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
夏雨刚要缩回胳膊，却被老陈伸手一拦。
“档案图纸，是韩队给的？”
“嗯。”
“那看看有没有旧火葬场的全图，可能有这部分内容。”
听到老陈提醒，夏雨还真想了起来。
韩队是发来了两张档案图，其中一张没有红色标记，是以没有细看。
收回手机。
夏雨在屏幕轻轻一滑,即刻有第二张档案地图出现。
这张地图，明显比上一张崭新。
甚至在扫描照片的边角，能看到清晰的压褶痕迹，那是纸质图纸不曾展开过的标志。
夏雨再把手机递过去。
老陈仅仅瞄了一眼，就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张！”
他在屏幕上空一指,然后在最边缘虚画出一条竖线。
“以这里为界，其余部分都是在城墙外！瞧，这就是咱们所处的技术管廊！”
夏雨看过去。
还真是！
在老陈手指的位置,能清楚看到一片加粗线集中的区域。
加粗线，分为很多类型。
在其线型的正中，还标注着‘给水’、‘排水’、‘中水’、‘燃气’等字样。
没错，正是管廊。
再稍加比对。
夏雨很快确定了三人所处的位置，就在管廊的东侧入口。
只要穿过眼前这条管廊，就能到达另一片设备机房区。
而在那里……
恰好有一个楼梯标志！
“老陈，这是不是出口？”
夏雨虚心问道。
毕竟自己高中刚毕业，又没有经过专项培训，工程图不怎么会看。
向来他信奉一件事。
专业事，专业人做。
其余假装专家或行家里手的，要么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么就是傻缺一个。
老陈瞄了一眼。
之后，很肯定地回复。
“没错，是出口！”
“真的？老夏，手机给我瞅瞅！”张明洋惊喜探过头。
夏雨移动手机，正好让对方看到。
张明洋在地图瞅了又瞅，还把现有的通道和地图比对一遍。
接着，激动地一拍身边的墙边。
“老陈,这是真的？我们可以出去了，太好了！”
作为数据支持和网络服务，地图他可没少看，确认地图的真实性，自然不在话下。
“那咱们走？”
张明洋兴奋极了。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专门让夏雨发送了一份，方便随时查看。
走，当然要走。
也是凑巧，怪老头儿逃走的方向，恰是管廊的另一端。
“好，走！顺便再逮那只大老鼠！”
夏雨抬手一挥。
一条异常迅疾的黑影，贴着墙边的排水沟穿行而过。
那是夺寿诡矬子。
在这种黑暗环境下，哪能不利用他的强项，探路偷袭两不耽误。
沙沙沙！
轻微的摩擦动静远去。
过了半分钟，管廊里没响起任何动静。
夏雨马上拐进管廊，走在了最前。
张明洋紧跟在后。
老陈排在第三。
诡宠大鹅和缝合诡鬼脸，依次排到了最后。
即便有意外情况,这样的阵型也便于他们做出准确的应对。
为了节省电量,照明的手电仅留下了两束,由夏雨和老陈掌控。越是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
走了五分钟。
前方，突然出现一堵混凝土墙。剥落且潮湿的墙面上，还有模糊的八个大字。
字，是内凹的。
即使这片地下通道荒废了数十年，还能清楚认出它们。
字分成了两行。
“设备区域”。
“非请勿入”。
除了这些字，在墙体的右侧靠下，更有一块废弃的疏散指示灯。
指示灯，早已坏掉。
可尘土下的横向箭头和小人奔跑标记，依旧瞧得清清楚楚。
箭头，指向右侧。
这代表，安全出口就在右边。
有些事总巧上加巧。
那串三人一直跟踪的怪老头儿脚印，赫然在相同的方向。
这未免太巧了吧。
夏雨忽然想起——
那个转化的‘怪老头儿’，该不会也在往通道出口跑吧。
三人来到拐角墙边。
先关掉了老陈和夏雨的手电，再让张明洋用手指挡住半边光孔。
手电打开。
这样，光束不至于显眼。
做完这些，他们轻声数了‘一二三’，一起探出半边身体，朝右侧通道张望。
习惯使然。
夏雨和老陈做好了防护准备，一个拎起树根拐杖，一个攥紧了双拳。
只要有意外，两人便会上下夹击，由张明洋这个非战斗人员策应。
很幸运，没有攻击。
倒是三人都看到了，一个瘦弱且挺直的皮衣背影，正站在生锈的铁制防火门前。
动也不动。
仿佛是一尊半完工的雕像。
在其脚下，还围拢了七八只肥硕的噬骨鼠，它们一声不响，只是把躯体贴紧‘主人’的脚面，好像特别依恋。
鼠王！
是那个怪老头儿！
三人面露喜色。
对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讲，这便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
抓住鼠王！
直接破门！
夏雨特意往附近瞄了瞄。
在那皮衣身影的脚边阴影里，正有一对红色眼睛滴溜晃动。
OK，矬子也到位！
那就动手！
三人轻碰胳膊，迅速达成了一致。
上！
夏雨第一个冲出去。
接下来，是诡宠大鹅和老陈。
张明洋和鬼脸跟在最后。
这边刚一有动作，一直面对生锈铁门的怪老头儿，几乎在同一时间，伸手抓住了门把手，且奋力向前一推。
哐当！
铁门应声而开。
期间，还有刺耳的门轴摩擦动静。
门开之后，这条不长的通道里，猝然响起了嘈杂的吱吱怪叫。
那七八只噬骨鼠，闪电般冲了出去。
瞧那架势，更像在奔赴自由。
怪老头儿抬腿跟上。
正在这时，夏雨等人的攻击杀到。
没有提前打招呼，有的只是迅猛奇袭，恨不得直接将目标击倒。
夏雨左手拐杖，右手拳头。
一齐砸向后背。
诡宠大鹅扇动翅膀，暗红的尖喙直啄向目标的脚后跟。
老陈则是把双拳上抬，全力砸向怪老头儿的后脑勺。
上中下三路，不带盲点。
只要被击中，就算他是前鼠王，就算他身躯敏捷灵活，也讨不了好。
生前能操纵鼠群的异能者转化，形成了新诡定然不会差。
甚至，青出于蓝。
拐杖、指虎、尖喙、双拳，诸般攻击全部笼罩过来，眼看着就要击中目标。
也就在这时——
怪老头儿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刚刚抬起的左腿猛地一沉，右脚也突然一缩，没了支撑点后，整个身躯便向前扑倒。
好似失足跌倒。
正是这一下，让所有攻击落空。
接着，双臂伸出。
两只手掌提前一步落在地面，支撑住即将硬着陆的身躯。
嗯？
反应够快！
这个念头，在夏雨和老陈脑中闪过。
不过，两人变招很快。
迅速弯腰屈膝，继续攻击怪老头儿的后背和脑袋，不曾片刻耽搁。
倒是大鹅愤怒嘎叫一声，脖颈向前猛伸，尖喙攻击的部位换成了脚心。
哪怕隔着鞋底，它也不怵。
只要被集中，再旋转一拧半圈，间接伤害同样加倍。
这一轮攻击，应该万无一失……
事实证明，还不够。
四肢着地的怪老头儿，好像感知到下一波攻击，双腿猛向后一蹬。
嗖！
他的身躯竟然冲了出去。
没有任何征兆。
瞧其行为动静，倒像一只蹿跳而出的野兔，及时躲过了苍鹰扑击。
“哎嗨，牛B大发了啊！”
夏雨腹诽道。
现在，可容不得耽搁。
二度攻击失利后，他不想再磨叽下去，干脆向隐藏在暗处的诡宠下达指令。
“矬子动手！”
其实，不用他喊全指令。
在第一个‘矬’字出口后，一直隐藏在角落的夺寿诡矬子，飞身扑了出去。
虽然不能吸食寿命。
可阴险使个小绊子，辅助攻击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让他吃了个半饱，就得好好表现。
此刻，怪老头儿已经蹿了出去，双臂重新换到了前侧，准备着陆趴地。
双腿已开始弯曲。
刚刚弯曲到一半，冷不防有两条冰凉的长家伙攀附过来，缠住了他的一只脚踝。
再迅疾向侧边一带。
扑通！
收势不住之下，怪老头儿立即面孔着地，摔了个悲惨的狗啃泥。
夏雨和老陈，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两人前冲三大步，拐杖和一对半拳头，全部砸向目标。
嘭嘭嘭！
啪！
攻击，尽数命中目标。
说也奇怪。
在命中目标的一刹那，夏雨只感到，自己好像击中了一块发硬的岩石。
震得指骨生疼。
老陈更是如此。
夏雨的双拳好歹有指虎保护，可他只有一双肉拳，没其它的辅助工具。
谁让他是半后勤人员呢。
待遇跟一线没得比。
“吱~~~疼~~~”
怪老头儿发出怪异的叫声，就跟刚刚学会说话的婴童，说出极其蹩脚的单字。
尽管呼痛，可他动作不满。
着地且中拳的躯体，蓦地蜷缩起来，随着迅速一张，竟把矬子踹飞出去。
而后撒腿就逃。
在他躯体的表面，闪烁出微弱的红芒。
登时，将铁门后模糊照亮。
那是一个步行楼梯间。
正前方，是倾斜向上的楼梯。
就一眨眼时间，怪老头儿好像变成了一只大号噬骨鼠。
三蹿两蹦。
便越过了早跑一步的那群噬骨鼠。
只见他左一蹬右一踹，那些噬骨鼠就被踢了下来，骨碌碌滚动数下，挡在了夏雨和老陈的身前。
好家伙！
战术性撤退！
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哪怕怪老头儿嗝屁转化了，依旧还是那般狡诈和翻脸无情。
这是再用同类当弃子。
如此狡诈的新诡，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矬子，搞定他们！”
“大鹅，搞定他们！”
夏雨和老陈同时下令，自己却大步迈上四级台阶，继续向上追赶。
不用担心照明。
逃跑的怪老头儿，此刻就像一个移动光源，足以照亮脚下的台阶。
而且——
在追赶途中，两人都发现。
布满灰尘的台阶上，有一上一下两行脚印，还都是相似的鞋底印痕。
就像是……
他们瞬即反应过来。
那对下行的脚印，也来自怪老头儿。
这处楼梯出口，正是他潜入旧厂区、潜入焚化中心的入口。
够厉害！
一诡两人，奔跑很快。
转眼间，他们便冲上了楼梯平台，继续向上攀爬。
借着微弱的红光，夏雨看到了一扇门，准确地说，是一扇被破坏的铁门。
其左侧保持完好。
右半边则缺失，用一块宽木板代替。
而且，门前的台阶已被沙土填埋，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尿骚味。
不像人的。
倒更像是鼠屎。
因为在沙土中，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颗粒。
是出口！
通向城墙外的出口！
夏雨心中了然。
难怪怪老头儿能轻松带着鼠群，突破了城墙的防护，进而跑到了焚化中心的内部。
原来漏洞在这儿。
单凭这大量的老鼠屎，就知道这个出口不是刚被发掘，可能持续了很长时间。..
当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得快！
再快一些！
只要让‘怪老头儿’新诡逃出去，在危机四伏的城墙外追赶，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到这儿，夏雨没有犹豫。
左臂猛地一甩。
一直被他提着的树根拐杖，直接扔向即将撞门的怪老头儿。
嘭！
这么近的距离，砸中目标真的很容易。
拐杖在巨大力道抛掷下，直接敲中目标的左腿腿弯。
咔嚓！
一声骨折动静响起。
那奔跑的背影，即刻慢了三分。
即便如此，怪老头儿还是撞开了木板门，即将跃出门外。
还差一点！
夏雨不想前功尽弃，他的异能是力量增强，在奔跑上不占什么优势，想要及时拦住目标，只能借助诡宠。
“小手，看你的了！”
只见他右手翻转，从裤兜腰带一抓，就把一条断臂拽了下来，再次向怪老头儿一扔。
断手，在空中旋转着。
好像一把手型道具。
瞧那落地的方向，竟然是木门之外，超出怪老头儿半个身位。
“嘟嘟~~~”
某手愤愤喊着。
在刚才追赶怪老头儿时，夏雨就将它悄悄唤了出来，还将它藏在腰带位置。
一路的颠簸，为的就是这一下。
不愤懑才怪。
愤懑归愤懑，可活儿得照干。
它还惦记骨殖零食哩。
旋转飞行的断手，终于超过了怪老头儿，出现在木门上空。
接着，就见它一个猝然停顿。
然后伸出食中指，其余三只蜷缩起来，猛地插向怪老头儿的双眼，角度非常刁钻。
躲？
怎么躲？
一个冲撞而出，一个蓄势待发，恰好激撞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