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之后,商响眯着眼,他累坏了,动也不想动。
臭道士真能折腾!
商响心里将他骂了好几遍,可是被轻轻搂着的感觉可真好。好像毕生所求也不过就是这样。
大手轻拍他的背脊,当初老鼠娘还在时也喜欢这样。
忽然玩心乍起,不规矩的指头在肖吟胸前画着圈圈。
很快就被大手捉住了,肖吟沉着声音说:“别闹了。”
商响咯咯笑。
抱着他躺了一会,肖吟披上衣服下床去,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温柔的擦拭着他身上的痕迹。
湿润的布巾划过各处,商响终于觉得羞,红了脸,不敢正大光明的看他。
眼角偷瞧着,沾了柔软的春色。
很快,就被肖吟用目光捉住了。
“看什么?”
“看你。”
“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
“那就让你看一辈子。”肖吟笑。
商响翻身,扯过被子,又蹬了蹬腿:“以后你就老了丑了。”
可就算你老了丑了,我也很喜欢。
商响默默想,然后抿嘴笑
不过这话他留着没说,偏要叫肖吟忧心。可肖吟却能懂他似的,什么都没问,笑着钻进了被窝。
没过几天,商响收到狼王邀他听戏的帖子。
一个老妖怪听什么戏,商响暗地里腹诽,却还是赴了约。
到了才知道是陈小山的堂会。
秦遇常对弟弟宠着护着,进出都有车接送,比上海的电影明星排场大。两辆黑色的雪佛兰一路从陕西路开到中山路,停在了狼王的院子前。
齐袖跟在秦少帅身后,手被牵着,没放开过,一副正得宠的样子。
和尚还是和尚,吊儿郎当,僧袍都没穿好,原来的头上毛茬长出了些,现在看着不那么像个和尚了。
可还是很英俊高大,看得出当初的宝相庄严。
商响对戏一向兴致缺缺,就算是陈小山唱也一样,同和尚一起去了后院喝茶聊天。
上好的龙井,一杯忘世,七碗生风。
赶在清明前,从杭州运来的。
不过商响是粗人,对他来说,什么茶都是喝,他舌头不挑。
“肖吟还没记起来?”
和尚窝在圈椅里,没规没矩的坐着,在商响面前里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鼠精喝了口茶,顺手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饵,几条红白相间的鲤鱼立刻聚过来争食。
“有一天是一天吧。”在鱼尾巴扑腾水的声音里,商响说了这么一句。
和尚很不赞同:“你倒想得开,要是他想起来,你要怎么办呢?”
“到那天再说吧。”懒懒散散的敷衍着,商响撇嘴觉得不耐烦。
他不愿意想这些事,觉得和尚煞风景,生了气要走。
“诶。”和尚叫住他,“现在脾气怎么这么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哼。”商响冷笑一声,“我才不想听。”
和尚无可奈何的直摇头,劝道:“小响,太痴心了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与肖吟早在天界相识,眼睁睁看着好友在降仙台上脱去仙骨。好容易解开与南山花妖的一段孽,如今同商响又不知会走向何方。
这个灵虚,总是与妖纠缠不清。
算了,和尚也不想劝,若真是命里定下的,是缘是孽都逃不掉。
“这个给你。”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石头,和尚郑重其事的交到商响手头。
普通鹅卵石的样子,商响瞧不出特别。
“这是……?”
和尚没有道破,只是交代他:“带着吧,你用的上的。”
商响又疑又惑的收下,当时却没有多想。
谁料第二天,就听说和尚与狼王离开渝州城的消息。
毫无预兆的,商响都没来得及送行。叫来鼠子鼠孙们打听,才知道两人西行去了昆仑。
自小生活在山中的小老鼠不晓得昆仑有什么,只知道那处巍峨庄严高不可攀。
日子还是在过,仿佛两人的离开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小的插曲,狼王的粮油生意很快就被别的商人接手了。这位英俊富商来得神秘,离开也十分仓促,无端给人们增添了些可以添油加醋的谈资。
码头上的小茶馆依旧热闹非凡,哑了嗓子的皮黄艺人卖力的拉琴,可从前那个唱活陈妙常的小戏子,却再也没有来过。
人生总是分分合合,虽有遗憾,却还是无法停止脚步。
商响守着他的道长和那方遮风避雨的小院子,有种朴实平静的满足。
“肖吟,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站在梧桐树下,商响说。
声音很轻,却还是被肖吟听到。从身后抱住他,附在小老鼠耳边咬耳朵:“响响想让我一直这样,那我便一直这样。”
叫人微痒的热气搔过耳畔,商响怕痒的缩了缩脖子,但笑不语。
小道观里的日子依旧清苦,是因为有了这个人,才叫商响觉得滋润甜蜜。
曾经那些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事情统统被他藏起来,他想着左右与现在的肖吟无关。
梧桐落下了今年秋天第一片黄叶,不知怎的,商响突然有了点悲秋的情绪,莫名伤怀,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肖吟见他不高兴,动手做了个秋千,就挂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
可惜,随之,缠绵无尽的秋雨一夜间来了。崭新的秋千派不上用场,只能孤独的在雨里同老梧桐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