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世界的窗户。
人类拥有了一双眼睛,便能体味世间的喜怒哀乐,便能感知美丑善恶。
同样,也能看到……
恐惧和绝望。
血月之下,阴森的废弃高校中,又是在黑暗漫溢的实验楼,紧闭的铁皮柜里冒出一只眼睛,换谁都觉得毛骨悚然。
夏雨心脏狂跳。
那种心悸的感觉,比起前天躲在教学楼厕所,都要强烈三分。
黑暗中的等待,让恐惧慢慢累加。
可这次,是一下将恐惧放大,根本不给适应的机会。
冷汗,沁出了后背。
夏雨急忙退后一步,锈铁管跟着举在高处,猛地抽打下来。
咣~~~
金属撞击的颤音响起。
有了声音壮胆,他的内心恐惧缓和不少,夏雨摸着胸口的诡书,再看向玻璃窗。
在手电照射下,里面仍然漆黑。
仿佛黑暗吞噬了光明。
是自己眼花吗?
夏雨缓了口气,小心把锈铁管伸向把手,往外侧一带。
啪!
铁管脱离了凹槽。
铁柜门只是晃了一下,并未应声打开。
上锁了?
休息间会不会有钥匙?
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歪倒的办公桌,和扔在桌上的白大褂。
如果有钥匙,抽屉和衣兜可能性不小……
嗨,费那劲干嘛。
时隔七十年,铁皮都快沤烂了,锁还能有多结实。
夏雨选择最有效的方式。
锈铁管二度伸进把手,一直抵住最深处,再猛地往内一推。
咔哒!
柜门直接撬开,相链接的合页也被扯断。
灰尘向外飞出。
夏雨捂住鼻孔,快速闪到一边。
等到飞尘消散些,他提着锈铁管绕了回来,朝里望去。
柜子里摆放了两个圆柱容器,高度差不多达到四十公分,其内装着多半截透明液体。
估摸着,是福尔马林。
隔着容器玻璃,能看见数十颗黑白眼球,浸泡在透明液体里,时浮时沉。
难怪能看到眼睛!
两个容器差不多。
区别在于,右侧的眼球多一些。
夏雨拿下手电筒,拍着胸口自言自语。
“我尼玛!学医的真NB,保存这么多眼球干嘛,吓人好玩嘛。”
说这话,既是给自己壮胆,又是在疏解压力。
大半夜的看见一堆会动的眼球,不吓尿裤子都算心理素质过硬。
手电往下照了照,其它格都是空的。
也就是说——
在上锁的铁皮柜里,只有两大罐膈应人的眼球标本。
“这辛苦白费了……”
夏雨晦气地吐了口唾沫,刚打算合上柜门,脑海有一个念头闪过。
等等!
不对劲!
虽然自己没学过医,可一些简单的物理常识还懂。
正常的眼球标本,可不会上下浮动,哪怕它是活体摘除的。
除非里面装了小马达。
更何况,这些还是七十年前的老古董。
察觉到不对劲,夏雨立即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
透明液体里,眼球毫无规律地上下浮沉,有的两两黏连在一起,再加上手电光来回移动,场景显得分外恐怖。
“好像没啥动力源。”
“就算有,也早该失效了。”
“难道真要倒出来、一颗一颗去检查?”
“那是什么!”
夏雨将手电定住,照射在容器罐底。
好像是卡片。
而且,不是在容器内。
由于玻璃和眼球遮挡,瞧得不是很清楚。
挪开看看!
说做就做,夏雨放下锈铁管,把手电筒重新咬住,上前抱紧左边的容器瓶,往中间的空位小心翼翼挪动了二三十公分。
再去看。
在一圈灰尘印记内,一张银灰色卡片摆放正中,大小与扑克牌相仿。
没有图案。
更没有文字标记。
材质嘛,也不是硬纸,倒像是某种合金。
夏雨瞄了瞄移开的玻璃容器,里面的眼球已停止了浮沉,缓缓朝底部降落。
好奇怪的卡片!
拿起瞧瞧。
夏雨从背包找出两把手术刀,一上一下夹住卡片,小心翻转过来。
接着,面露古怪。
红桃2!
还真是一张扑克牌!
之前,夏雨心里想过各种可能,不管出现什么新奇图案,还是一片空白,他都可以表示理解或尝试去接受。
唯独这扑克牌……
算啦,收起来,等有时间再研究。
夹着银灰卡片,扔进了背包,夏雨又去挪动另一个标本容器。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扑克牌。
果然。
这次是红桃3!
一张红桃2,一张红桃3,如果不是材质特殊,他都以为是前人的恶作剧。
到底,它们代表什么呢。
夏雨没有一点头绪。
收起两张卡片后,他重新把背包背好,向后倒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
容器里沉底的眼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迅速聚拢在外侧。黑色瞳孔一面,齐刷刷转向夏雨这边。
并且,簇拥挤压。
最靠外的一层,已经压扁了多半,显得巨大且愤怒。
被这一只只眼睛‘死盯’着,夏雨觉得有点儿心虚,慢慢往门口挪了一步。
刷!
簇拥的眼球,紧跟着偏移。
依旧,死死盯住他。
夏雨眉头皱起,又往办公桌方向迈出三步。
刷!
刷!刷!
眼球们,马上同步旋转。
这边移动一步,它们就会转动一下。
给夏雨的感觉,好像这些眼球活了过来,对拿走扑克牌的他死守不放。
这是干嘛!
抛你家祖坟咋地!
紧了紧背包带,他再横移三步,这一次他靠近了办公桌。
受柜门的遮挡,那些令人不安的眼珠,总算消失在视线之外。
夏雨呼出一口气。
一直以来,他自诩胆大包天,是个敢在西郊火葬场睡觉、听恐怖故事不开灯的狠人。
就算见了恐怖断手,都敢抓住猛揍。
可是,这些眼球带来的压迫不一般。怎么说呢,他都怀疑,即便自己走出休息间,眼球也会跳出标本容器紧追上来。
想想那画面。
一个人在阴森废墟里走路,身后跟着一长串眼球,还欢快地蹦蹦跳跳……
咦~~~
不行,得干掉它们。
夏雨心一横,用锈铁管挑起桌上的白大褂,再取出打火机点燃一角,等火势足够大了,直接朝铁皮柜甩飞过去。
这还不止。
残破的办公桌,也没留下的必要。
夏雨绕到另一边,飞快检查了抽屉,沤烂虫蛀的病例文件扔出,连同办公桌本身,一起推向旁边的铁皮柜。
来自窗洞的凉风,仍在刮。
风助火势。
没用多久,文件和烂木头都被引燃,散出呛鼻的白烟。
差不多了。
该撤了。
拎着锈铁管,夏雨跑出休息间,顺手再把木门关紧。
然后,冲向楼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