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念笑容

顾桃歌也回之一笑,她道:“不知二哥昨天去哪里玩了,玩的如此尽兴,今日才回来。”

顾容然挑了挑眉毛,把头转了回去对白晃儿说道:“诺,该你下了。”

顾桃歌凑了过去问道:“苏叶言干什么去了。”

顾容然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知道。”

顾桃歌转了脸看向门口杵着的镖师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两个镖师默默的交流了一下眼神,说道:“少爷去送孙姑娘了。”

顾桃歌点点头,好吧。

至下午,苏叶言才带着人回来,他脸色依旧苍白,进了篱笆院子便和所有人说道:“收拾东西,今晚启程回扬州。”

苏叶言的话谁也不敢抵抗,一时间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顾桃歌斜倚在门口看着他。

苏叶言看着她,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脚步走向顾容然和白晃儿,他道:“可否请顾公子护送桃歌和白公子即可启程?”

顾容然迷惑的问道:“为何?”

“以后再和顾公子细细说来。”他道。

顾容然点点头说道:“好吧。”

“我不走,二哥你和白公子先走吧。”顾桃歌站直了身体说道。

顾容然有些为难。

苏叶言转头看着顾桃歌,皱眉,有些生气的说道:“不走今天就吃相思肉。”

顾容然轻咳了一声。

骗小孩呢?

顾桃歌仍是坚定的摇头。

阳光绝美,青年身姿挺拔而手指修长。

他伸出手唤了相思。

相思美滋滋的落在主人手里。

然后它的主人伸出手,提着它的翅膀交给一边的镖师,淡道:“炖了。”

相思抖了三抖。

顾桃歌小跑着过去,想把相思夺过来。

苏叶言抢过相思将手微微抬高。任顾桃歌跳起来都够不到。

场面似曾相似啊……

顾桃歌够不到,一跺脚愤愤的说:“苏叶言,欺负我就这么好玩?”

苏叶言并没有回答,只是问她说道:“走不走?”

“走!!”

你死在路上我也不会担心你的。她愤愤的想。

苏叶言终于松开了相思,相思咕咕的哀嚎两声瑟瑟发抖的躲到了顾桃歌脑后。

主人吃鸽子肉,好可怕。

顾桃歌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从院子里牵了马,跨上去之后绝尘而去。

她来时只带了自己,走时也只需带着自己。

顾容然见顾桃歌跑远有些担心,只是看了苏叶言一眼便走了。

但凡让他们先走,苏叶言一定是有苦衷的。

出了竹林顾容然和白晃儿才追上顾桃歌。

她扯着缰绳猛的转身和顾容然说道:“哥哥先走。”

还未等顾顾容然说话顾桃歌便策马向着来时的路奔去。

“子青,接下来该如何?”

顾容然无奈的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顿了顿他又道:“嵩华啊,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和苏叶言究竟在京城碰到了什么事吗?”

白晃儿偏头看着顾容然,说道:“貌似得罪了兵部孙大人,孙亦。”

顾桃歌走了一会,想了想觉得不妥,看了一眼蹲她肩膀瑟瑟发抖的相思,转了身藏进竹林。

是夜。

周围黑乎乎一片,天上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闷热而烦躁,五月,已经有蝉鸣的声音和蛐蛐唱曲儿的声音。

苏叶言和十几个镖师驾着马不紧不慢的走在竹林。

并不是他们不想走快,而是身后还有一车东西,虽然只是一行人的日常用品,但东西没有用坏断然没有丢弃的理由,并且归时不同于来时,回去的路上没有货物,大家的神经也就不那么紧绷着了,路上走的也就快了几分。

天意总难随人愿。

黑漆漆的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是仔细听,会发现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晦朔的夜晚霎时显得有些可怖,蝉不再嘶鸣,蛐蛐也停下了浮躁的曲调。

那阵窸窣声愈来愈近,一行人停了下来。

马儿受了惊吓,嘶嘶的站在原地刨着土,没有主人的命令,却不敢跑。

竹林中窜出数十道黑影。

速度极快的将苏叶言一行人包围起来。

苏叶言手握向腰间的佩刀,面上挂上一丝嘲讽,他道:“孙大人就这么信不过苏某是么?”

他怎会是因一个女人便背信弃义的人。

孙奕并不是因为苏叶言不娶孙诗云而想灭口的。

他只是觉得,孙诗云伤了苏叶言,苏叶言会记恨着,日后在朝廷上走漏了风声,是会败坏名声的。

他孙奕是何其精明的一人。

孙诗云尚对苏叶言不死心,算上这桩事把苏叶言除去岂不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人命乎,关他而不在己。

黑夜里,唯有刀剑闪着凌厉的白光,铿铿锵锵间,苏叶言与十几名镖师渐渐处于劣势。

苏叶言的伤还未好,而镖师们日夜警惕也早就疲惫不堪。

竹林里有马蹄声传来,踏着枯叶,飒飒作响。这声音在兵器相交的声音里并不能引人注目。

嗖嗖嗖一声接着一声。一根根银针穿透竹林戳进那十几个黑衣人的脑门,准确无误,毫无纰漏,一针都没有浪费。

顿时竹林回归一片寂静。

片刻后那黑衣人们恼怒的拔下脑门那根扎的极浅的银针。却警惕了几分。

“谁!”一黑衣人冲着竹林里喊道。

竹林里传出少女咯咯如银铃的声音。

苏叶言皱了眼眉。

顾桃歌悠悠走出竹林,她笑道:“各位英雄好汉,这样欺负人不好吧?”

那几名黑衣人见出来的是个小姑娘,况且从刚才的银针来看,她的内力并不高强,所以那群黑衣人正欲再向前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顾桃歌不急不慢的趴在马背上托着腮,说道:“英雄们,我这银针上可是涂了毒的,这毒毒发时死状极惨,浑身不会有一块好皮呢。”她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当真不用赶紧去找解药?”

黑衣人们一听见这针有毒,皆虎躯一震。

片刻后皆喊骂着钻进树林不见了。

等那黑衣人消失不见,顾桃歌腿一软,从马上跌了下来。

没有掉到地上,一人稳稳的接她到怀里。

“娘子。”头顶传来苏叶言不冷不热的声音:“为何还要回来?”

顾桃歌站了起来,额头起来一层薄薄的虚汗,她缓缓站起来急急说道:“快走,要是他们发现我骗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

苏叶言看着她,目光还是柔和了几分。

他翻身上马,低头看着顾桃歌,伸出了手。

顾桃歌看着那双手,有些犹豫,好像很怕他再将手收回去骗她。

“娘子。”他这一声叫的极沉,把顾桃歌的神识拉了回来。

她还是伸出了手去握他的手,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这次,握住了,他将她拉到身前。

丢弃了一车的杂物,一行人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顾桃歌缩在苏叶言身前,腰间渐渐被他的鲜血晕湿。

他伤未好,便三番两次折腾又把伤口弄的更加严重。

而当进了涿鹿几人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而是直直奔向码头,上了客船。

水路总是比陆路安全的多。而苏叶言的伤口是半刻也不能耽误的。

而他的伤口还是感染了,夜里便烧了起来。

顾桃歌衣不解带的守在他床前,替他换了药,又重新包扎好伤口。

苏叶言的一双黑眼珠极亮,睁着,微眨看着顾桃歌。

明明难受的很,却不让人察觉半分。

顾桃歌起身走到门口叫门口的两个镖师去休息,转了身,又坐回到床前。

她问道:“苏叶言,疼么?”

或许是发烧的原因,此刻的他看起来极乖。

他点点头。

顾桃歌叹息一声,倾身抱住他的头温柔的说道:“那就不要忍了,我让他们都走了。”

但是,我在。

所以不要担心丢人了,也不要担心被人笑话了。

苏叶言下巴颌在顾桃歌肩膀,额间都是虚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痛色。

他将头埋在顾桃歌肩窝里,一双手勒的顾桃歌喘不上气来。

顾桃歌轻抚着他的头,像一位温柔的母亲,温柔极了。

她说:“苏叶言,我唱歌给你听吧。”

顾桃歌轻轻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曲子,曲调轻缓绵长。

她的眼睛放在黑漆漆的夜里,蜡烛的柔光映在她的眼里,她就这样抱了他一夜,哄了他一夜。

直到天渐渐泛起鱼肚白,顾桃歌才带着困意趴在了他的身上沉沉睡去。

苏叶言早就将那一脸的脆弱不堪收拾的妥妥当当,他垂眸看着趴在床边安然睡着的顾桃歌。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她的脸上,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记微不可察的吻。

辛苦了,娘子。

苏叶言下了床,轻轻揽着顾桃歌将她抱到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出了门,门口却站了两人,正是顾容然和白晃儿。

顾容然见顾桃歌独自回去还是很担心,可是她钻进竹林他们便找不到了,只好原路返回竹屋,可是他们却在路上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杂物,这才知道苏叶言出了事。

想来陆路难走,苏叶言出了京城之后必会选水路,他们便一路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