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外面,闹腾得厉害。
唐家里面,悄然无声。
那些邪祟也好,凶兽也罢,对唐家皆是退避三舍,以至于唐家人都不知道liù • hé县里闹腾出了这么多事儿。
胡颜留宿唐家,便是要保唐悠安稳。
夜深时,胡颜再次抓出那只荧绿色的光球,为自己疗伤。
但凡蛇、蟒、狐、黄等物,历时百年,皆会结出内丹。而这个内丹,其实是由气凝结而成,包括了天地灵气和自身修炼之气。那上了百岁的狐狸都有炼丹之说,更何况人乎?
胡颜抓在手上把玩的荧绿色小球,便是她经过百年修行而形成的内丹,她叫它……碧嘚瑟。
至于为何娶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名字,则是因为她在修炼初期之时,这荧绿色的小球虽然只有米粒大小,却总不受她控制,动不动就在她的胸腔里乱撞,嘚瑟得格外欢实。胡颜的原意是让它别嘚瑟,但很显然,碧比别字显得文雅了那么几分,又与荧绿色搭调,于是胡颜便为其命名为碧嘚瑟。
碧嘚瑟就像胡颜的老朋友,这么多年来,除了影子,便是它陪伴她时间最长。
胡颜调整呼吸,开始为自己治疗伤口。她知道,若自己不够强悍,只能成为别人的笑谈。于是让别人踩着你的脸猖狂,莫不如先弯下腰,将自己修整完善。胡颜觉得,有很多人感情用事,明明自己不行,却非要挡在别人的面前充当保护者,那样子看起来英勇无畏,实则愚蠢之极。
若非说冷静便是冷血,她也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胡颜张开双眼,望向窗外。
月色朦胧,隐隐泛着红光,竟是一个凶相。
胡颜站起身,下了地,脚下虽然微痛,但已经可以行走。她扯下一块床单,划破手指,用左手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淡粉色的符,然后攥着传单,来到一间房门前,喊了声:“苍山,出来。”
两个呼吸间,苍山拉开房门,走到胡颜面前。
胡颜道:“我有事出去,你看好家门。若有邪祟出现,用这个打它脑袋即可。”将床单往苍山手里一塞,转身便走。
苍山沉声道:“你怎觉得我能看好家门?”
胡颜头也不回地道:“养条狗还知道看门呢,你不会连条狗都不如吧?”
胡颜说话,最大的特点便是——得罪人!
也甭管是多好心,一开口,铁钉能叼掉别人一口肉。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让她气得暴跳如雷。
苍山的眸子沉了沉,却忍下了,转而问:“你不与她道别?”
胡颜跃上墙头,回头看了苍山一眼,道:“道别是唯恐不见,留个念想。唐悠,我还是要见的。”勾唇一笑,“她若过得好,我便开心,天下人便跟着开心;她若不开心,我便会不开心,有些人便会失去心。苍山,你是个聪明人。但我希望,你不是个玩弄感情的聪明人。”
说完,运起轻功,潇洒走人了。
苍山展开手中那被撕出毛边的床单,看见那淡粉色的痕迹,目露狐疑之色,凑到鼻前闻了闻,脸色微变,望向胡颜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是血。”
道家用朱砂画符趋吉避凶,佛家诵经消灾祛晦,这画在床单上的粉色血痕……
祭司?!
她竟是祭司!
苍山大惊!
胡颜跃出唐家院子后,恰好看见一只斑斓大虎在路上溜达,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飞身扑向老虎,在它的咆哮声中,伸出流血的食指,在老虎的额间一抹,人随之坐在老虎背上,在虎头上快速写下一个古怪的驭字。
黑夜里,驭字微微亮起红光,随即消失不见。
那咆哮的老虎终于变得安分起来。
胡颜伸手弹了虎头一下,道:“去寻。”
老虎咆哮一声,突然蹿出。
胡颜不妨,差点儿被它甩出去,忙用左手薅住老虎的长毛,呵斥道:“悠着点儿!差点儿晃坏了我的老腰!”
老虎的动作稍缓,而后直奔许老道的院子,琥米的所在。
琥米中了胡颜的符咒,身上便留下了胡颜的标记,她想寻他,易如反掌。胡颜之所以没有马上对琥米动手,一是看出了司韶与琥米关系匪浅,所以才退了一步,让司韶给她一个而交代;二是因为自己身体受了重伤,需要调养一二。
之所以选择今晚动手,其中也有两个原因。一是司韶不见了,可能与琥米有关;二是,liù • hé县不太平了,她需要留出手来对付真正的敌人,至于琥米,可以提前去死。
胡颜一拢白衣,披散着长发,侧骑在老虎背上,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场混合着她慵懒的气质,当真是艳绝无双。
胡颜若是白天出行,必然会引发无数惊叫声,造成骚乱;此时夜间出行,竟也造成不小的恐慌。是的,恐慌,不是惊艳。
那些趴在门缝里防备野兽和邪祟的百姓们,见胡颜坐在老虎被上独行,且美得令人窒息,当即将其归类到勾魂的女鬼一类,吓得那是瑟瑟发抖、牙齿急叩。
liù • hé县里人心惶惶,曲南一怎么会坐视不理?大半夜的,他亲自带人围捕那些猛兽。这不,已经抓到两只……野狗了吗!眼下,正在和一只狼对峙。
衙役们手持网兜和棍棒,围着凶恶的狼,伺机而动。
曲南一指挥道:“都小心些,狼很少单独行动。”
曲南一说得十分对,因为另一只狼,正呲着锋利的牙,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只不过,大家都围着第一只狼,没有注意到罢了。
第二只狼弓起身子,就要突袭曲南一。
就在这时,老虎驮着胡颜由远及近。老虎伸出爪子,一巴掌将狼掀翻在地,然后继续呼啸前行。
曲南一听到声音,立刻扭曲去看,只看见胡*虎远去的背影,以及地上那只脊椎断裂的狼。
曲南一嘘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衙役们制服了第一只狼后,李大壮抹着汗跑到曲南一身边,一脸不敢自信地问:“大人,刚才那……那骑虎的女子,是……是胡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