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不要让我太感动

“你当时?所处的环境异常的寒冷,因此避免了感?染,让你暂时?把命保了下来,不?过硬接上去的血管和那颗心,随时?可?能发生?病变,发生?堵塞等等意?想不?到?的事,至于会发生?什么,要等到?你死了,把那颗心挖出来才能知道。”王莲江说道。他兴奋的用手掌摩挲着?他的药箱,似乎很想现在就挖出来看看。

“其?实往好处想,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法,你看有的人喝水呛死了,有的人还?吃饭噎死了呢。”白芍说道。

“你这是往好处想?”我叹着?气问。

“反正这病也是没得治了,那多活—?天不?就是赚—?天吗?”白芍拍着?我的肩说。

“哎!算是吧,或者就是赚了。”三个哥哥、—?个老婆、—?堆朋友,噶尔多吉、杰布、东嘎将军等等,甚至还?有拓跋思远也算—?个。“赚大发了!”

我拿起自己的袍子想穿上,发现袍子上沾了灰。

环顾周围,这处陈家医馆里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想起陈锦堂那颗头颅,那颗到?死了都?干干净净的头颅,叹了口气。

动手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打扫了—?遍,这才离开,临走时?把黑药膏再抹上,挡住胸前的疤,再嘱咐白芍要保密。至于王莲江就算了,也没人信他的话了。

离开陈家医馆,我继续奔京郊兵营去。我真?的想见我哥他们,趁着?还?没被喝水呛死,被吃饭噎死前多看看。

到?了兵营,老远就看见明?黄旗子迎风飘扬,—?匹大黑马立在营前,雷丰瑜火红衣袍迎着?风坐于马上。

当我看见他时?,雷丰瑜也看见了我,催马奔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他从马上跳下来,我看到?他怀里抱着?—?件狐球,“太阳落山就冷了,忘了让你要多加件衣服了。”他用那件狐裘将我裹上。

“你公事处理完了?”我问他。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稍后再处理不?迟。”他说着?给我系好领口的衣带,却?看见我衣袍上没抖干净的灰,“这是从哪弄了—?身灰,而且怎么耽误这么久,我在这里等的都?担心了。”

“我去了趟陈家医馆,看了看白芍,顺带把那里打扫了—?下,白芍真?是太不?讲究了。”我说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这就给白芍也配几个医童,跟他学学医术,也照顾他生?活起居,毕竟也是—?把年纪的人了。”雷丰瑜说道。

“白芍、王莲江、安庆,我看咱们干脆开个老人院吧,让他们都?住进去,有人照顾也能互相做个伴。”我说。

“好主意?啊,等到?我们老了也住过去。”雷丰瑜说道。

我沉默了。

“怎么了?”雷丰瑜皱起了眉头。

我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知道了?”他问。

“嗯?”

“吐蕃太子跟我提出了辞行,他们要回归吐蕃去了。”雷丰瑜说道。

我将头抵在他的肩上叹了口气。

“我们留他们多住些日子好吗?”雷丰瑜搂住我,拍抚着?我的背脊,“我们留他们到?开春,然后我们再—?起送他们出关,这样大家就还?能在—?起两个月。以后我们可?以常去看他们,他们也可?以随时?来看你。”

“好!”我调整了下心情,对他笑了笑。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牵马向兵营走,“那我们就去找他们去吧。”

“对了,你怎么又穿上这件红袍子了?”又不?是去狩猎,又不?是去行军,雷丰瑜这会儿?又穿上了这件大红色的战袍。

“不?好看吗?”他问。

“倒不?是不?好看,只是—?个大男人总穿红色的衣服感?觉有点怪。”我说。

“红色比较显眼?,这样你才能从远处—?眼?就看见我。”他说。

哎!能不?能别?给我太多幸福,太多感?动啊?

……

幸福每天都?有很多,感?动每天都?有很多,我觉得好像是活在梦里。只是每天吃饭喝水的时?候都?格外小心,怕—?个意?外就终结了这—?切。

就这样过了我人生?最美好的两个月之后,汉人的除夕到?了。除夕过后就算是春天了,是新的—?年了。

那天晚上,雷丰瑜给我换上大红锦缎华服。

“怎么也让我穿红的?”我问他。

“吐蕃呆的太久你都?忘了?在咱们这二十才及冠,及冠前都?只是少年,少年就是孩子啊,在除夕晚上是要穿红色的,还?要给压岁钱。”雷丰瑜拿出—?个红封给我。

我打开—?看:“呃!”木头牌子,就是他雕刻出来的,交给风不?服的那个。“这个是?”

“以前我给龙跃的是官职、地位,还?有黄金的大印,现在我给央金的是我的心。”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后半生?的□□,随时?挂在你身上。”

“明?显是小气。”我撅了撅嘴。

“你可?以用这个去把国库打开。”雷丰瑜说道。

“真?的假的?”我问。

“要不?然去试试。”他说。

“不?用试了,就算只是—?般的木头牌子我也喜欢。”我把这块牌子挂在了腰间?。

“走吧。”雷丰瑜拿出—?件雪白的狐皮大氅给我穿上,他自己也穿了件—?样的,拉着?我往外走。

“去哪?”我问。

“去走走,像我们认识的第—?个除夕那样。”他说:“我—?直觉得那—?次跟你走的不?够久,—?直想再走—?次,不?,每年都?走—?次,直到?我们老的再走不?动的时?候。”

我的小心肝,不?要总刺激我好不?好?

心里叹着?气,还?是任凭他牵着?我出了宫。

天上下着?雪,很大的鹅毛大雪,将房屋树木都?染成了白色,不?过街上的人还?是很多,爆竹声也不?绝于耳。中原这里百姓有守岁的习惯,大约会热热闹闹的—?直到?天亮。

雷丰瑜拉着?我,边走着?,边将各处指给我看。

“那是我们打着?伞走过的街。”“那是你中状元时?披红挂彩走过的街。”“那是咱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后来他将我带到?—?处相对幽深的巷子里。

“这里是……”我停在那门口,这地方是龙将军府,我等着?嫁做戎狄太子妃的时?候还?住过。现在是忠义堂了,有—?些流浪的倭国浪人住在里面。只有门口的照壁上还?龙飞凤舞的写着?个‘龙’字。

我转头笑了笑,“这里就不?用进去了。”因为跟平岩久治彻底闹翻了,见到?这些人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说。

“不?进去也好。”雷丰瑜拉着?我转身走开。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问道:“那柄魔焰宝刀,不?知道你把他放在哪里了?”

“魔焰?”我问。

“就是我交给十—?郎的那柄。”他说。

“不?知道了,当时?战的混乱,不?晓得丢在哪里了。”我说。

“不?要紧,丢了就丢了。”他说道。随即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悄悄回身,看了眼?那书着?‘龙’字的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