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这年正月时, 澜宛便收到了丰州来信,信上称澜戡身心交病,日渐体衰大法官药大法官石罔效, 恐怕时日无多。
澜宛立即派遣最好的大夫前往丰州,自己也亲自去了一趟,查看澜戡的病情。
那时澜戡的情况就很不好, 面若金纸,短短一句话说上半天也说不清。
跟随澜宛去的大夫都是博陵最为顶尖的名医, 查看过澜戡的病情之后委婉地跟澜宛说,澜公时日无多,恐怕也就这一年了。
多年前澜戡蔑视新帝,觉得卫袭不配帝位,明面上暗地里双管齐下削弱皇权, 害死庄皇后, 独揽政权近十年, 位极人臣。
正是他开启了以澜氏为首的三大士族与皇权水火不容的局面。
澜戡被贬丰州之后,继续在丰州养精蓄锐,而京师澜氏势力的布局便交托到了澜宛手中。
这些年澜戡虽人在丰州, 但依旧是澜家的主心骨,澜宛也时常和澜戡通信。
当初澜戡忍痛放弃澜玉蓉, 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自澜玉蓉和明见死后, 澜戡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佑康二年,已然大法官性大法官命垂危。
澜宛从丰州回来之后,便过继了一子一女,收揽了从西南逃至京中的澜仲禹旧部。
吕简依旧在鸿胪寺忙碌,看似朝干夕惕废寝忘食, 一心为公。
澜仲禹暗暗留在丰州,也是澜宛与他商议的结果。
澜仲禹一直都记得澜宛跟他说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溘然长往,丰州便交托给仲禹了。”
澜宛和吕简每一次收到丰州密报,都会小心翼翼打开,生怕会是澜戡的死讯。
小心翼翼为这一日布局多时,这一日还是不可避免到来了。
澜戡之死势必重创澜氏,卫袭蛰伏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澜戡的死讯。
童少悬离开时,在明日山庄纸醉金大法官迷大法官了大半年的卫慈居然出现了,和离去的童少悬迎面相遇。
童少悬见到长公主的仪仗,下马行礼。卫慈没工夫和她多谈,匆匆去见了卫袭。
“韩范暴毙、沈氏覆灭,又逢澜戡死了,澜家必然大大法官乱大法官。机会就在眼前。但是陛下,澜戡重病数月,澜宛和吕简未必没有其他打算,要小心她们狗急跳墙。”
“嗯,皇姐放心。”卫袭说,“对付吕澜二人有打算,我亦有准备。”
卫慈见她笃定带笑,忽然想起一事:“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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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姐,后门有个人说有事找你。”阿卉帮吕澜心买回新鲜的鱼肉,顺道说了这事。
吕澜心原本正在将探子传回来的关于吔摩教的密报梳理,打算让人在无意间透大法官露大法官给枢密院。
听到阿卉所言,有些意外。
谁会来石府找她。
吕澜心往后门去,阿卉叫了两名家奴紧跟在她身后,就怕有什么危险。”
吕澜心走到后门,看了眼夜大法官色大法官之下站着的女人,对阿卉道:“你们回去吧。”
“可是……”
“那是我娘亲。”
阿卉张望了一番,她可是知道吕姐姐的娘有多可怕,正因为是她娘亲才要保护的好么。
但吕姐姐都这么说了,阿卉不好再坚持,也没走,和家奴们退到门后,若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也好立即上前营救。
吕澜心走到那人面前,平静地行礼:“吕娘。”
吕简看着她,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沉默是她们最为习惯的相处方式。
即便过往的二十多年母女两人都是这样度过的,却不代表无言以对不尴尬。
吕澜心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自得其乐,唯有吕简,让她不自在。
吕澜心干笑了两下,抬起头:“吕娘找孩儿有何事?”
这才发现,吕简一直在静默地看着她。
没有下一息就要规训她好好读书的严厉,也没有让她不要惹澜娘生气的冷漠,而是像一位普通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慈祥,温和,别无所求。
吕澜心觉得她被吕简看了一百年,吕简才轻柔地开口:
“你在石府这儿,挺好。”
吕澜心:“……”
竟也有她无法接上的话。
吕简分明也意识到自己反常的温和让彼此不适,但此刻,她做了一个更不适的举动。
“阿幸,阿娘能抱抱你吗?”
吕澜心听到这话,不仅没上前与她其乐融融,上半身反而往后仰了仰。
“怎么了阿娘。”
吕简主动上前来,张开双臂,将吕澜心搂进怀里。
吕澜心身上的香味对吕简而言很陌生,吕简发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这般高了。
能清晰地感受到吕澜心很单薄,吕简叹道:“从小到大我很少抱你。我还记得你一点点大的时候,才到阿娘的腰间,那时候你很粘我。”
吕简的话让吕澜心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眼神黯淡:“是啊……那时候我很粘你。阿娘就是我的全世界。”
吕简眼睛里带着一层不敢眨动的晶莹,她安静地抱着女儿,而澜宛坐在不远处她们一块儿来的马车里,看着这一幕,慢慢垂下了眼眸……
直到吕简最后放开了她,吕澜心也没有任何回抱的举动。
“你们终于要动手了吗?”
吕简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醒她:“就待在石府别离开。无论如何,你会安全的。”
说罢便上了马车,和澜宛一块儿于平静的夜大法官色大法官之中离开了。
吕澜心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吕简的马车消失,她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她知道吕简这番举动的意义。
很有可能,是她们一家最后一次见面。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往后许多年,她依旧要被卡在澜吕二人的旋涡之中。
无论是哪种情况,吕澜心都明白,这场她的宗族酝酿了多年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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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先带着大理寺的属官,加上哪里有军资案相关一事就往哪里钻的沈约,日夜不歇地审谳佘志业。
知道佘志业是个孝子,本想将他八十的老母亲请到博陵,带入狱中,当面痛斥佘志业的恶行,或许能让他开口。
可谁知去往佘志业老家,才知道他老母亲上个月意外过世了。
佘志业和卫承先是同期入仕的,两人还有一段不浅的交集。佘志业本以为卫承先会利用他孝顺这点来给他下套,没想到卫承先却一直没这么做。
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居然已经死了!
佘志业极为震惊!
他在逃去托列古国之前还特意回家乡探望母亲,想着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了。
当时母亲还跑到村头迎接他,杀猪宰羊不在话下,身子硬朗得很。怎么说没就没了?!
母亲是大理寺的筹码,卫承先是不会杀她的,那母亲是如何……
佘志业极其痛苦、遗憾,向卫承先追问母亲是如何过世的。
卫承先将他所知如实告知,说他老母亲出门买菜,意外摔在南山头。
南山头?听到母亲猝亡之地,佘志业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母亲虽然身体很好,但是腿脚并不十分利索,一走远路就会疼痛,买菜从来都是在就近的坊内买,如何会跑去二里地之外的南山头?
她不是自己去的,而是被人带去,害死在人迹稀少不易被发现的南山头。
能下这种毒手的除了澜氏,还能是谁。
佘志业明白,阿娘死了,下一个要死的必定是自己。
他活不了多久了。
既然要死,那就把害死母亲的凶手一同拖下地狱!
佘志业那张铁打的嘴终于被撬开。
他所说证词和孙允在翻供之前所说的极为相似,更是指认了背后主使正是澜氏!
军资大案是由澜家牵头,他和孙允等人所作所为全都是由澜家统划,或威大法官逼大法官或利诱!
佘志业这惊天证词一出,直接惊动了卫袭。
当真天佑大苍。
卫袭觉也没睡,让大理寺、枢密院和刑部联合彻查澜家,将澜宛、吕简以及宗族相关人等缉拿归案!
“陛下,喝点儿热茶提提神。”
卫袭没睡,童少灼也没睡,亲自煎了茶来给她喝。
卫袭原本无心饮茶,但童少灼这一手煎茶的手艺还是挺让她惦记,深夜寒凉,一杯热茶下肚,的确精神了一些。
“陛下——!回禀陛下,澜宛和吕简都不在府上,澜氏一干人等不见踪影!”枢密使阮应婳火速回报,卫袭早也猜到了,在下令逮捕澜吕二人时就已经关闭了城门。
“找!澜吕二贼肯定还在城内!务必给朕揪出来,无论死活!”
“喏!”
阮应婳得了皇命,通知各城卫,城门继续关闭,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进出。
在博陵府内一寸寸地找!掘地三尺也定要将澜氏的人,特别是澜吕二贼给扒出来!
……
搜捕一直持续到第三日的傍晚,依旧没有消息。
博陵府内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城门紧闭。
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氛。
恐怕这博陵是真的要变天了。
博陵长春坊,吔摩教守路派会堂。
巨大的天宗法神木像下,聚集了无数朝拜的教徒。
一位穿着黑袍的使徒领唱,教徒们跟着使徒低低大法官吟大法官唱。
唱了一半,那使徒顿住了,似乎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教徒们纷纷诧异地抬头,只见那使徒藏在黑袍之下年轻的脸上并没有大法官露大法官出任何不对劲,她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将对天宗法神的虔诚之情于胸中酝酿,再次大法官吟大法官唱时,声音更浑厚、激昂。
教徒们被她感染,大法官吟大法官唱得更为投入,甚至落下泪来……
“差点忘词,幸好我机灵,混过去了……”
大法官吟大法官唱结束,这黑袍使徒一边拍着胸口给自个儿压惊,一边疾步而行。
此人正是天子安大法官插大法官在吔摩教守路派中的葛寻晴。
作为和澜宛所引领的执火派抗衡的另一个派,守路派亦有旗鼓相当的教众。虽说两个派系所信仰的都是天宗法神,可在遵从的教义和行为守则上,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数年前守路派中就有天家的人,如今要安大法官插大法官一个使徒进去并不难。毕竟吔摩教除了博陵之外,在大苍境内遍地开花,各地都有教会,同一派系的教会之间往来频繁,使徒调动也是常有的事儿。
加上葛寻晴舌灿莲花,说起教义头头是道,才来长春坊多久,已经成为人人知晓且敬重的使徒。
葛寻晴化名为“凡”,在长春坊的守路派中已经是赫赫有名。
葛寻晴平日里是走街串巷的神棍,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打探博陵府的消息。
到了特定的时间便会到吔摩教内传播教义,率众大法官吟大法官唱,也顺便跟教众们聊一聊这法神的事儿。
天宗法神一百年才降临一次,这百年的时间要从上次法神往生开始算起。
距离上次法神往生已经过去了九十八年。
“这么说来,还有两年,法神就要降世了……哎,如何还有两年,真是难熬啊。”
葛寻晴在和教众分享圣饼时,听见教众们已经开始议论法神降世的时间了。
多亏她这些日子苦心经营,有事没事就将法神挂在嘴边。
守路派本就对执火派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神者”不以为然,且持怀疑的态度。
葛寻晴进入吔摩教以来,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强化澜宛这个“神使”的身份来历不明,其实就是来搓火的。
守路派原本和执火派分庭抗礼,就因为澜宛这个神使的横空出世,让他们被压了一头,一肚子不满被葛寻晴这么一拱,热油浇在烈火上,不满的情绪一蹿三丈高。
被葛寻晴撺掇过的守路派,不仅不待见澜宛,更是眼巴巴地开始盼望法神真神的转世降生。
初回博陵的那夜,葛寻晴便和童少悬“暗度陈仓”,一边饮酒一边聊起如何将澜宛拉下马的方法。
她俩的想法一致——无论吕简是怎么威大法官逼大法官利诱先知,将澜宛托举上了神者的位置,神者到底只是个替法神给教众传话的人。
终究比不上法神本神。
童少悬慷慨激昂:“待法神转世一出!”
葛寻晴立即接话:“那神者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而且吕简可以利用先知胡诌,说明吔摩教内信仰和教义,与利益是扯不清关系的。”童少悬道,“她们可以利用先知,咱们也行。”
葛寻晴大法官摸大法官着下巴:“是啊,先知可以捏造一个神者,那咱们就玩得大一点,捏一个法神出来!”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
葛寻晴听教众们果然在议论法神,渴望直接获得法神的洗涤和指引,葛寻晴这位说话越来越有分量的使徒忽然抛出了个出人意表的推断:
“据说九十八年前法神是在洞春神庙中,独自远离尘嚣回归天宗修行去了,就连神者也没被允许打扰,所以这九十八年的时间或许有些出入。你们说,法神有可能早就降世了吗?只是咱们的先知还未找到他。”
葛寻晴的话让教众们的目光倏然集中在她身上,仿佛圣光在葛寻晴的头顶照耀,为教众们原本就心急火燎的内心又添了一把干柴。
……
城门不可能永远关闭,否偌大的博陵府便要废了。
何况卫袭已经大致猜出了澜吕二人在何地,那个地方是皇权都不好轻易涉足的地方。
这两只老狐狸。
从搜捕的第十一日开始,博陵只开启西北门,且由城门令日夜值守,吕澜两家宗族,以及与军资案相关人等若是出城,城门令脑袋不保。
澜戡已死,从中枢到地方的局势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动大法官荡大法官,机会稍纵即逝。
卫袭下了敕旨,任命阮滨为丰州刺史,六日前便已经前往丰州上任!
童少悬和沈约在童府院子里饮酒闲话时还提及了此事。
“陛下这一招明快,直切要害。若是澜氏的大本营丰州被掌控,澜宛和吕简必会落于下成。”
老谋深算的宿将沈约抿了一口酒,没有接童少悬的话。
童少悬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约有不同见地。
“定姐,若你是丰州澜氏,你会怎么做?”
沈约抬眸:“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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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陵吴宅。
吴显意脚步匆忙地回到了耶娘府上,一进南院便听见阿耶哀嚎的声音,让她的后脊梁蹿上一阵凉意。
阿耶向来沉稳严肃,从未因为伤痛悲号,如今这般动静,肯定伤得不轻。
寝屋的门没有合上,吴显意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被砍去左小腿的阿耶。
左小腿自膝盖之下全没了。
吴显意面沉如水地走上前,她娘回头一把箍住了她的手臂,脸上爬满了泪痕,将持重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
“阿诉……你看到了,你看到你阿耶的下场了?!你一定,一定不可忤逆她!否则,我们吴家全都……”
吴显意打断她的话:“放心吧阿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母痛心疾首地斥责:“你知道?若你真的知道的话,你阿耶的腿又如何会被砍了?!当初是我们糊涂啊,让你结识那唐三娘……你分明知晓她只是个踏板,如何能真的对她产生感情?如今,那件事终于要来了,澜宛这一出便是要你坚定意志,不可动摇啊,阿诉!你要分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家人!为什么澜宛下此狠手,为什么点你做这脏事,正是点醒你,不许有二心!否则,我们吴氏一族都得陪葬!”
吴显意闭上眼,仿佛阖上双眼,就能连耳朵、心门也一并关闭似的。
“我知道了,娘。”吴显意说,“我去找澜宛。”
吴母似乎还不放心,再次喋喋不休地嘱咐她:“就算不为了我们,不为了宗族,想想你的小女儿。阿充还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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吔摩教执火派神庙。
穿过披坚执锐的护法,踏在九十九层天阶上,吴显意穿过春寒料峭,抵达了空旷的法神岭峰。
这儿是专供法神休息的神殿,只有法神才可进入的神圣之地,普通的教众、使徒都不可以涉足,神者也只在法神许可的时候才能进入。
没有法神的允许,大苍的天子都不可闯门。
但此时,澜宛和吕简安然坐在法神的神椅之上,神殿通明的火盏,只为她们燃烧。
吴显意走入神殿内,风雪被阻隔在身后,大殿里是如春的温暖。
澜宛和吕简只穿了薄薄的衣衫,正在殿中对弈。
“澜尚书。”吴显意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大法官荡大法官着。
澜宛手里执着黑子,单手托腮,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吕简饮着茶,二人都没有应吴显意。
直到澜宛脸上大法官露大法官出一丝喜悦,将手里的这步棋下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脸,对着殿前的那尊“石雕”说:“子耀来了啊。”
矗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的“石雕”眼睛也没眨。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考虑得如何了?”澜宛笑着问她。
吴显意咬紧腮帮,一字一句,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棋子,从她的口中掉落:“吴家和澜家原本就是利益相连的盟友。尚书交待的事,子耀必定会办妥。”
澜宛满意地说:“那童府就拜托给子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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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约所想一致,在阮滨抵达丰州之后的第二日便被澜仲禹杀害,斩下首级挂于城门口,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举事,从丰州一路北上,杀向博陵。
这“清君侧”还是清扫以童少悬为首的“佞臣”。
澜仲禹为了起兵有名,给童少悬按了一个“童大法官乱大法官大苍”之名,说她乃是灾星大法官惑大法官主,不杀童少悬,天子定会继续被其蒙蔽。
放任此女在朝中作大法官乱大法官,必定会成为一代权臣,为祸中枢!
童少悬听到这种贼喊捉贼的荒谬言论,哭笑不得。倒是这位老对手一贯的手段。
看来澜家是执意要拿她开刀了。
幸好白肇初游走在各大士族之间,为童少悬正名,童少悬在博陵的名声暂时保住了。
澜仲禹在丰州起兵势如破竹,一路北上。卫袭调派两员大将和十万锐士,驰援江南。
……
又是一年上巳节。
上巳节百姓踏青游玩,世家豪绅于明江上泛舟,士子们于榜下寻名,天子和大臣在江边宴饮……
这是每年上巳节最为传统的场面。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节日,今年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童少悬没去筵席,而是躲在家中挥舞铁锤。
风雨将来的压力,催着童少悬连着三夜没好好休息,终于将童府改造好,且派了家臣通知诸友,让大家当心着博陵府的异动。
唐见微担心阿姿,给阿姿传了口信,阿姿约了她到茂名楼相会,今儿个一早就出门去了。
童少悬将阿难带到面前,把童府改造过的机巧一一告知:“你不是也喜欢机巧吗?那现在阿娘交给你一个任务,将方才阿娘跟你说的机巧用法教给家人,就看你记不记得住了。”
阿难爽快地领命:“没问题!”
唐见微到了茂名楼三楼包厢,推门进去,见阿姿背对着她,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这段时间不如你就到童府住好了,丰州那边的动大法官荡大法官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博陵,在外面总是不太安全。”唐见微坐到她对面,身后的随从站在门口。
阿姿就像是没听到唐见微的话,依旧背对着她,没有转过来。
“阿姿?”
唐见微感觉有点不对劲,唤了她一声,她还是没应。
唐见微后背蓦地起了一层大法官毛大法官,身后两声闷响,随后便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唐见微立即站起来回首一看,见随从竟被放倒了。
跟随她的这两位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在瞬息之间解决他们的,只有——
“吴显意?”唐见微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吴显意低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带着危险的气息,看向唐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