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出府者,格杀勿论。

唐见微对此地带不太熟悉, 在巷子里绕了一番,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往右一拐,面前居然是个死胡同!

唐见微急忙勒住缰绳, 马焦躁地停下。她回头一看,身后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唐见微立即将剑握在手中,吴明砚“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 咱们得死这儿了。”

吴显容:“……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刚刚过完年,吉祥话还没说够么?”吴明砚叹气, “你俩轻功定比我好,踩着马车的车顶应该能翻到墙后去。赶紧走,我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吴显容有些不认识似的看向吴明砚。

其实,在吴明砚展现她百步穿杨的神技时,吴显容就已经知道, 这个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 其实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岂能丢下你。”吴显容这句话让吴明砚好生感动。

感动的情绪才刚起了个头, 就听吴显容冷言冷语:“我还有很多事没问个明白,你暂时不能死。”

吴明砚:“……”

很明显吴显容是生她的气了,以为她是细作。

吴明砚轻咳一声, 其实她也的确算个细作。

唐见微真恨自己没带个花椒弹出来,不然别说是五名骑兵, 就是五十名骑兵也不在话下。

如今, 只能凭借她们自己的力量抗衡。

“阿姿。”唐见微说, “我来抵挡一阵,你带着吴明砚翻-墙走,我随后就来。”

吴显容:“不可!”

“走!”唐见微不由分说直接持剑杀上前去。

三人之中她是腿脚功夫最好的,也是最有可能夺下一马的。

唐见微的想法便是以马来搅大法官乱大法官对方,能给吴显容和吴明砚争取到更多时间, 她也有机会骑马逃离此地!

见唐见微已经不顾一切上前,吴明砚拉住要跟着她一块儿杀敌的吴显容:“快走!”

唐见微发起狠来还是不容小觑,几乎就要夺下马了,但以一抵五,实力还是太过悬殊。

唐见微的肩头中了一剑,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浑身一凛。

也罢……

耶娘昭雪,她也拥有过阿念这样好的妻子,阿难这般活泼可爱又聪明的女儿,也算是老天对她不薄了。

若是死在此地她也没什么好遗憾。

越是不怕死的人,越是悍勇。

唐见微不顾一切,一剑刺死了马上的人,将其踹下马背,把马夺了过来。

而身侧骑兵的刀已经对准了她的后脖子。

就在刀要砍下她脑袋的一瞬间,蛇皮鞭卷住了刀刃!

唐见微回头,看到了发小的身影:“阿姿!”

吴显容没走,她用双手拽着皮鞭,和那挥刀的骑兵较着劲:“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我们已经分开过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孤身冒险!”

唐见微被她这句话弄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唐见微今生有你这等挚友,值了!”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唐见微持剑横扫,将敌人一齐大法官逼大法官退。

吴明砚人都在墙头了,看见这两姐妹奋勇搏杀的模样,没好意思真的□□而逃。

你俩在这儿有情有意,我若逃了,岂不是被你们衬托得贪生怕死?

哎,死就死了!

准头极佳的吴明砚最次的便是轻功,她灰头土脸从墙头艰难地爬下来,刚刚看清眼前战况便被吓了一跳。

唐见微和吴显容并肩而立,五名骑兵全趴地上了!

“我的娘!你俩这么厉害?”吴明砚走上前,忽然一顿。

巷子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大群的人,还有一只猪,一条狗。

吴明砚:“?”

沈绘喻和童府的随从们手里拿着沾血的刀,和唐见微、吴显容一块儿将这五人砍伤,控制住。

唐见微道:“将她们绑了,送至衙门。”

“喏!”

童少悬放了一枚鸣烟,这是她和路繁约定好的信号,若谁先找到唐见微,便以此告知对方。

看唐见微肩头带全是血,惊得眼红牙软,也不敢碰,只能拉着唐见微的手说:“阿慎……还有哪里伤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见微大法官摸大法官大法官摸大法官童少悬的脸蛋,让她放松:“有阿姿和吴御史在,我就蹭破了点儿皮,没事。”

吴显容在此可以理解,吴明砚是怎么回事?

“你是被吴显意袭击了吗?是她将你掳走了?”童少悬让唐见微她们一块儿上马车,帮唐见微处理伤口。

“嗯,是她。”唐见微并不想多说吴显意,只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吴显容见吴明砚的手破了,便让她坐到面前来,为她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自言自语般拆解吴明砚这个人:“当初一箭大法官射大法官死六皇子,便是为了问罪鸿胪寺,顺便将多衣国那与天子交好的四皇子稳稳地推上国主之位,也为扫清多衣国境内的冶铁台铺路。你是天子的人,奉了天子之命藏在暗处,等待时机一剑封喉,顺便也探听点儿情报?”

吴明砚对吴显容笑笑,如今身份暴大法官露大法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的确为天子办事,从一开始便是埋伏在你姐身边,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是窥探吴显意的一举一动,还是窥探整个吴氏的举动?你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也是在为天子监视我的行动吧。”吴显容眼睛也没抬,问出来的话却是让吴明砚如坐针毡,“吴明砚是你的真名吗?”

吴明砚“嗐”了一声:“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无论叫什么名字那也是我这个人啊,对不对?我呢,重点监视你姐,有空的时候再看看吴家在干什么,看看你这儿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说真的,在此过程中,我见识到了你的可爱,这颗心呐早就被阿姿你给捕获……嘶!哎哟疼啊!轻点!”

吴显容:“我还没使劲儿呢。”

吴明砚欲哭无泪。

这细作真是不好当……闹不好的话刚刚捡回一条命,马上又掉入另一个修罗场。

“所以说,吴显意是知道澜宛在博陵要有大举动,所以才将你和阿姿藏在她的地盘?若是澜宛得胜,你们自然安全无虞。若是澜宛败了,你们也可以避过此难。”童少悬听完唐见微的话,评价道,“吴显意真是用心良苦了。”

一直在旁安静地听着的阿难,总算是忍不住了:“娘亲,吴显意是谁啊?”

唐见微:“……这个人的事,回头再跟你说。”

阿难还在继续追问,街道上的异动救了唐见微。

“南门有胡贼杀来了!”

“胡贼?怎么会有胡贼啊?!”

“我亲眼看见禁军往那边支援,还让所有百姓立即回家!”

“有贼人如何无人敲钟?”

“谁知道,快些回家躲着吧!”

唐见微她们见百姓们匆匆逃走,不禁同时眺望不远处的南门。

的确有些异样的大法官骚大法官大法官乱大法官感。

如果有敌情而无人敲响警钟的话,恐怕这场危机比想象中还要隐蔽而可怕。

而此时明江上的筵席还在继续,城中上巳节的气氛也依旧热闹,大道小巷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出来踏青赏春的行人。

若是在这时发生动大法官乱大法官的话,死伤无法估算!

这是澜宛和吕简的谋划?是出自这二人之手吗?

如此一来天子必定会身陷险境!

童少悬她们商量着兵分两路。

童少悬和唐见微去找如今负责博陵府戍防的沈约,立即前往明江保护天子。

而吴显容和吴明砚则去支援南门。若是真有异状,立即敲响警钟!

火速行动!

阿难听她们似乎要去做很惊险刺激的事情,全然没有想让自己一块跟着去的意思,急了,拉住童少悬的衣角说:

“阿娘,那我呢!我可以做什么?!”

童少悬这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小家伙在此。

她叫来沈绘喻,让沈绘喻专门护送阿难回童府。

阿难一听,自己居然就要这样被护送回家,不甘心又有些不安:“娘亲。我要跟你们一起!”

童少悬按住她的肩膀,非常严肃地跟她说:“娘亲们不是要去玩耍,而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如今你也看见了,咱们京城有坏人,但还不知道这些虎视眈眈的坏人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并不是让你回去躲起来什么事也不干。阿难,你还记得阿娘教给你改造完的机巧如何使用吗?”

阿难点头道:“我自然记得!了然于胸,而且已经教给府中所有人了。!”

童少悬大法官摸大法官大法官摸大法官她的脑袋:“那就好。你立即跟沈姐姐回去,如果坏人要袭击童府的话,你就将机巧打开。只要机巧一开,无论什么样的坏人都无法进入到童府之内。阿难你肩负重任,保护好阿翁阿婆她们,咱们童府就靠你了。”

原本以为自己被抛下的阿难,听完童少悬这一出慷慨激昂,整个人热血狂沸,立刻就要拉着沈绘喻快点回去,生怕耽误了正事。

终于将这小崽子劝回去了。

在和阿难离别的时候,童少悬和唐见微同时不舍地望向她。

她们心里都清楚,今日博陵危机重重,她们是否能够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她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一群死士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已经步步大法官逼大法官近童府……

沈绘喻架着马车,带阿难和阿花、阿花往崇文坊走,她一路都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路上偶尔能见到有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但大多数百姓还是在悠然地逛着市集。

远处的举子更是在榜下大声喧哗,或因金榜题名狂喜,或因名落孙山悲叹……

回到了童府,此时崇文坊风平浪静,依旧是昔日里熟悉的安宁,大道之上偶尔会有几辆马车经过,是熟悉的街坊邻里。

崇文坊每家每户院落都很大,拐进专门通向府邸的私人青石路时,更加幽静了。

这份安静让沈绘喻有一种安全的错觉。

柴叔正在门口将装卸货物的马车往院子里带,看见沈绘喻带着阿难和那一猪一狗回来了,急忙上前来问找到唐三娘没有。

没等沈绘喻回答,阿难就替她说了:“唐娘找到了!柴叔,你先别说这些啦,咱们赶紧回家!马上有大事发生!”说着阿难就赶着阿花和阿黄往屋子里冲。

柴叔问沈绘喻:“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四娘她们没有回来?”

沈绘喻道:“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大法官乱大法官子,似乎南门那边有些动大法官乱大法官。四娘她们让我们快些回来。家里人都在吧?”

“在呢!早上主母她们带着阿满娘子去踏青,结果被挤得寸步难行,午后用过膳就都没出去。除了路娘子之前出去找三娘还没有回来之外,其他人都在府中呢。”

“那便好,柴叔,你快点让人去把大门和其他的几个后门全部关上。无论谁来都不可开门。”

沈绘喻这句话闹得柴叔浑身发大法官毛大法官,立即叫了几个家奴,分别去把院子里的几个门都关上,他自己负责前门,先去把马牵进来。

沈绘喻让家里的家奴们全都拿上武器,注意府周围的动静。

阿难将阿花和阿黄赶进了院子里,回头一看,见沈绘喻还站在门口,但是大门还没关。

阿难立刻向她跑来:“怎么了阿沈,为什么大门还没有关上啊!”

阿难因为着急,小鼻尖上出了一层的汗。

沈绘喻细心地帮她将汗水擦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柴叔刚才牵着的那匹马已经在院子里了,但是大门的确还敞开着。

“柴叔?”

沈绘喻对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没人应她。

沈绘喻和阿难同时打了个哆嗦,看不见的冷风从大门口吹进来,将她俩手背上吹起了一层倒竖的鸡皮疙瘩。

“柴叔?”

沈绘喻一边喊着一边向大门口走过去。

阿难要跟上来,沈绘喻回头对她摇了摇脑袋,单手撑住她的胸口,示意她退后。

沈绘喻抽了剑轻声走到门边,看了看,柴叔不见踪影。

不安感扯着沈绘喻的头皮,她伸手要合上门的时候,一抹鲜红的血犹如有生命的蛇,慢慢地向她的脚边流过来。

沈绘喻心上登时一紧,立即扣门!

就在大门即将要被她合上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门冲开,即便是沈绘喻这样常年习武的武者,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刮倒在地。

“阿沈!”

阿难吓了一大跳,立即上来扶沈绘喻,两人抬头一看,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一个各子高挑的女人。

方才那股逆天之力,只是来自于她一个人的一只手。

此人穿着一身竹青大法官色大法官的长袍,秀美俊眸,周身却带着一股和她的长相不太匹配,让人心惊胆战的冷冽气息。

阿难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沈绘喻很快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曾经和她们争夺过赌坊的吴家娘子,吴显意。

吴显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绘喻和阿难。

眼里是被冰封的冷,是没有人气儿的决绝。

她腰间悬了三把刀,其中一把已经出鞘,沾着柴叔的血。

大开杀戒的狠意从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这是冲着阿难去的。

沈绘喻几乎是出于本能,翻身而起挡下了这一刀,同时一把将阿难推了出去。

阿难摔了个头昏眼花,细嫩的小手撑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了皮。

她顾不得疼痛,立即爬起来。

“阿沈!”

等她回头之时,发现沈绘喻单膝跪在地上,后背被划了一道贯穿了她整个身体的血口,衣衫已经被血染透。

她身后的女人又是一刀,从她的后腰穿进她的腹部。

沈绘喻抬头看见了小小的阿难,一缕血从她的口中涌出。

她顾不得锥心的剧痛,大喝一声将吴显意的剑从身体里抽出,回身与吴显意缠斗,大吼一声:“快逃!”

就在沈绘喻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吴显意轻巧地一个转身,手中的剑横刺,找到了极为刁钻的角度,一剑刺穿了沈绘喻的心口。

浑身是伤的沈绘喻被致命一剑定在原地。

吴显意抬眼看了看眼前人,企图记下这用尽最后一口气与她对抗的猛士。

抽剑时,血洒童府。

吴显意反手将身后的门合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阿难:“封锁童府所有出口。出府者,格杀勿论。”

“是——”

从童府外围响起的应答声沉闷,而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