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 窗户又合了起来。
屋里传来脚步声,停在了窗户边, 宋乔听见童少悬闷闷地说:
“阿娘,你们能不能不蹲屋外了?家里住了这么多亲戚,要是被看见了多丢人啊。”
蹲洞房是习俗,是期盼着多子多孙的老习俗带来的陋习,大家都觉得不妥,可是忍不住。
特别这还是一对女女成婚,宋桥怕她俩不懂怎么洞房,着急——毕竟连她老人家自己都不太清楚。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了解,阿念长到十五岁, 虽然有过思春的日子, 可多数时候只喜欢读书画画折腾机巧, 就算一双巧手再灵敏, 闺房里的事在不在行,宋桥心里有数。
她这个当娘的就是怕她吃亏。
宋桥想得很长远。
虽说现在同性婚姻合乎法度, 但成婚者少, 而且多数都是在世家贵族之间盛行,同性生子的秘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 更是一根毛都摸不着。
童家虽然也是普通百姓,但不一样。
毕竟她娘是长孙家的后人,女女生子的秘术是有的,不过有一段时日没人使用, 可终究还是有可能用得上的。
到时候是阿念生还是唐见微生?这时候分了乾坤,那会儿便有依据有说头。
生孩子的苦宋桥知道, 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 阿念本来就体弱, 她可不想阿念遭这个罪,说不定到头来可能会因此丧命。
天子赐婚那日宋桥就想明白了,她绝不在子嗣一事上催阿念,其一是不想她冒险,其二,那秘法也不是催来的。
可如果她们自己想要呢?到时候依旧要考虑谁来生育。
她这为娘的自然要为孩子张罗着,从走第一步起就不能走错。
唐见微何等强悍,心思也缜密,她来到童府之后这段时间里,所作所为宋桥都看在眼里。
她不是个坏孩子,但是论心思的话,恐怕十个阿念的心眼摞一起,都未必到唐见微的脚脖子。
瞧瞧这唐三娘来童府才多久,阿念就为她受了两次伤。虽然不知道她们俩平日是如何相处的,不过很明显,阿念是在乎她的。
宋桥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女儿身边,她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为女儿将前路铺得最为顺遂,好让她平平安安地往前走。
这一切,就从那根()开始!
阿念啊,鼓足勇气上吧,无论如何要当个干!
其他的无所谓,这件事一定要争到!
这件事若不是她们小两口子的私事,宋桥恨不得帮女儿办妥。
离开洞房前,宋桥对着月默默祈祷——
阿念啊,这是阿娘对你唯一的要求了!一定要在床笫之事上争个上风!
童少悬却完全没感受到阿娘的苦心,要不是实在不想再碰那玩意,她肯定再给丢出来,丢到月上去。
童少悬对着窗外念完之后,站在墙边听了一会儿,有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走了。”童少悬回头对唐见微说。
“终于走了啊。”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唐见微都困了,“要不要就寝了?”
两人闹了一晚上,闹得童少悬都要忘记今夜她俩要同床共枕这件事了。
唐见微突然提及,童少悬立即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用担心。”唐见微已经非常了解童少悬的心思,对她摆了摆手,“床这么大,我带了两床被子来,你一床我一床,来吧。虽然你很可爱,不过我不会对一个小毛孩子怎么着的。”
“什么?谁是小毛孩子?我就比你小两岁!”
“哦,原来你在期待我对你怎么着。”
“……”
童少悬不想再跟她说话,也没到床边,反而去了案旁,把方才没吃完的半碗面接着吃了。
“都凉了。”
童少悬低着头口齿不清道:“别浪费。”
“那我也给你热一热啊。”
“不碍事。”
“不行,吃凉的回头你该不舒服了。”唐见微上前来强行把面碗端走,去了庖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回来了,面碗腾着热腾腾的气儿,放到童少悬面前的时候不仅面汤热了,上面还多盖了几块牛腩和一勺辣椒油。
童少悬中午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就吃了半碗面闹到刚才,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三两下扒了个干净。
“你慢点吃,谁跟你抢似的。”唐见微坐在她对面,笑盈盈地问她,“好吃吗?”
吃完了面,童少悬擦擦嘴,“嗯”了一声。
唇上的胭脂被她擦掉了,入睡之前肯定要卸妆,童少悬对化妆傅粉之类的事儿不算精通,只跟她三姐学过,用草木灰洗脸,慢慢卸。
唐见微看她在水盆边洗漱,弄得婚裙上一团湿,叹了一声上前来,让她坐好了: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般毛手毛脚?来,别动,我给你卸妆。”
“我哪有毛手毛脚?”童少悬不服气,“我上妆上得可好了,我大姐都夸我画的好。就是卸妆这事儿本来就麻烦……”
“行行行,麻烦的事儿交给我。”
唐见微让她坐到铜镜前的胡椅上别动,她从早上刚刚搬来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大木箱里找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她专门用来卸妆的麻油,还有一袋是分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棉花。
唐见微将棉花团沾了麻油,轻轻抹在童少悬细腻的肌肤上,浓重的胭脂很快就被卸了个干净,她仔细地瞧了一圈,确定没有残余之后,再让童少悬去用淘米的水将油洗干净。
童少悬洗完脸之后对着铜镜一照,皮肤又光又亮,而且卸的是真干净清爽。
“厉害吧?”唐见微站在她身后笑道,“这是我阿娘教我的方法。平时的薄妆直接用淘米水洗就可以了,咱们今天的妆太重,这才用得上油。这麻油也不能常用,不然对皮肤可不太好。对了,给你个东西抹完了你再睡觉,保管明天一早起来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似的。”
唐见微从箱子里又翻出几十个瓶瓶罐罐,挑选了三罐出来,把黏糊糊的油和气味奇特的水混合在一块儿,让童少悬闭起眼睛和嘴,来给她敷脸。
“你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童少悬听话地照做,闭上眼之后,感觉唐见微的指腹沾了冰凉细滑的膏状物,慢慢抹过她的脸颊、鼻翼、下巴……
“这才多少?以前更多,都没地儿放了。”
唐见微的动作很仔细,就算闭着眼睛,童少悬也能感受到她很细心地均匀涂抹。
说想吃面她就去热了,一点也不嫌麻烦。
只是卸个妆而已,她也主动来帮忙。
童少悬被疼爱着,心窝里暖暖的,想到刚才和唐见微争吵的场面,忍不住发笑。
“哎,别笑啊,一笑该有皱纹了。”唐见微叮嘱她。
“三娘。”童少悬柔声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你大呼小叫的……你可别真生气。”
唐见微眼波流动,嘴角的笑意慢慢扬起:“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可要再强调一次,我虽然和吴显意有过口头婚约,但我和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跟长公主也没有!不过……”
童少悬听到她犹犹豫豫的这两个字,立即睁眼:
“不过什么?”
唐见微差点一手指戳到她眼睛里:“哎!你怎么回事,让你别睁开眼睛!戳瞎你怎么办!”
“不过什么啊?”童少悬追问。
唐见微搬来另一把胡椅,坐到童少悬对面,打算把自己感情之事都与她说个明白。
从今日起她们就是伴侣了,往后要共同生活,谁会知道她们俩会走到什么样的未来呢?如今的日子放在一年前唐见微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童少悬方才那一通发癫其实也不是全然胡说。坦诚,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毕竟……她和童少悬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友人了。
唐见微将她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童少悬,包括她曾经喜欢过吴显意,当初去找长公主庇护时存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心思。
唐见微自嘲地笑笑:“如此一回想似乎都是一些蠢事,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童少悬脸上的膏脂已经慢慢凝固,变成一层软软的外壳,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我觉得你很勇敢。敢爱敢恨,为了你家的事也勇于牺牲。你是个特别有担当的人。作为你的家人,一定很幸福吧。”
唐见微笑了一下,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泪水,但只是如雾一般,很快就散去了,她并不是个会顾影自怜的人。
“我只是看得清眼前的路,即便发生再大的事情我都能很快清醒过来,告诉自己应当做什么。你能想象吗,我在我耶娘去世的时候都忘了哭。”
童少悬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没法想象当初的唐见微有多无助,却要强迫自己坚持下来,她还需要保护姐姐。
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
童少悬心里忍不住想。
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会是什么样?唐见微会愿意依靠我吗?
“幸好事情过去了,我也挺过来了,现在过得多好!”唐见微不习惯悲悲切切的气氛,提高了声音,学着夙县人的语调笑道,“你说你这小脑瓜子想的都是什么?吼,原来是在惦记人家的清白啊。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和长公主有不可告人之事。啧啧啧,原来童长思你是这种人。”
“……什么东西?我,我惦记这个?”
“你没惦记那你之前说什么介不介意呢?”
“我惦记这个不应当吗?”
童少悬一激动,脸上的膏脂裂了一道缝。
唐见微大笑,让她别说话了,到水盆这儿把脸给洗干净。
童少悬用淘米水洗脸的时候,唐见微在一旁对着铜镜卸妆:
“你惦记这个自然是应当的,只是出乎我意料罢了。我以前以为你对我并不感兴趣。”
童少悬的动作一顿,眼睛暂时睁不开便着急反驳:
“不是你想的那种!我的确对你不感兴趣!”
“哦?”
童少悬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有些后悔,可惜她瞧不见唐见微的神情不知道她对这拉开两人距离的话作何反应,而唐见微也只“哦”了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字。
哦?哦是什么意思?
童少悬艰难地睁开眼睛:“唐——”
却见她婚裙已经掀到大腿处!
一双明晃晃的白皙大长腿差点让童少悬一头栽到水盆子里!
“咣”地一声,脸没栽进去,手肘倒是精准无误地撞到了水盆,半盆的水都给漾了出去,泼了一地。
好痛!
童少悬捂着发痛的胳膊肘,欲哭无泪。
唐见微乐了:“不是对我不感兴趣吗?脱个裙子而已,这给你激动的。”
是了,是童少悬熟悉的口无遮拦了。
“我和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不一样!”童少悬去拿擦脸的布,“你怎可说撩裙子就撩裙子?”
“那怎么办?我妆也卸完了,总是要睡觉的。莫非你要我穿着婚裙睡?”
“你,你可以跟我说一声,我背过去的时候你再脱啊。”
“我这不是看你正在洗脸么,谁知道你洗一半还来瞧我,这事儿能赖我吗?”
“……”
唐见微和童少悬同时发现了,但凡说正经事儿唐见微是说不过童少悬的,但只要死乞白赖,唐见微一定赢。
童少悬输就输在她这张小薄脸皮。
“我现在要脱裙子了,整件脱掉,别说我没提前告知啊,麻烦您老人家转过去,行吗?”
童少悬正正经经背过去擦脸,唐见微换下裙子穿了柔软的中衣,今日一整日的疲惫感霎时将她包裹,她跟童少悬说“好了”,
“那我也换衣服了。”
“嗯,你换啊。”唐见微没有要转过去的意思。
“唐见微?”童少悬用眼神示意她别这么禽兽。
“哎,你这小身板谁乐意看似的,也没什么看头啊,正反面都一个样。”
“唐见微?!”
唐见微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儿转过身去,童少悬迅速换好中衣,洗净之后两人一同站到了床边,看着并在一块儿的一双枕头,气氛有些尴尬。
“我睡东边吧。”唐见微主动说。
“嗯……好。我都可以。”童少悬喉咙干燥,暗暗咳嗽了一声。
唐见微就要上床时童少悬喊道“等一下”,单膝跪在床上先摸索一番:
“不知道我阿娘她们有没有再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查看查看。”
万一睡了一半再冒出个更可怕的玩意儿,那岂不是头疼死。
唐见微站在一旁,悄悄往窗边看了一眼立着的那玩意儿,这尺寸……看一眼都疼。
到底是在成亲之前就急着帮她们分乾坤的婆母啊,花样真多。
谁说女子之间恩爱需要那玩意了?唐见微虽然是张白纸,可对于这些事情懂得很。在博陵她有一个圈子,全都是好女色的小娘子们,日日夜夜都在说些见不得台面的话,她在此圈里学到了实用技法。
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实际操作的机会。
唐见微的目光落在童少悬身上。
童少悬背对着她躬着身还在尽心搜查,翘臀毫无防备。
这孩子……真让人担心。
唐见微摇了摇头,这世间不只有我这种正人君子,那点小力气又这般不设防,放到险恶一点的环境里,估计早就被我……被人办了五百遍了。
“好了,应该没什么可疑之物了。”童少悬搜完之后邀请唐见微上床,“你可以上来了。”
唐见微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缓地:“……嗯。”
童少悬掀开被子笔直地躺进去,被子里冷冷的,冻得她一哆嗦。
就算她从小在夙县长大,在这儿活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办法习惯夙县冬天的寒冷。
屋子四个角都放了炭盆,床边还堆了个大的,可被窝里跟冰窖没有两样。
唐见微将油灯给熄灭了,于黑暗之中慢慢爬上床,童少悬看不见她的动作却能听见声音,嗅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正在慢慢接近自己。
“好冷!”唐见微钻进被子里也被这冷意冻得发抖。
傻了,就不应该买什么蚕丝的被子,被面是柔软光滑,可也冷得够呛。
好想念姐姐啊……
之前她和姐姐就是钻在同一个被窝里抱着取暖,人身上的温度最暖和舒服,来夙县之后大半个冬天她都是靠着唐观秋的体温活下来的。
结果最冷的正月她和姐姐分开了……
姐姐在隔壁的房间和紫檀一屋,不知道是不是与她一样冷。
唐见微鼻尖渐渐发凉,刚刚洗好的脚热度也很快被被子吸去了,唐见微哆哆嗦嗦,整张床也跟着微颤。
“你冷吗?”黑暗之中,童少悬轻声询问她。
“有点。”
“我这儿有锡夫人,但是不知道被我阿娘放哪儿了。”
“锡夫人?”唐见微诧异,锡家夫人在我们洞房里?还不知道被你阿娘放哪儿?听上去怎么这么瘆人?
“你们博陵应该叫汤婆子,就是捂脚的暖壶。我起来找找。”
童少悬说动就动,一掀被子冷风从唐见微的面上拂过,有种在塞外被寒风刮个正着的意境。
童少悬当真是位狠人,这么冷的环境中居然说起就起。以前有姐姐抱的时候,天知道唐见微每天早上起床都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孩子居然说起就起?
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夙县人。
童少悬拿着灯找到了一对汤婆子,里面还没灌热水,一摸,凉的。
“阿念啊,你先回来吧。”看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在那儿捣鼓,裹着厚被子的唐见微光是用眼睛瞧都觉得冷。
“没关系,很快的,我灌一下水就行。”
“那也得去庖厨烧水啊。”
“不用,我这儿有暖壶。”
“暖壶?”
“对,烧开的水灌入暖壶中可以保持六个时辰不变冷。”她将暖壶打开,细细的瓶口立即冒出热气儿,“还很烫,正好可以用。”
童少悬咕咚咕咚地往汤婆子里倒热水,唐见微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汤婆子还没到被窝里,唐见微就已经感觉到了暖意,露在被子外面的脸上荡漾着笑:
“差点忘了,我嫁的人可是绝世小神童。”
童少悬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心里美得快开花,嘴上却道:
“还好还好,东院还有很多机巧,等你慢慢发现。”
汤婆子是用锡做的扁圆形暖壶,灌上热水之后再套一个布套,放到被窝里可以暖脚暖身子。
童少悬将汤婆子塞到唐见微的被窝里,唐见微立即感觉到了浓浓的热意,抱着它不撒手。
有汤婆子镇场,整个被窝春暖花开。
身上热乎了,唐见微将汤婆子踩在脚下,刚才冻得已经失去知觉的脚趾如今慢慢恢复了温度,唐见微总算找到了睡意。
就在唐见微快要沉入睡眠时,精神矍铄的童少悬还没有想要睡觉的想法,两只眼睛亮得跟狼似的,小脑瓜嗖嗖地转,又想到一个了不得的事:
“唐见微,若你和长公主并没有实质关系,那她为什么要将你赐婚到我们童家?这件事肯定是长公主让天子赐婚的,不然天子如何知道我这个人?”
“嗯?赐婚……的确啊。”唐见微迷迷糊糊地应着,“为什么呢?”
“我在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我外祖母当初和长公主那段情令她念念不忘。我参加赏春雅聚之时还被她叫到画舫,你猜她做了什么事?”
“啊?将你叫到画舫?”唐见微略略回神,有些紧张道,“做了什么事?”
“她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句句都在打埋伏,为的竟是探听外祖母的近况。而且她还照着我的模样画了一幅画,很明显,画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和我相似的外祖母。有这件事情在先,所以我先前才会猜测长公主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们童家,想让我们家鸡犬不宁,才把你指婚过来。可是你其实跟长公主没有那层关系啊,我与你虽然有悔婚一事在先,可都是清清白白之人,谁也不算辱没了谁,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
唐见微半条腿都已经迈到梦境之河中了,又被童少悬这一句灵魂拷问给叫醒。
“或许是因为……我耶娘一案有关。她好像怀疑军资一案是起于夙县。”
“竟然还有这等事。”童少悬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对,“听说长公主与天子是一个娘生的亲姐妹,私下关系非常好,如果她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天子,让天子找人操办,而要依靠你一介平民来夙县调查?唐见微,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唐见微快被她折磨死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喜欢你不行么?我喜欢死你了,便求长公主让我嫁给你。”
“什么……”
“好了好了,睡吧……真的,困……死了。”
唐见微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真的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不会知道童少悬因为她这句话糊里糊涂的话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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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你说喜欢我这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唐见微:几分真心不知道,但当时我的眼睛里应该有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吧。
童少悬:……就你数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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