大谎。看来他似乎是想要假宗教之名,行诱奸少女之实。
“不要!放开我!请不要这样……”
纱雾拼命地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造成了反效果,因为她已经被膳德僧抱着整个人向后倒,所以愈是拼命挣扎,衣服就愈往两边打开,裤子也从腰部慢慢地松脱到大腿上,不仅如此,纱雾那种未经人事的青涩模样看在膳德僧眼里,更是令他血脉喷张,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纱雾红色裤子底下的雪白大腿,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纱雾的上面……
“不要啊!祖母大人……”
“巫女大人现在正在睡觉呢!她的房间在隐居小屋的正中央,所以这点声音是吵不醒她的,就连你刚才念的祭文,她应该也听不太见吧!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因为这种事情把正在休息的巫女大人吵醒,她不是很可怜吗?”
膳德僧一面说着狗屁倒灶的混帐话,一面用左手抓住纱雾的两只手腕,而右手则在她的胸部上来回抚摸。
“顺便告诉你,黑子现在正在厨房里工作,所以你也别想他回来救你。”
仿佛是要断了纱雾所有的希望似的,膳德僧脸上露出了色鬼的淫笑说道:
“你母亲嵯雾小姐虽然也很诱人,但毕竟成了人家的老婆,不太容易得手。这方面,你阿姨早雾小姐就容易得多了,但是她疯成那个样子,害我也愈来愈没兴致。哪像你,既同时具备了那两个女人的美貌,又比他们年轻的很多……话说回来,你们的美貌都是遗传自巫女大人,但是她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法力又高强,我也不敢随便对她怎样。嘿、嘿嘿嘿……”
膳德僧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大串,末了还附上令人恶心反胃的笑声。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宛如另一个生物的右手不停地在纱雾胸前来回抚摸。纱雾虽然拼命地想要转过身去,但是被这么一个大男人骑着,两只手又被固定在头顶上,几乎可以说是动弹不得,简直就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一样。过了一会儿,骑在纱雾腰上的膳德僧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往下移动,右手也从她的胸口摸到腹部,然后再摸向下半身。
“不要啊~~~~~~!”
就在这个时候,或许是危急时的力量终于在纱雾体内产生了作用,山伏的身体被推得歪向一遍,他也着实慌了一下,“可恶!”地啐了一声之后,马上又重新骑在她的腰上。
“我看到啰!我看到你在河边……”
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让纱雾宛如被点穴一般地停止了挣扎。
“什么……?你去过河边吗?当时你也在那里吗?”
“你说呢……我不能告诉你我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喔!”
“你、你、你看到了什么……”
“哦~~你想要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无所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过,这么煞风景的话还是留到待会儿再说吧!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说到这里,膳德僧打算一口气逼她就范,而纱雾也再次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可能是因为双方的力量碰巧都往同一个方向使出,所以两个人皆一头撞上了祭坛。
巫神堂的祭坛上总是摆满村民们供奉的各种物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锄头、铁锹、镰刀之类的,甚至还有猎枪等平日工作时所使用的物品。因为两个人撞上了奇谭的力道太猛,导致其中一把镰刀从祭坛上滑落下来,好死不死地就往膳德僧的脖子上砸下来。
“哇啊啊~~搞什么鬼……”
对他而言应该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镰刀并没有插进他的脖子,而是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之后,便因为把手的重量而掉在地板上。
然而,这已经足够让纱雾从因为疼痛和流血而吓得手脚发软的膳德僧手中逃开了。当他反射性地用右手压住脖子,往后弹开的瞬间,纱雾便宛如脱兔一般,瞄准通往穿廊的木板门冲了出去。在那个冒牌山伏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巫神堂内已经看不到纱雾的踪影了。
膳德僧把镰刀捡起来,一脸愤恨地望着它。
“算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反正我还握有河边那件事的王牌,所以那个丫头肯定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的。”
膳德僧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脸上又浮现出讨人厌的恶心微笑。
“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趁着婆娘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让我来参观一下隐居小屋吧!”
小佐野膳德露出任何时候都不忘揩油的本性说道,正当他打算再次前往别栋的时候……
等待室的门悄悄地打开,有一抹身影闪进了巫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