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嫁

在所有人眼中,岑欢是个幸运的女人。

流落在外被侯府找回,还能嫁给名震天下的冠军侯次子为妻。

传言此人面目丑陋,不能人道。

传言此人喜怒无常,身患恶疾。

更说此人娶妻八次,次次新婚当晚暴毙。

而岑欢,一个乡下泥腿子养大的侯府嫡女,能作为他的第九任新娘,是何其“荣幸”?

此刻,岑欢安静的坐在红烛高照的房间内,开始静静的等待她那位身负各种传说的夫君莅临。

根据系统指导,只要她安安稳稳当好丈夫景桓的妻子,等到景桓接纳她一腔真心的时候,她就可以从书中离开,回到二十一世纪。

更深露珠,一直到红烛燃了一半,房门才被人“咯吱”的推开。

没有喜娘,没有丫鬟,没有下人。

深秋的夜晚,他带着一身寒衣坐在桌子面前,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岑欢原本还想再忍忍,一阵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于是她捏着嗓子做出绿茶音:“夫君,夜深了,咱们——”

“我知道你不愿意嫁我。”景桓忽然开口。

风呼呼的吹,岑欢的手拢了拢:“夫君,我觉得——”

“你我今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继续说。

寒气慢慢爬上了骨头。

“夫君,我——”

“等时机成熟,我会放你自由。”

“夫君,你要休妻吗?”岑欢忍无可忍,一把掀了盖头,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三步并作两步,关上门,然后伏在他的膝盖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终于不冷了,完美。

望着在自己膝盖上嘤嘤哭泣的女人,景桓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有些嫌弃的看着哭的一脸情深义重的某人,不着痕迹的把人得离自己衣衫有些距离。

“我既加入景家,活着便是景家妇,死了便作景家鬼。若夫君如此羞辱,倒不如一把刀直接将妾身结果了便是。”梨花带雨的女人,尤其还是如岑欢这般身负第一美人名头的女人,是没有男人舍得拒绝。

景桓缓了语气,拧起剑眉道:“我只是听闻,因我面目丑陋,你不愿嫁我景桓为妻……”

他说道一半,忽然顿住。这女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因为他的面容露出嫌恶的神情……

“你不怕我吗?”他的眼神带着探究,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在假装欺骗。

岑欢一愣,仰起头看着他,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个嘴巴,有什么吓人吗?

不过,他左边深邃的眉眼处起,到下巴处截止,是有一道比较狂野的刀疤。

根据小说记载,是由于当年冠军侯在驱除胡人的时候,其夫人阵前产子,然后杀红了眼也不晓得谁给的一刀。

白玉蒙瑕,是有点可惜。

不等岑欢回答,景桓蓦然起身将她推开,语气发硬:“我还有点事要去书房处理,你早点睡。”

岑欢眼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干二净。

哪知这该死的臭男人去而复返,看着岑欢豪放的饮水姿态楞在当场。

好在岑欢刚好又接了一杯,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你喝吗?温度刚好,我试过了,不烫。”

景桓眯起双眼,并未接过水杯,而是拍了拍手,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从进门,放茶杯,到出去,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且手脚十分麻溜。

“秋夜寒凉,少饮点凉茶。”景桓指了指立在身侧的老妈子:“以后福妈妈专门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有事叫她。”

岑欢乖巧的点头,就听景桓状若无意的说:“既你……就安心当你的景夫人,明日让福妈妈带你见见府中各人。”

“夫君,明早不是还有公婆茶,您不陪我去?”岑欢不明就里,要是两人这样忽远忽近,她还怎么进行任务?

景桓深深了看了她一眼,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个叫福妈的带了两个丫鬟进门,一个一身碧色裙袄,一个一身鹅黄。

“夫人,这是府中拨给您的两名贴身丫鬟,请您赐名。”

岑欢一直就是个取名废,硬着头皮想了两个:“碧草,阿黄?”

福妈头也不抬回了一句:“我们侯府的名字素来以雅致为上。”

“那福妈你取吧。”岑欢本来也不擅长,那知这老奴又闹幺蛾子。

“取名是主子们的赏,老奴没有这个资格。”

得,看来是个硬茬子。

岑欢转过身拢了拢衣袖,一脸无辜道:“既然是主子赐名,那咱们这院子的主人只有我夫君一人,等明儿见了他再提。”

原本这只是岑欢的说辞,谁曾想这福妈竟然还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在岑欢心中,福妈大概也就是NPC般的存在,她唯一的任务对象是景桓,其他人,无可,无不可。

因此她也没有刻意跟福妈过不去,事事按她说的来。

沐浴过后,岑欢坐在梳妆镜前,这才有空端详这身体的绝世容貌。

吹弹可破的肌肤,樱桃小嘴,卡姿兰大眼睛。

不愧是拿了女主剧本的长相,岑欢很满意。

因着忙了一天,本来是晚间新人同食,眼下景桓走了,福妈就着小厨房的菜给岑欢端了一碗面。

原以为这位传闻中粗鄙不堪的侯府千金会借机发挥,谁知她吃的倒是有滋有味。福妈心中暗忖,就是白瞎了这么一副精致的容貌,吃相如此囫囵,实在不雅。

时下人讲究吃饭不露声,喝汤不动勺。

这位夫人倒好,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还不住点头,那哧溜哧溜的喝汤声,弄的她肚子都有点饿了。

于是,一向从不在晚上进食的福妈妈,破天荒的吃了夜食。

一夜安详,鸡鸣刚过三声,岑欢就被福妈妈从床上倒腾起来。

一番洗漱过后,迷迷糊糊她看景桓站在门口,随口就吩咐道:“去给夫君取个外衣,晨起寒凉,当心着凉。”

就在这时,院外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声音颇为洪亮:“景桓侄儿,听闻你昨儿娶妻。叔叔我今儿才赶回府给你送结亲礼,可别见怪。”

这是,景桓的小叔叔。

原三观不正书的男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